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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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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双方交手之际,轿帘内,曾经透出一声颇含诧异的轻噫,显然这位“翡翠谷”主人,“脂粉情魔玉罗剎”仲孙双成,也起了惊异之感。 但她虽然在意,却又似不甚在意,立即从轿内吐出她那银铃脆响的悦耳娇音,缓缓数道:“一招!二招!三招……” 数到第六招之际,“脂粉情魔玉罗剎”仲孙双成竟闭口不言,似是更感诧异!注视场中变化。 双方身形,捷如电掣,转瞬间,业已斗了九招! 燕小飞虽然能在对方合手联攻之下,保持不败,但已左支右绌,险象横生! 蓦地里,“勾漏二凶”齐扬凄厉狞笑,公羊赤、公羊浩两条身影,冲天拔起,半空中一翻一扑,十指箕张如钩,掉头飞袭而下! 仲孙双成突在轿帘内,失声叫道:“这是‘追魂天罗’,你要多加小心!” 燕小飞眼见“勾漏二凶”来势,耳听仲孙双成之言,不禁心中一震,赶紧飘身疾避。 无奈他拚斗至此,精力已疲,动作难免略慢。 “勾漏二凶”存心折敌,半空中狞笑再发,四手齐挥,真力猛吐。 燕小飞心余力绌,想逃万难,眼看这位威震环宇的“铁血墨龙”,不仅必败,甚至连性命也要交代在对方这招相当歹毒的“追魂天罗”之下! 仲孙双成一声娇喝,轿帘掀处,两缕锐啸指风,飞袭正在空中扬威耀武的公羊赤、公羊浩兄弟! 与此同时,十丈外,蹄声动地,清叱忽传,两条既颇娇小,又颇矫捷的白影,疾掠飞驰而来,各骑一人,向空中的“勾漏二凶”,双双出手! 先扬闷哼,再响“砰砰”两声,“勾漏二凶”的身形,宛如脱线风筝,飞堕出数丈之外! 脚才沾地,身形便腾,但步履间已是摇晃踉跄,这“勾漏二凶”似是受重伤,丧胆惊魂地,仓皇遁去。 轿前,那面色如土,冷汗透衣的燕小飞身旁,却多了两位身披白色轻裘的绝色少女。 这是那“哀牢山断魂崖”,“冷面观音”门下的“二娇”! 还有一位号称“一俊”的柳少白,则神色冷然,独坐雕鞍,远在五丈以外。 寒风拂面,使燕小飞于惊悸中略微恢复平静,向“哀牢二娇”一抱双拳,勉强含笑,说了声:“多谢二位姑娘,仗义相援,燕小飞终生不忘!” 说完,也不询问“二娇”姓名,便闪身进轿内。 “哀牢二娇”相顾无语,楞在当地,脸上均流露出一片困惑的神色,轿中又得传出“脂粉情魔玉罗剎”仲孙双成的银铃语音,娇笑说道:“你这人真是,怎么连人家姓名,也不请教一声?” 语音至此微顿,又向“二娇”笑道:“二位姑娘,怎么称谓?” “哀牢二娇”本在愕然相视,如今便由居左的一位,目注轿帘,含笑答道:“有劳动问,在下孟岚君,那是我师妹陈紫云。” 仲孙双成“哦”了一声,娇笑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哀牢山断魂崖’那位‘冷面观音’门下的二位姑娘。这样说来,那马上坐的,定是柳少白柳少侠了,怎不也过来谈谈?” 她如此说法,分明不仅业已发现柳少白,并深知这“哀牢”门下,“一俊二娇”的来历。 孟岚君闻言一怔,抱拳问道:“尊驾怎样称呼?” 仲孙双成格格笑道:“小妹妹,你是否因为我一言道破了你们来历,而觉得有点奇怪?” 语音微顿,笑了两声又道:“其实,这也没有甚么,‘一俊二娇’虽属后起之秀,声名佼佼,早扬宇内,江湖间几乎无人不知!至于我的姓名,你们大概也会略有耳闻,孟小妹妹和陈小妹妹,你们听见过‘仲孙双成’四字么?” 常言道:“人的名儿,树的影儿”!“仲孙双成”四字,才一出唇,“一俊二娇”便均齐齐色变! 孟岚君躬身说道:“原来尊驾竟是号称‘脂粉情魔玉罗剎’的‘翡翠谷’仲孙谷主,孟岚君师兄妹多有失敬!” 说到此处,突然面色微变地,挑眉又说道:“仲孙谷主适才夸奖,愧不敢当,‘一俊二娇’末学后进,虽在江湖间,稍着声华,无非仰仗师门威誉的阴庇而已!若论到名扬宇内……” 仲孙双成听出孟岚君语气以内,似为了自己将她们目为“后起”之语,略有不悦,遂便接口娇笑说道:“小妹妹,我向来说话,比较直率,若有得罪之处,应该一笑置之,不必生气。前途或再相见,你们倘见令师,替我问好!” 话方说完,一声“起轿”,四名侍卫,八名轿夫,便自健步如飞,绝尘而去。 孟岚君、陈紫云望着这支渐远的奇异队伍,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截住动手?自知难敌! 反唇相讥,却也不及! 怎不叫这两位俏佳人,空自羞怒填膺,憋一肚子说不出来的酸酸闷气! 柳少白有点幸灾乐祸地,远远叫道:“人家身影已渺,两位师妹,我们走吧!” 孟岚君狠狠地瞪了柳少白一眼,未加答理。 陈紫云一双妙目之内,满含迷惑神色,孟岚君蹙眉问道:“君姊,这可能么?‘铁血墨龙’燕小飞竟会斗不过‘勾漏二凶’,并与‘翡翠谷’那女魔头,颇为亲昵地,共乘一轿?” 孟岚君皱眉深思,未曾答话。 柳少白接口笑道:“事实如此,尚有何疑?很简单,我只用八个字,便可解释一切!‘铁血墨龙’燕小飞是‘名过其实’,他与仲孙双成则是‘臭味相投’!” 岚君与陈紫云勃然色变,娇躯微颤,互相对看一眼,半语不发,双双上马飞驰! 柳少白望着她们的美妙背影,星目中异采闪动,在唇边掠起一丝得意笑容。 他也抖缰纵马,随在孟岚君、陈紫云之后追了下去。 “帝王踞建业,风月数秦淮!” “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廷花!” 多美丽的描写!多讽刺的诗意! 但,这是咏六代繁华,如今的金陵王气,黯然已收,“秦淮河”也非比昔日风光,只不过留下了些足使人感触江山古今,人事代谢的前朝遗迹。 昔日楼台,多为瓦砾,当时红粉,早告香销! 如今,不是没有歌台舞榭,不是没有画舫游船,只是凋零颇甚。 虽然尚未到所谓:“罢灯船端阳不斗,收酒帘重九无聊”的地步,但也令人极尽萧条之感! 不过,天下事盛极必衰,等到衰微了一段时期以后,又会慢慢兴盛。秦淮风月,亦复如此。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假如这两句诗儿,说得有理,则我们是不是可以改为“青楼代有娇娃出,各占风流数十年”呢? 可以的!因为…… 有人在这“秦淮河”畔,斥资兴建了一座美仑美奂的豪华酒楼,更不惜重金,延聘了不少色艺相当出众的南朝金粉,北地胭脂,以丝竹哀弦,金尊檀板,为客当筵侑醉! 于是,桃花扇底,燕子镫前,共仰清歌,同钦妙舞,一般风流人物,云聚金陵,秦淮河又开始不再寂寞! 寂寞时,寂寞得令人叹息! 繁盛时,繁盛得令人吃惊! 曾几何时,钗光鬓影酒气脂香,便彷佛比月光更甚,把秦淮两岸,密密笼罩。 这是一艘相当洁净,相当宽大的华丽画舫,静静地泊在秦淮河岸边的两三株重柳之傍。 画舫主人,便是如今红遍秦淮的名妓苏小曼! 苏小曼并非金陵人氏,她卖笑秦淮,为时只有三月。 但由于她的人美,才高、品清、骨雅,立时彩凤一临,群鸦尽伏,船中风月,独冠秦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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