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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九


  司空奇與淳于琬劫後重逢,又見愛妻的艷代容光,業已復原如舊,自然喜心翻倒地,兩人蜜愛輕憐,親近纏綿,互訴別來經過。

  他們這等俠女奇男,雖然已是夫妻,卻仍把「慾」字看得極淡,只有重在一「情」字之上!

  故而,所謂輕憐蜜愛,所謂親切纏綿,並不是一般世俗夫妻的巫山夢好,魚水歡濃,只是彼此互相偎倚,最多偎頰親唇地,略解相思之苦而已!

  司空奇與淳于琬正在溫存,忽然聽得後窗外,有人發出「格,格,格」地三記彈指之聲!

  他略一吃驚,立即青衫微飄,穿窗縱出!

  淳于琬這些時日來,業已飽嚐別鵠離騖的相思之苦,深恐司空奇有甚失錯,遂也關懷夫婿地跟蹤追去。

  他們一出後窗,便看見十來丈外,有條人影,且在微微招手。

  司空奇與淳于琬同自大吃一驚,暗想自己一聞彈指之聲,便即穿窗追出,對方怎有這快身法?已到了十來丈外,他們一追,黑影轉身便走,任憑這兩位名列乾坤的「金手書生」和「碧目魔女」如何展盡身法,凝足功力,均無法把距離縮短,只有越拉越遠地,相距二十來丈!

  司空奇與淳于琬方自相顧苦笑,突然聽得身後傳來了一聲「轟轟」巨響!

  夫妻雙雙回頭,只見自己所居靜室業已籠罩在一片青磷火海之內!

  淳于琬「哎呀」一聲,向司空奇失驚叫道:「奇哥哥,前逃那條黑影,原來是一番好意?若非他把我們設法誘出,誰想得到會有人如此下流無恥地,突施暗算,豈非難免要葬身那狠辣無比的『青磷毒火』的火海之內麼?」

  司空奇嘆道:「江湖間真是步步險惡,寸寸危機,姚悟非姊姊不知是否罹劫,我們且回去看看!」

  淳于琬一面回身,一面說道:「姚姊姊大概無妨,因為她所登記投宿之處,是在『第一賓館』,這『第三賓館』中人,多半還不知道她的姓名身分呢!」

  話方至此,遠遠有笑語之聲,從身後傳來說道:「淳于琬說得對,姚悟非無甚大礙,她是從無邊孽海中覺醒不泯的悟道之人,屠刀一放,萬劫皆消,你們不必再掛念她了!」

  淳于琬雖然覺得這人直呼自己「淳于琬」之名,似乎略嫌老氣橫秋,但因對方有救助之恩,遂加以隱忍地,回過身來,抱拳問道:「閣下是哪位高人?請現全身,容司空奇淳于琬夫婦,致謝大德!」

  那條黑影的語聲,從一片小林之中傳出,緩緩答道:「我還未到與你夫婦互相見面之時,但你們不妨來這林中看看。」

  淳于琬聞言,首先提氣飄身,馳向那片小林,司空奇緊隨愛妻身後,提防有甚意外突變?

  到了林中,哪裏有絲毫人蹤?只在地上智著用竹枝劃出的幾行字跡!

  司空奇與淳于琬一同注目,只見有二十八個較大字跡,是首詩,那是:

  「身臨虎穴莫談情,談情且俟江湖清。
  天刑宮內多危境,步步提防要小心!」

  在此之後,還有不少字,寫的是:

  「江心毒婦歐陽美,召集『小孤山大會』之事,除欲以武功稱霸以外,另蘊莫大兇謀,惟詭秘異常,爾等不妨利用適才一炬,暫隱真名,化身暗探,倘能制諸束手,弭劫消災,殊屬莫大功德!」

  司空奇與淳于琬兩人,看完對方留書,臉上全覺有點發燒,對於那「身臨虎穴莫談情,談情且候江湖清」之語,慚惶頗甚!

  淳于琬秀眉微蹙地,赧然笑道:「奇哥哥,這位隱形奇客,對我們真是一番好意,但無論在言語之中,或留字以內,均彷彿是端起一副前輩面孔,向我們諄諄教訓呢!」

  司空奇靈機忽動,揚眉說道:「琬妹,這留書之後,雖未署名,卻似留了一個記號,我們且辯識一下,或許對這位隱形奇客的身分來歷,猜出一些端倪。」

  淳于琬聞言,遂向那留字之後,一團龍飛鳳舞般記號,細加注目,看出似乎是在一個圓圈之中,畫了一個十字?

  她有此發現以後,恍然笑道:「原來這位隱形奇客姓田,但我卻仍想不出當世武林之中,有哪位神出鬼沒的田姓前輩?」

  司空奇未曾答理淳于琬,一雙俊目中,神光電轉,似乎有所思索?

  淳于琬愕然問道:「奇哥哥,你在想些甚麼?」

  司空奇仍未答理淳于琬,又向地上那團記號看了幾眼,若有所悟,「呀」了一聲,揚眉笑道:「我明白了!」

  淳于琬納悶異常,慌忙接口問道:「你明白什麼?我想來想去,總想不出武林中有位姓田的前輩人物?」

  司空奇搖頭笑道:「琬妹,你猜得根本就不對路,哪裏會有所得?」

  淳于琬皺眉問道:「根本就不對路!」

  司空奇不等她往下再問,便即微笑說道:「琬妹,你大概猜不到,這位前輩長者,並不姓田!」

  淳于琬怪奇得失聲叫道:「你說什麼?這記號分明正所謂:『四面不透風,十字在當中』,難道還不是個田字?」

  她一面說話,一面伸手指著地上符號,要司空奇仔細觀看。

  司空奇胸有成竹地,含笑說道:「琬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且看看這被你稱為『四面不透風』的圈兒,是圓型,還是扁型?」

  淳于琬目光一注,苦笑答道:「這是圓的,但我卻不懂『圓型和圈型』,又有多大區別?」

  司空奇笑道:「當然大有區別,扁圈兒中,添上一橫一豎,的確是個『田』字!如今在圓圈兒中,這樣一雜,便顯然另有機關,據我看來,多半是象形文字。」

  淳于琬一頭霧水地,惑然問道:「這怎樣解釋?」

  司空奇微笑答道:「我認為這『圓形圈兒』,是一幅圖畫,畫的大概是個人頭?」

  淳于琬一面轉聽,一面目注地上,仔細觀看。

  等到司空奇說完,她頗表同意地點頭,嬌笑說道:「奇哥哥,你的幻想力委實豐富,我如今也有點覺得這『圓型圈兒』真像是個人頭模樣了!」

  說到此處,淳于琬忽然秀眉微揚,又向司空奇妙目流波地,含笑叫道:「奇哥哥,我對我這件事兒還有一樁疑問!」

  司空奇頗為得意地,微笑說道:「琬妹有什麼疑問?儘管提出,我對於其中奧妙,倒因靈機偶動,完全想通了呢!」

  淳于琬哦了一聲,立即問道:「奇哥哥!你既然吹噓起來,我倒要問你一問了。江湖中只聽說有『十字鏢』,未聽說有『十字頭』,這位老氣橫秋的隱形奇客,在人頭上畫個『十』字,卻是何意?」

  司空奇笑道:「琬妹問得好,但我答得也可能更妙?在我回答你所提問題之前,先要請你答覆我一個問題!」

  淳于琬皺眉笑道:「什麼問題!你所提出的問題,一定極為精靈古怪,我可能答不出呢!」

  司空奇指著那個圈兒,軒眉笑道:「琬妹先請猜猜這個人頭,是哪一類的人頭?」

  淳于琬苦笑說道:「你問得真夠古怪,人頭還要分類?」

  司空奇笑道:「當然可以分類,譬如依其人品或依其身分來分,便有所謂忠臣孝子之頭,土豪惡子之頭,君王將相之頭,士農工商之頭,男人之頭,女人之頭,和尚之頭,道士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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