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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


  司空奇聞聲,縱身奔到一座石榻旁,喝問:「什麼人?」

  只見有一赤裸美女被禁在石榻。

  司空奇繼續問道:「禁你之人何往?」

  赤裸美女答道:「他經常在外,約莫每隔半年左右,才來這『九幽地闕』一次!」

  司空奇冷笑一聲,揚眉說道:「姑娘,你何必對我一片虛言?被禁石榻,無法動轉,卻由何人供應飲食?難道你能夠不饑不渴,辟穀半年?」

  赤裸美女嘆道:「尊駕疑得有理,但請你走到我這榻後看看!」

  司空奇如言走過一看,卻見榻後有具下裳已卸的男屍,此人約莫四十來歲,頭顱碎裂,死狀極慘,但根據血液凝固程度,暨色澤之上看來,也不過才死半日左右!

  赤裸美女嘆道:「這廝是禁我那人的一名弟子,專門派駐此間,為我照料飲食,誰知今晨居然動了慾念,要想對我凌辱,遂被我以一口『玄陰真氣』噴得碎顱而死!」

  司空奇問道:「姑娘怎樣稱謂?禁你之人是何姓名?」

  赤裸美女嘆道:「此事說來話長,尊駕能否先行助我脫困?彼此再作詳談?」

  司空奇一注目,見她不僅雙手雙足,均被鐵鎖綁住,連頸間也扣有一根細鏈,遂皺眉問道:「姑娘,這又怪了,你既能口噴『九陰真氣』傷人,足見已是一流高手,怎會弄不斷這幾根鐵鏈?」

  赤裸美女笑道:「尊駕太君子了,為避嫌疑,不肯近榻細加注目,才未看出這幾根鐵鏈,是用『寒鐵』揉合,『烏金』打造!何況更有一根細鏈,橫匝喉間,我若運聚功力,猛一揚頭,便將立告慘死!」

  司空奇道:「既然如此,姑娘又怎知在下可以為之?」

  赤裸美女笑道:「這九幽地闕以內,有九處與地面相通,地上人在此區域內的一切言行,地下均可覺察。尊駕徘徊亂塚,於吟那古詩之前,曾引吭一嘯,功力無意流露,使我聽出有位絕世高手路過,遂動了求援脫困之念!」

  司空奇「哦」了一聲,那赤裸美女又復笑道:「但任憑功力再高,要想斷此五根『寒鐵烏金寶鏈』也絕非易事,幸虧我昔年預留退步,曾在大殿柱下,藏有一柄『犀角寶刃』,可以取用!」

  語峰至此微頓,咳嗽一聲,繼續說道:「尊駕請到殿口左面那根大柱之前,雙手緊握柱根,用力向左推轉,便可看見那柄寶刃藏處!」

  司空奇取起寶刃,把大柱復原,走回榻前,先行脫下所著青衫,覆蓋在她那眩人眼目,顫人心魂的赤裸肉體之上,然後試運霜鋒,果然把五根「寒鐵烏金寶鏈」,一齊慢慢削斷!

  赤裸美女高興地一聲嬌笑,從榻上縱起身來,遂使那件浮蓋青衫,又復飄飄落地!

  司空奇雙目一閉,回過身去,朗聲說道:「姑娘請穿上這件青衫,我們才好談話。」

  赤裸美女向司空奇的背影一看,搖了搖頭,呢聲嬌笑說道:「尊駕何必這等正經?你對我有救命深恩,我便獻身以報,也不為過……」

  話方至此,司空奇便即沉聲說道:「姑娘趕快把青衫穿好,並莫要存什麼獻身報德俗套,否則在下立即告退,我司空奇生平不愧青天,不欺暗室!」

  赤裸美女聞言一驚,穿上青衫,含笑說道:「難怪尊駕具有絕代丰神,超人品格,原來竟是名驚寰宇的『金手書生』?」

  司空奇愕然問道:「姑娘既被困二十餘年未出地闕,卻怎知在下微名?」

  那青衫女子笑道:「司空大俠真會找人語病,我是聽得那禁我之人,向我說起甚麼『雪山有魔女、南海有書生、江心有毒婦、地下有妖魂』的流行江湖歌謠,才知道司空大俠的『金手書生』之名!」

  司空奇「哦」了一聲,抱拳問道:「姑娘武學甚高,敢問上姓芳名,有何美號?」

  青衫女子應聲答道:「我複姓『宇文』單名一個『悲』字……」

  司空奇聽說此女竟與「九幽妖魂」宇文悲,同姓同名,不禁好生詫異?

  就在他心中微詫,口中尚未動問之際,那自稱「宇文悲」的青衣女子,又復含笑說道:「至於外號方面,因我潛居『九幽地闕』,參修『離魂真經』,遂在二十多年以前,便被武林人物,稱為『九幽妖魂』!」

  司空奇委實聽得驚奇欲絕地,失聲叫道:「姑娘,你不應該對我司空奇心存戲弄,你怎麼會叫『九幽妖魂』宇文悲呢?」

  青衣女子神色平和地,笑了一笑說道:「司空大俠,我真要向你請教一下,我為甚麼不可以叫做『九幽妖魂』宇文悲呢?」

  司空奇被這句話兒,問得無從答覆,遂把「九幽妖魂」宇文悲是個男子,曾與自己見過,以及形貌如何,對那青衣女子說了一遍。

  青衣女子靜靜聽完,冷笑說道:「司空大俠,你所說的這個『九幽妖魂』宇文悲,便是把我禁在此處之人!」

  司空奇惑然問道:「原來姑娘就是被他禁在此處,但天下那有如此巧事?你們不僅姓名相同,連外號也完全一樣!」

  膏衣女子目中微閃厲芒,恨聲說道:「我才是真正『九幽妖魂』宇文悲,他只是個冒牌假貨,名叫馬三龍!」

  司空奇從青衣女子的神情之上知道她所說大致不虛,遂微笑問道:「這樁故事,定頗曲折離奇。『九幽妖魂』宇文悲怎會被禁『九幽地闕』?馬三龍又怎會變作『九幽妖魂』?姑娘可願為我一道麼?」

  肯衣女子點頭說道:「這件事兒,雖使我含恨二十餘年,但今日既遇司空大俠,卻不妨一傾肺腑,使其真相大白!」

  講到此處,語鋒微頓,向司空奇嬌笑說道:「此事說來話長,我且去整頓衣衫,並準備一些酒菜,才好與司空大俠,長談竟夕!」

  司空奇不便阻攔,只好含笑說道:「姑娘請去整頓衣衫,但酒菜卻無須準備,司空奇只想聽聽這樁武林秘事。」

  青衫女子一笑而去。

  司空奇暗想:這位自稱為真正「九幽妖魂」宇文悲的姑娘,神情舉止,雖頗妖冶,但邪淫之氣,卻又並不太重,側看不進她究竟是哪一路的人物?

  過了片刻,這位自稱為宇文悲的女子,換了一襲衣裳,端著酒菜等物,從屏後走出,含笑肅客就座,並把司空奇所借青衫,歸還原主。

  司空奇心中納悶殊甚,遂向對方急急問道:「姑娘與那馬三龍之間,到底有甚恩怨?」

  宇文悲想了一想,長嘆答道:「這話要從二十二三年以前說起,那時我還不到花信年華,跟隨先師『離魂冥后』在這『九幽地闕』之中,參習武學!」

  司空奇「哦」了一聲說道:「原來姑娘竟是『離魂冥后』苟硯芳的弟子?」

  宇文悲繼續說道:「先師見背以後,我遂獨居地闕,苦練『離魂真經』,偶然外出闖蕩江湖,竟獲得『九幽妖魂』之號!」

  司空奇訝然問道:「宇文姑娘,既然你才是真正的『九幽妖魂』,卻為何江湖間人,都不知道宇文悲曾以女子面目出現呢?」

  宇文悲笑道:「這是因為我每次行道江湖,不僅均著男裝,並還戴上一副猙獰可怕的特製面具!」

  司空奇點了點頭,端起酒杯,見酒兒無甚異狀,遂飲了一口,含笑說道:「宇文姑娘與那馬三龍又是怎麼認識的呢?」

  宇文悲妙目之中厲芒電閃,恨恨說道:「馬三龍與我江湖偶識,竟被他看破我是女子裝扮,遂向我大獻殷勤,拼命追求,由『廣東羅浮』一道追到這『九幽地闕』之中,我因久嚐寂寞,又以為他是一片真情,終於把女兒清白,斷送在這惡賊之手!」

  司空奇道:「原來馬三龍與宇文姑娘,還是夫妻關係……」

  宇文悲接口叫道:「什麼夫妻關係?司空大俠怎不想想你初見我時,是何情狀?天下有哪一個作丈夫的,會那般惡毒地,對待他的妻子?」

  司空奇聽出宇文悲的話裏有話,遂揚眉問道:「宇文姑娘既認為馬三龍對你不是真情真義,莫非他有什麼其他企圖?」

  宇文悲點頭答道:「這廝以虛情假義,作為手段,目的卻在我師門遺留的上下兩冊『離魂真經』!」

  司空奇皺眉問道:「這『離魂真經』,是『武林九大秘笈』之一,關係極為重要!不知宇文姑娘是否已被馬三龍騙過手去?」

  宇文悲嘆息說道:「我當時以為嫁得如意郎君,有了稱心歸宿,自然毫不藏私地,取出『離魂真經』,與馬三龍共同參究!」

  司空奇皺眉說道:「難怪馬三龍能夠作威作福,以極為狠毒的手段,肆虐江湖,原來他已盡得『離魂真經』的所載奧秘……」

  宇文悲搖手笑道:「司空大俠猜得不對,馬三龍雖把上冊『離魂真經』學會,但對於更精妙的下冊『離魂真經』卻只學了一半!」

  司空奇目光一閃,看看宇文悲,詫聲問道:「他怎會僅僅把下冊『離魂真經』學了一半呢?」

  宇文悲感慨頗深地,長嘆一聲答道:「因為我已發現了他的惡毒心機,根本對我是玩弄利用,遂詐作一時失手,把那下冊『離魂真經』,墜落火中燒去!」

  司空奇點頭笑道:「宇文姑娘倒是有心人,那馬三龍見你燒去真經,有何反應?」

  宇文悲咬牙道:「他的猙獰面目,果然立現,但因功力方面,並無勝我把握,當時並未發作。竟乘我疏神失備之際,突下毒手,把我制住,自吐兇謀,要將我置於死地,以洩未竟全功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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