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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司空奇应声答道:“我是‘金手书生’司空奇,前来寻找我妻子‘碧目魔女’淳于琬的下落!”

  鲍玉容闻言,凄然苦笑道:“善恶有报,天理无亏,不瞒司空大侠说,我与兄弟,起初确实想对淳于女侠,加以算计,但结果自作自受,自己尝到了如此惨痛恶果!”

  司空奇本来就是一副悲天悯人襟怀,见了“万妙夫人”鲍玉容如此惨状,心中好生不忍地向媳安慰说道:“鲍夫人请放心,我妻子淳于琬既已安然脱险,未受损害,我便不会对你有所……”

  鲍玉容听出司空奇话意,不等话完,便自摇头苦笑说道:“司空大侠,我谢你宽仁相容,但鲍玉容已被我胞弟奸污,复把他活活逼死,纵厚颜偷生,今后哪里还会有丝毫生趣?”

  司空奇也知道这位“万妙夫人”,委实无颜再活,遂一叹问道:“鲍夫人,你有没有未了心愿?司空奇或可以令你了断,使你泉下无憾!”

  鲍玉容感激得垂泪答道:“司空大侠,鲍玉容听了你这慈悲宽厚的仁侠之言,才知道正邪之间的胸襟行为分别,委实判若天渊,无法比拟!先哲有云:‘朝闻道,夕死可矣。’鲍玉容能在垂死之时,悟透前非,或可稍减我九泉地府间的罪孽?”

  话音至此略顿,举袖拭泪痕,又复凄然说道:“司空大侠,鲍玉容别无所愿,只想请你令我察看察看,我洞中所有门人侠女,是否都已被‘九幽妖魂’宇文悲杀死?”

  司空奇如言察看一遍,回到这密室小洞之前,向“万妙夫人”鲍玉容说道:“鲍夫人,你这洞府中的所有门人侍女,确实均已死在‘九幽妖魂’宇文悲的‘九幽白骨爪下’。”

  鲍玉容咬牙叫道:“那‘九幽妖魂’宇文悲也太狠毒,我要报仇!”

  司空奇点头说道:“锄奸去恶是我武林人物分内所应为之事!司空奇定代鲍夫人……”

  鲍玉容连摇双手,截断司空奇的话头,苦笑说道:“司空大侠,我蒙你宽恕前非,不再追究,已感激不尽,哪里还敢劳动你替我报仇?”

  司空奇听到此处,正欲发话,鲍玉容又说道:“司空大侠欲除‘九幽妖魂’宇文悲,是你以大侠身分,降魔卫道,造福武林,不能与我报仇之事,混为一谈!我只是想托你代传一讯,请另外一人,替鲍玉容报仇雪恨!”

  司空奇讶然问道:“鲍夫人,你洞内诸人不是均已惨遭毒手了么?”

  鲍玉容赧然答道:“我还有位昔年密友,名叫袁天刚!”

  司空奇恍然大悟地,点头说道:“我知道这位袁天刚,他就住在峰下深谷之中,自号‘神龙醉狗’!”

  鲍玉容笑道:“就是此人,司空大侠只要把此间之事,告知袁天刚,他定会竭尽所能地,寻找那‘九幽妖魂’宇文悲,替我报仇!”

  司空奇皱眉说道:“这位袁天刚的一身功力,看来虽高,但过分沉湎于烈酒之中,昏醉时多,清醒时少,恐怕办不了什么大事呢!”

  鲍玉容探手入怀,取出一粒龙眼大小的紫色蜡丸,自洞中递过,苦笑说道:“我在每次所送美酒以内,均下了特制药物,才使袁天刚嗜之成瘾,无法自戒!但司空大侠若将这粒解药给袁天刚服下,他最多只是一位寻常酒徒,不会再像只醉狗的了!”

  司空奇接过紫色蜡丸,愕然问道:“鲍夫人,你为何煞费苦心地,不令袁天刚有若神龙,而把他害成一条醉狗模样?”

  鲍玉容凄然一笑,扬眉笑道:“司空大侠有所不知,鲍玉容行为不端,声名狼藉,倘令那袁天刚清醒如常有若神龙,他定必弃我飘然远行!只有设法把他弄得糊里胡涂,像只醉狗一般,才有机会为我所用!”

  司空奇失声叹道:“鲍夫人,你的心机,未免太深了些。”

  鲍玉容从脸上浮起一丝凄然苦笑,摇头长叹说道:“司空大侠,我如今才悟出为人处世,最好莫恃才智,乱用心机,鲍玉容便是好用机谋,造孽太多,结果竟落得如此凄惨的眼前报应!”

  司空奇叹息说道:“这就叫:‘为人未作亏心事,举头三尺有神明’,又道是:‘千算万算,不如苍天一算’……”

  话犹未了,鲍玉容又复悲声叫道:“司空大侠,关于为鲍玉容向‘九幽妖魂’宇文悲报仇雪恨之事,我就拜托你转告那‘神龙醉狗’袁天刚了!”

  话音方落,身躯忽闪,也效法她兄弟“铁笔黄巢”鲍玉书,一头撞向石壁,脑浆迸裂,尸横当地!

  司空奇看得惨然摇头,意欲替这满洞遗尸掩埋骸骨,料理后事!

  但转念一想,觉得那位“神龙醉狗”袁天刚的性情极怪,也许他在酒醒以后,会要前来?还是暂时保留洞中惨状,让他看看,才好加深袁天刚对“九幽妖魂”宇文悲的仇恨之念!

  想到此处,遂略为移来几块巨石,暂时把洞府封死,便自离开这“九华绝顶”,重又走向袁天刚醉卧的深谷之下!

  他一面举步,一面好不惊心,连抹额间冷汗!

  因为,司空奇觉得倘若淳于琬不曾炼过那种可以控制对方神智的“碧目魔光”,在千钧一发之时,制住“万妙夫人”鲍玉容,将胶布贴满她的面部捆在逍遥椅上,作为替身,则这时却成什么情势!横尸古洞,将非“万妙夫人”鲍玉容,“铁笔黄巢”鲍玉书,而是“金手书生”司空奇和“碧目魔女”淳于琬!

  司空奇越想越惊心,也深深悟出在这险恶江湖之中,仗剑行道,绝不能自恃武功超绝,便可骄恃大意,必需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时时刻刻地,防范那些专门暗箭伤人的鬼蜮小人!

  惊心甫定,愁念忽来,司空奇为了“碧目魔女”淳于琬自密室中的“逍遥椅”上,侥幸脱难,却又失踪之事,不免有些愁急!

  照淳于琬的性情推测,她既已制住“万妙夫人”鲍玉容,从密室之内脱身,必舍对洞中其他人物,加以报复,并定将擒住“铁笔黄巢”鲍玉书,严厉处置!

  但在她脱身以后,竟不声不响地,悄然失踪,岂非又是一桩极为不合情理的怪异现象?

  司空奇想来想去,想不出淳于琬因甚悄悄失踪,更想不出如今去往何处?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深谷谷底!

  司空奇暂时撇开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万斛愁思,走向“神龙醉狗”袁天刚醉卧之处。

  走到地头,醇香袭人,袁天刚全身濡湿地醉卧在一滩酒渍以内。

  司空奇见他真像一只醉狗模样,不禁摇头微叹,俯身伸手将袁天刚凌空提起,提到一片清冷潭水边上。

  他先行捏开袁天刚下颏把“万妙夫人”鲍玉容所给自己的灵药用些清水使袁天刚咽下,然后坐在一旁,静观变化。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药力生效,使那本在醉睡中的袁天刚,全身蠕动一下。

  司空奇高声叫道:“老人家!”

  袁天刚摇了摇头,眼皮连动,彷佛已听见司空奇的呼唤之声,但却无力睁开双目!

  司空奇悯然一叹,又复俯身抓起袁天刚,把他头额部分,浸入那冷潭。

  经过冷水一浸,袁天刚果然神智清醒好多,竟整个跃入潭内。

  他一面把全身浸入冷水中,一面连叫“痛快”,向司空奇怪笑问道:“老弟,你怎么去而复返?我这一觉究竟睡了多久?”

  司空奇答道:“你大概睡了半日有余,不到一日!”

  袁天刚怪叫声说道:“这是怪事,我平常倘若未曾睡满三日,你便把我项上人头生生切下,我也不会醒呢!”

  司空奇道:“老人家不必奇怪,我已经给你取食了一粒解酒圣药!”

  袁天刚闻言默然闭目,片刻以后,方自双眼一张,射出两股充满感激神色的目光,凝望在司空奇身上,点头说道:“不错,老弟的一粒灵药,已化掉袁天刚腹内的陈年酒!从此大概可以永为神龙,不为醉狗,真不知道应该怎样感谢你呢?”

  司空奇摇头说道:“你不必感谢我,因为这粒灵药,并非我为你所炼!”

  袁天刚说道:“我应该感谢谁呢?”

  司空奇应声答道:“你应该感谢‘万妙夫人’鲍玉容!”

  袁天刚“咦”了一声说道:“是她?她以前对我不好,但近年来,却能尽量借给我所需美酒,我也应该对她略致感谢!”

  司空奇微叹一声说道:“‘万妙夫人’鲍玉容不仅供你饮酒,并炼药为你戒酒,对你的一番情意,着实可称深厚,但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老人家无法对这位‘万妙夫人’作何答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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