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诸葛青云 > 九劫燕支 | 上页 下页


  那些黑衣人也不追赶,只听身后远远传来那怪腔怪调的女子语音,怪笑叫道:“三哥、二哥,不要追了,且去看看大哥的伤势如何?俞玉这斯,业已中了我“追魂夺命凤头钗”,他还活得成吗?嘿……嘿……”

  俞玉见对方果然不追,便知绝非虚言恫赫!

  他剑眉紧蹙,尽速前奔,准备奔出十来里外远离群贼之后,始作疗伤祛毒打算,免得万一再度生变,便难有所侥幸!

  俞玉的心中打算,虽然不错,但却天数已尽,非人力所能挽回。

  他如今右背左肋,均受击伤,左小腿与右股之上,又先后中了绝毒暗器!

  假如他不是于中了“九毒吹针”之际,先行服食了一粒效用极好的“保命金丹”,恐怕早就无法支撑,化作南柯一梦!

  但气力与药力是在随着奔驰,渐渐消弱,毒力与伤势,却在随着体能消弱,渐渐加强!

  终于,俞玉支持不住了,在约莫驰出四五里后,便觉心中发慌,脚下发软,所勉强提聚的闭穴真气,也有点驾驭不住!

  他知道,人已难支,毒已将发,赶紧停住了脚步。

  不停步时,脚已发软,这一步之下,竟连站都无法站住,气一散,颓然仆倒!

  俞玉听那女子说出,“追魂夺命凤头钗”之时,便知对方是自己昔年在四川道上所结强仇“岷山五恶”,或与“岷山五恶”关系密切之人!

  如今,人一仆倒,嗓眼发甜,鲜血从口角溢岀,俞玉便知自性命已休!

  他剑眉剔处,勉强起身举掌,劈向一旁一株白杨树上!

  这位“三湘大侠”,名列当世武林的“乾坤小八剑”之一,武功着实不弱,死前馀力尤有惊人,“卡察”脆响起处,竟把一棵粗若碗口的白杨树,生生劈折!

  俞玉此时双目已花,耳内“嗡嗡”乱响。

  他以指醮着唇角鲜血,在折树之上写道:“杀我者,岷山五恶与风头钗……”

  歪歪斜斜地写“钗”字,俞玉最后一个“也”字,竟无力再写,全身一颤,七窍溢血地,再度仆倒在白杨树下。

  ▼第二章 江湖寻仇

  三年后……

  这是一座灵堂,一座相当别致的灵堂。

  素帏供桌,灵位鲜花,都与一般无异,所谓“别致”,是灵位前的三件供物!

  灵位上写的是“先夫三湘大侠俞玉灵位”,那三件别致“供物”,则是两颗新鲜人头,一具骷髅骨。

  俞玉左侧的供桌之上,还有三具名牌,上书“五毒灵官董焰”、“险司秀士方秋”以及“凤头钗”字样。

  一位姿容绝代,素衣如雪,约莫二十八九的秀美妇人,正向俞玉灵前,添香拜祭,并星眸含泪,喃嘲说道:“玉哥,李梦华对不起你,你身遭惨祸,已有三年,我却只能搜索到‘岷山三恶’把他们人头带来,其余的‘五毒灵官’董焰,‘险司秀士’方秋,想是因畏祸潜踪,始终无法找到……”

  这位未亡人祝祷至此,两行珠泪,已夺眶泉流而下。

  她银牙一挫,举袖拭去满颊泪痕,秀眉双挑,又再向俞玉灵位说道:“尤其是‘岷山五恶’中,向无‘凤头钗’其人,偏偏你在白杨树下所留血书却写有‘凤头钗’字样,而遗体右股之上,又中了一根淬毒凤头小钗,遂使我在这三年之间,几乎踏了整个川湘黔贵等西南诸省,也问不出所谓‘风头钗’的半丝讯息……”

  李梦华边说泪珠又边落,她把灵前供果供菜,一一放好,突然取出一套鲜艳红衣,目中泪光一收,神光如电地,轩眉朗声又道:“玉哥,李梦华素服三年,如今为了在江湖间寻仇便利,我把麟儿寄养在他姨母之处,暂时脱去孝服,改穿我‘九劫胭脂’一向爱着的鲜艳红衫,等到董焰方秋,双双授首,凤头钗也在我剑下伏诛以后,李梦华立即摧头返北,将住宅改作家庵,缁衣黄卷,古佛青灯,陪伴玉哥的尺许灵牌,以终此世的了!”

  语音顿处,从怀中取出一根长约五寸的“凤头钗”,暗挫银牙,举向灵牌,叫道:“玉哥,你生是‘三湘大侠’,死为九幽英魂,李梦华不辞海角天涯,不避风霜雨露,从此,江湖浪迹,仗剑寻仇,你……你的泉下英灵,也应该助我一臂之力!”

  祝祷既毕,这位曾被江湖人称为“九劫胭脂”,使黑道群豪闻名胆丧的女侠李梦华,便在她亡夫灵前,脱去素服,换上红衣,带了自己惯用的一柄“吴钧剑”,一囊“九劫蝴蝶镖”,向灵前再拜而去。

  四川酆都,是个相当具有传奇色彩的地方,据说城郊荒僻之处的茶楼酒馆,在黄昏前,便纷纷关门,否则,或许会在买醉客人的所付酒资中,发现锡箔纸钱之属。

  这日申末时分,酆都区郊一座兼营客栈的小酒楼中,传出了一片嘈难声息。

  既闻人声嘈杂,自然表示客多,但酒楼主人,却未喜笑颜开,反而双眉紧蹙!

  因为除了靠着墙,以及南窗之下,所坐的一男一女之外,其余酒客,都是霸占当地的一些青皮混混。

  时近黄昏,酒楼已将收市,店东童大之女童小琴,正协助乃父,在柜台结算账目。

  十来名青皮混混之中,有个是为首之人,贼头贼脑地叫道:“琴姑娘,你长得越来越标致了,我骆老大替你作个媒儿如何?”

  童小琴听得玉颊飞红,轻轻一啐。

  骆老大怪笑道:“琴姑娘的脸红了,这叫做‘嘴里不想心里想’,我早就看出你长得像朵花儿般的,必是春心已动……”

  店东童大,站在柜台旁,向骆老大陪笑说道:“骆爷,真开玩笑,琴丫头现今才十七岁,她还小呢!……”

  骆老大把三角眼一翻,冷笑说道:“十七岁还算小吗?柳家的玉香丫头,不是在十六岁上,便送与方爷作了第七房姨奶,如今吃的是油,穿的是绸,那份荣华富贵,着实羡煞人呢!”

  靠着石墙的一张酒桌之上,放着几色酒菜和一柄带鞘长剑。

  桌旁坐的,则是一个年约二十七八,貌相相当英挺俊秀的白衣书生。

  这白衣书生听了骆老大所说无聊之言后,不禁把眼皮抬了一抬。

  但仅仅精光一闪,这白衣书生便又偏过头去,不管事的依然独自饮酒。

  南窗之下,也单独地坐着一位酒客,这酒客是个年约二十左右的美貌女子。

  她身穿黑色劲装,双眉微露剑柄,目内神光甚足,顿盼间炯如冷电,显然是位具有相当身手的江湖侠女,故而人虽年轻貌美,骆老大等那群无赖们,却也未敢轻易向她罗嗦。

  这位黑衣少女,并未理会骆老大向店东童大所说的无心之言,只是目光斜睨面墙独坐的白衣书生,嘴角微披,满面不悄神色。

  骆老大语音一住,店东童大便陪着笑脸,抱拳说道:“骆爷,我们童家与柳家不同……”

  骆老大根本不容店东童大再往下说,便即“哼”了一接道:“什么不同,是不是认为你们童家比柳家有钱?须知在方庄主的库房之中,金银珠宝堆积如山,小小一座客栈酒楼……”

  这时,童小琴姑娘见骆老大似是当真,并非随口罗嗦,遂想悄俏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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