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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三


  侯劍平接口說道:「誰知道呢?自從我庶母進門,我母親便與父親斷絕恩情,一切生活起居通常均由庶母侍奉照料,故而我父親究竟死因如何?迄今依然成謎!」

  公孫璿嘴皮微動,彷彿欲言又止!

  侯劍平繼續說道:「我父親死後,我庶母表現得頗為節烈,下了『血帖』,親赴『好漢坡』,拼死為我父報仇,但就在她遠去『終南』之際,家中又出變故!」

  公孫璿問道:「什麼變故?」

  侯劍平道:「我母親攜我在崖頭步月,被人推下了千丈絕壑。」

  公孫璿「咦」了一聲,揚眉說道:「是被人推下去的?關於這件事兒,江湖中的傳說,是你母親因痛夫之死,悲愴成瘋,才抱著你自跳絕壑。」

  侯劍平冷哼一聲,目閃神光說道:「這些人真會亂造謠言,我母親何曾瘋癲,如今正在『白龍堆』左邊的『白龍庵』中,勤參上乘佛法!」

  公孫璿想起一事,又向侯劍平道:「江湖中還說你母親抱你跳崖之際,有老僕侯忠在側,欲待搶救,但已搶救不及。」

  侯劍平頷首說道:「不錯,當時確有侯忠在側。」

  公孫璿道:「既然如此,侯兄尋那侯忠一問,豈不便可問出當時是誰下此毒手,把你母子推下崖去?」

  侯劍平劍眉雙聚,嘆息一聲說道:「我當時也有公孫姑娘所說的這種想法,但十年歸來,侯忠卻墓木早拱,無法到黃泉之下,問他口供的了!」

  公孫璿向侯劍平看了一眼,含笑問道:「侯兄母子雙雙被人推下千丈絕壑,卻是怎會安全無恙的呢?」

  侯劍平道:「這只能說是氣數使然,命不該絕!我母子恰好跌在一大盤山藤之中,我掛在藤上,我母親因身軀較重,再度從藤下翻落,但去勢已緩慢不少,遂為正在壑下採藥的一位西域神尼『白龍師太』所救!」

  公孫璿皺眉問道:「據說你庶母歸後,曾親自下壑尋屍,惜已為鳥獸所殘,只撿回你母子的一些衣飾,和幾根散碎白骨!」

  侯劍平應聲答道:「那是白龍師太於問明情由後,認為定有人謀奪基業,對我母子暗算,遂故意佈下疑陣,讓他們如願稱心,等我他年藝成,再親自查究此事!」

  公孫璿瞟了瞟侯劍平,秀眉雙揚,嬌笑說道:「侯兄既被『白龍師太』救走,怎又歸入『鐵劍神醫』杜大俠的門下?」

  侯劍平道:「那位『白龍師太』的行輩極尊,但因生性淡泊,一向不在江湖走動,名號遂少為人知。她老人家因不收男徒,遂把我轉介到杜恩師的門下,我杜恩師對於『白龍師太』,還要稱以『師叔』呢!」

  公孫璿聽完經過,向侯劍平頷首說道:「侯兄,我如今業已知道你的心中,有樁什麼想法?只不過茲事體大,又復人命攸關,在未能取得真憑實據之前,無法說出口而已。」

  侯劍平苦笑說道:「公孫姑娘,我們似乎應該攜手齊心,共同努力的了。因為例如所疑之事,能夠獲得證實,豈非你的仇人既不是我,我的仇人也不是你!」

  公孫璿笑道:「侯兄昨夜宿於『百年庵』中,是否便是想查出些蛛絲馬跡?」

  侯劍平一攤雙手,略聳肩頭答道:「我庶母是心機極深之人,怎會有甚痕跡,落在我的眼內,故而我雖在庵中住了一夜,仍然收穫不大。」

  公孫璿問道:「你庶母以為你早已死去,如今突然見你回來,神情方面卻是作何表示?」

  侯劍平苦笑含道:「她驚喜欲絕,滿口佛號,並立至佛前拈香,恭謝佛祖保佑,侯氏未曾絕後,那份神情既極誠摯,又極自然,令我看不出絲毫破綻!」

  公孫璿道:「侯兄有沒有向你庶母透露你師門來歷?」

  侯劍平搖頭答道:「我因心有所疑,自然不肯盡吐實情,只說是在『北天山』中的一位隱士門下學藝。」

  公孫璿道:「你庶母有沒有和你談過什麼關係重大之事?」

  侯劍平想了一想,看看公孫璿,緩緩說道:「有,我庶母說是當年自『好漢坡』歸後,獲知我母子死訊,下壑尋回衣骨,不禁萬念皆灰,遂把整個嶗山基業,送給相助她出力最多的『天魔派』……」

  公孫璿聽至此處,目光微閃,插口問道:「侯兄有沒有問她,『天魔派』為何如此肯相助?」

  侯劍平道:「問過,我庶母說是『千面小天魔』軒轅斌與我父親有點不平凡的友誼。」

  公孫璿「哼」了一聲,侯劍平又復說道:「我庶母問我回來之意,是否想重振舊業?若是,她便去找軒轅斌商量,把嶗山基業仍然還我。」

  公孫璿妙目中神光如電,盯著侯劍平道:「侯兄怎樣答覆?我希望你沒有加以拒絕!」

  侯劍平彷彿體會得出公孫璿如此表示之意,劍眉微揚,點了點頭答道:「本來我想立加拒絕,但一轉念間,覺得或有利用價值,遂向我庶母說:讓我考慮兩天,再去『百年庵』中,給她答話。」

  公孫璿嫣然一笑,向侯劍平點頭說道:「侯兄答覆得好,實不相瞞,我對於你這庶母……」

  話猶未了,突然目光一亮,揚眉叫道:「侯兄,你剛才說些什麼?好像是說你雖在『百年庵』住了一夜,卻仍收穫不大!」

  侯劍平道:「不錯,我正是如此說法。」

  公孫璿微笑說道:「侯兄既然收穫不大,即小小收穫,是有的了?」

  侯劍平頷首說道:「有一樁小小事兒,令我略生疑慮。」

  公孫璿道:「侯兄能不能把這件事兒說將出來,我們互相研究研究,並交換彼此所得。」

  侯劍平毫不遲疑地,揚眉朗聲說道:「當然可以,昨日夜間,我與我庶母正在庵中談話,忽然有人找她……」

  公孫璿接口笑道:「找她之人,就是我和杜丹兄……」語音至此忽頓,目注侯劍平,「哎」了一聲詫然問道:「我與杜丹兄於明訪之前,先曾進庵暗探,見庵中十分安靜,並未聽得侯兄的談話之聲。」

  侯劍平笑道:「我庶母聽出有人進庵,遂命我暫時藏在一間地下密室之內。」

  公孫璿雙眉微挑,目光電閃說道:「『百年庵』是清靜佛門,你庶母又已勘透七情,怎會還建有地下密室?」

  侯劍平道:「據我庶母說,密室僅此一間,她經常於室中參修,比較安全,並可在必要之時避開塵擾!」

  公孫璿冷笑一聲,揚眉說道:「心頭有佛原非佛,口內無塵卻有塵!侯兄是否在你庶母與我長談之際?於那密室之中,發現疑竇?」

  侯劍平苦笑道:「密室中丹鼎藥爐、金經貝葉,在各種陳設方面,毫無異樣,但我對於禪榻之上的一隻枕頭,卻……」

  公孫璿見他住口不言,不禁急急問道:「一隻枕頭上面,難道會有蹊蹺?」

  侯劍平道:「偶然之下,嗅得枕頭之上留有一點淡淡油脂髮香,不由懷疑我庶母已經是六根清淨的出家人,怎會還有髮香,留在枕上?」

  公孫璿從鼻中「哼」了一聲,點頭說道:「密室留香,著實可疑,侯兄的這樁收穫不算小了!」

  侯劍平目注公孫璿,含笑和聲叫道:「公孫姑娘,你剛剛說是要和我交換所得?……」

  公孫璿道:「我的確也略有所得,但在奉告侯兄之前,卻先要向侯兄請教一件事。」

  侯劍平笑道:「公孫姑娘有話儘管見詢,哪裏還用得著『請教』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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