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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〇


  施林道:「我們倒不想你如此做,只是你若已練得天下無敵,活著也是乏味,而且你不是說過要成全我們報仇嗎?」

  白沖天思索了一下道:「我這話倒深獲我心,陽春白雪,曲高和寡,舉天之下,若是無一對手,確是一件難堪之事……」

  又想了一下,毅然道:「也罷!我答應練功之後,你們若確再有報仇之意,我索性成全到底,將破我功夫之法,告訴你們!」

  施林道:「你很大方!我們倒有點不好意思接受了!」

  白沖天微微一笑道:「沒關係,等你們練成那套功夫,最快也得在三年之後,那時說不定我又創出一種更厲害的功夫了!」

  施林見許狂夫欲言又止,生怕他會反對,忙催促道:「就這樣辦吧,你現在可以開始練了!」

  許狂夫倔強地不肯移步,施林要將他拖開!

  許狂夫本不肯動,可是施林朝他直使眼色,而且在他手中塞進一樣東西,許狂夫不知何物,莫名其妙地跟他到兩丈之外,攤手一看,卻是一顆小丸,不懂得是什麼意思!

  施林低下聲道:「等一下再說!」

  許狂夫沒有辦法,只得默然站在一邊!

  此時白沖天已停身在一片平地的中央,凝神吸氣。

  驀然他伸出單掌,身體迅速地轉了一個圈。

  在他身畔四周,立刻湧起一道旋風,廣有丈許,奔騰呼嘯,聲勢十分凌厲驚人,而且愈擴愈大。

  漸漸得擴至半徑丈餘的一個大圓圈,而且地下的山石亦被颳起,碎石相撞摩擦,火光直冒!

  許狂夫與施林二人雖是見多識廣,亦不禁咋舌驚嘆。

  狂飆颳了約有半刻功夫,方始停息下來!

  二人定睛望去,只見丈半為徑的石地上,陷下一個尺許深的大坑,僅只白沖天足下尺許之地仍如原狀。

  而被強風颳起的山石,卻因互相撞擊之故,一齊化為虀粉,整齊的堆在四周,彷彿是一道圍籬!

  白沖天看著他們滿臉驚色,十分得意道:「別提我這『旋風掌功』中的強烈勁道了,光是那漫天飛舞的碎石,就不是任何血肉之軀所能承受了!」

  許狂夫滿心憂煩地悶不作聲,施林卻面現佩色道:「不錯!憑你方才那一手,的確夠得上天下無敵,我現在相信你不是自吹自擂,難怪你肯那麼大方!」

  白沖天受了誇獎,十分高興,眉飛色舞地道:「你們的意思如何?現在報仇,抑或是候以時日?」

  許狂夫神色凜然地道:「男子漢大丈夫,我絕不領你一點情!」

  白沖天面色微變,施林卻扯住他的衣服道:「許兄!別太急,咱們從長計議!」

  說著就在他的耳旁密語了半天,許狂夫頻頻搖頭,狀似不甚贊成,施林蹙眉又說了半天,許狂夫才勉強點頭。

  白沖天一直在旁冷眼觀察,嘴角浮著鄙夷的冷笑!

  施林深吁出一口氣道:「白沖天,我們同意你的做法!」

  白沖天得意地從懷中掏出一卷綢帛道:「那功夫就記錄在這上面,你們按訣去練習,三年之後,若你們能淡去仇我之心,你們可列入當世一等高手……」

  施林接過綢帛道:「白沖天!你人雖是生性兇殘,殺人如草,但你今日之為,頗有英雄氣概,貧道敬申尊敬之意!」

  說著恭恭敬敬地彎腰一躬到地!

  白沖天高興得哈哈長笑道:「客氣!客氣!不敢當!不敢當!」

  施林直起腰來,猛地一張嘴,噴著萬道酒箭,而許狂夫亦是大喝一聲,「無風燕尾針」滿把脫手射去!

  白沖天興奮之際,自不免疏神,酒箭來到時,躲避不及,只得用手拔開一部分,其餘都打在臉上身上……

  事情尚不止此,許狂夫的「無風燕尾針」,尚摻有方才施林遞來的一顆「硝磺雷火丸」,轟然一響,火光直冒!

  立刻白沖天的身上,燃起熊熊烈火!

  施林大笑道:「白沖天!今天你可走了眼,我這腹中之箭,已用內功逼去水分,剩下的全是純酒,你的『青螭甲』縱有辟火之功,可這不住你的頭腦,等一下我們就可以啖你的肉,飲你之血,火烤白沖天,其味當大佳……」

  白沖天雖在忙亂中,這幾句話是聽清楚的,怒吼一聲,揚手劈出兩道強勁,分擊向許狂夫和施林!

  二人沒有想到白沖天困獸猶鬥,倉促接掌,如何能是白沖天的對手,雙雙被震出數丈開外,跌落在地,雙手鮮血淋漓,腕骨被擊得粉碎!

  白沖天顧不得趕去傷害他們,四處去找尋滅火之物,偏是此處又無水源,燒得他疼痛無比!

  突然他發現了方才試功所造成的石粉,心中一動,俯身躺在石粉之中,來回滾動,半天才將火弄滅!

  又將息了片刻,待痛稍止,也無暇察看傷勢究竟如何,匆匆趕至許狂夫及施林身畔,戟指罵道:「背信無義的匹夫,我把你們當人,所以才處處對你們寬容,不想你們卻以這等卑鄙的手段陷害我!……」

  施林傷勢頗重,但他仍是爽朗地大笑道:「白沖天,我二人仇你之心,海枯石爛難移,你跟我們打商量,無異與虎謀皮,只怪你自己油蒙心智,瞎了眼……」

  白沖天氣得幾乎瘋狂,大吼道:「你已命如游絲,尚敢出口不遜,若是再在口頭缺德,我就一掌將你們打成肉泥,叫你們死無全屍!」

  施林笑著道:「死便死矣,一具臭皮囊,還在乎它成什麼樣子,我只恨沒有燒死你,惟有趁一口氣在,多罵你幾句洩洩憤……」

  白沖天舉掌欲擊,施林瞪目直視,了無懼色!

  白沖天見狀又把手放下來道:「不!一掌打死你太便宜,我要你們受盡痛苦而死!」

  施林聽了忍不住罵道:「白沖天!你這個無膽的匹夫,卑劣的孽種!」

  白沖天獰笑道:「隨你怎麼辱罵,我總不會發怒而立即殺你!」

  施林忽然望他笑道:「白沖天!我現在開始替你惋惜了!」

  白沖天一怔道:「你為我惋惜什麼?」

  施林道:「你身挾天下無敵之技,只是儀容太差,不足以當天下第一人之美譽,本來你的馬臉雖長,尚具威儀,現在這滿臉水疱,和以灰粉,結疤之後,紅裏帶灰,夜叉也比你俊,閣下從此可當天下第一醜人而無愧!」

  白沖天恨滿心頭,突地一掌招去!

  「噗」地一響,施林的身體已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團。

  白沖天恨根地道:「便宜你了,這狗牛鼻子果然有一手,花言巧語,居然能騙得我殺了你,不過還有一個呢,我要他加倍受苦……」

  說著踱到許狂夫身畔,嘿嘿獰笑連聲,許狂夫一直都在旁邊冷靜地等待,見他過來,鄙夷地看了一眼,將頭偏至一邊,一言不發!

  白沖天厲聲道:「許狂夫,你的朋友不夠義氣,他得了便宜先走了,卻留下你在這兒頂債,你自問受得了嗎?」

  許狂夫突然大聲道:「白沖天,你是個匹夫,你有什麼毒辣的手段儘管使出來好了,許大爺要是哼出一聲,就是你的孫子!」

  白沖天奸笑道:「好硬的嘴,但不知你的骨頭是否一樣的硬!」

  許狂夫平靜地道:「我若是骨頭不夠硬,便一口咬斷舌根而死!」

  白沖天一怔道:「舌根連心,那滋味並不好受!」

  許狂夫一笑道:「落在你這等兇殘之人的手中,這將是最安逸之途!」

  白沖天沉思片刻,長嘆一聲道:「白某敬你是漢子,饒了你的活罪吧!」

  說完,徐伸一指,點向他的死穴!

  許狂夫閉目受死,毫無懼意!

  就在他的手指將及之際,斜裏飛來一塊石子,不但勢子迅疾,而且勁道絕倫,直擊向白沖天的「笑腰穴」!

  白沖天何等人物,聽風辨蹤,自然地抽回手,反掌將那塊石子接住!不禁心中微微一怔!

  因為他想不到來人的功力,居然能精深若是!

  山石後轉出三個人,兩個人是他認識的,另一人僅憑聯想,就可知道他是水道盟主文抄侯。

  白沖天哈哈長笑一聲道:「白某今天是交運了,舊雨新知!竟先後都揀上這個好日子,趕到我這山地蝸居,胡老四,你來得正好。」

  胡子玉陰陰一笑道:「白沖天,上次江邊被你溜了,一縮脖子五、六年,看來你好像在烏龜殼中,練就了不少絕藝!」

  白沖天不理他的岔,卻對文抄侯一瞥道:「閣下大概是文盟主吧,久聞盛名,如雷灌耳,本來我想去找閣下的,沒想到你倒自己來了!」

  文抄侯縮肩一笑,平淡地道:「你找我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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