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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


  ▼廿九 強存弱亡

  且說胡子玉聽許狂夫叫自己不要說出「奪命黃蜂」和「駐顏丹」的真正藏處,不如將計就計,一笑說道:「賢弟差矣,常言道識時務者為俊傑,白朋友既然已得《日月寶籙》,你我此生皆非其敵,何必枉賠了性命?」

  許狂夫聞言一怔,暗忖這話卻不像胡子玉平時的為人啊!他是一個直心腸的漢子,也不將胡子玉的用意細想一想,便喝道:「胡四哥,即使你說了出來,便能望他饒了你我的性命麼?」

  胡子玉冷冷地道:「這要看白朋友如何決定了,如果他想要『天香三寶』,盡歸一手,便應該放了我們兩人,如果他不想要『奪命黃蜂』和『駐顏丹』,嘿嘿,我們兩人,將命賠上,又算得什麼?」一面說,一面以眼斜睨白沖天。

  白沖天笑道:「胡老四,你的條件,倒提得實惠啊!」

  胡子玉道:「當然,我們兩人豈是怕死之人?你如以死相脅,卻是打錯了算盤!」

  白沖天滿面陰笑,道:「然則我以生相誘呢?」

  胡子玉哈哈大笑,道:「白朋友,那就請你先解開我的穴道再說!」

  「白鷹」白沖天知道,自己雖然苦練了《日月寶籙》八年之久,但因為得到《日月寶籙》之際,足筋已被挑斷,真氣難以為繼,是以始終美中不足,未竟全功,僥倖仗著姬子洛的名頭,在丹桂山莊上,將參加「丹桂飄香賞月大會」的群豪懾住,奪得了「拈花玉手」,但是那「奪命黃蜂」和「駐顏丹」,卻另有妙用,能夠得到手中,更是奇妙無比,無人能敵。

  所以雖然此時,是他佔盡了上風,但是胡子玉要他將穴道解去,他竟是不能不從!當下冷笑一聲,道:「好,也不怕你再弄花樣。」中指疾彈而出,「啪」地一聲,彈中了胡子玉的肩頭,已然將胡子玉的穴道解開。

  胡子玉足一伸,真氣運轉,舒通了筋脈,道:「賢弟,我們兩人,已在武林中稱雄多年,也該封刀退隱了,那『奪命黃蜂』和『駐顏丹』,要來無用,不如將埋藏的地點,講給他聽了吧!」

  許狂夫悻悻然道:「自然由胡四哥決定!」

  胡子玉道:「那兩寶物,就藏在『幽靈谷』口,一塊心形的大石之下!」

  白沖天道:「胡老四,不是我不信你所言,你卻要和我一齊前去,若是想憑一句話,便將我遣出千餘里外去,豈非做夢?」

  胡子玉哈哈笑道:「當然我們要與你一齊去走一遭,但得寶之後,你若是再敢對我們下手,我們還另有辦法!勿謂言之不預!」

  其實,胡子玉此時心中,對於如何可以勝得過白沖天,根本是毫無把握,他所說的話,也只不過是虛張聲勢,想將白沖天穩住而已!

  白沖天道:「我若要取你們兩人的性命,易如反掌,但你們若肯將『奪命黃蜂』和『駐顏丹』獻出,我也不會太為已甚,你們放心好了!」

  胡子玉揚聲大笑,態度鎮靜已極。這次,他和許狂夫兩人,能夠免於死在七寶寺,可以說全是他出奇的鎮靜,令得白沖天摸不清他的底細所致,當下他來到許狂夫的身邊,道:「賢弟,你還能行走麼?」

  一面說,一面向許狂夫作了一個手勢。

  許狂夫知道他的意思,是叫自己說不能行走,則好由他一人陪著白沖天到「幽靈谷」去。但是許狂夫也知道此去「幽靈谷」,仍是凶多吉少,怎能由他一個人去犯此奇險?因此咬牙道:「當然能走!」

  胡子玉見自己的手勢,做得再明顯也沒有,許狂夫再笨,也應該可以領會,但是他卻仍說「能走」,剎那間,也明白了他不欲自己一人犯險的道理,對於許狂夫的這份友情不禁大是感慨。

  當下長嘆一聲,道:「賢弟既然能行,我倆便慢慢地上路吧。」

  許狂夫苦笑道:「胡四哥,你不怪小弟執扭,定要和你一齊前去?」

  胡子玉道:「賢弟,你這一份盛情,愚兄心中,實是極為感動,焉有怪責你之理!」

  他們兩人,生死與共,俠義相交,肝膽相照,這一份友情,在「白鷹」白沖天這種只顧自己,心狠手辣的人想來,是最不可理解的事,因此聽得兩人交談,絕想不到兩人是要同生共死,心中反倒陡地起疑,以為兩人是在設計什麼密謀,搗他的鬼!因此冷冷地道:「胡老四,許朋友腳上負傷怎能趕路,不如將他留在七寶寺中,慢慢養傷吧!」

  胡子玉本來就不欲許狂夫一起前去,因為他對白沖天所說,那兩件異寶,埋在「幽靈谷」的那番話,原是鬼話,他打的算盤,乃是此去「幽靈谷」,千餘里路程中,或者有可以逃脫的機會。

  真要是在路上,一點逃走的機會都沒有,則到了「幽靈谷」口,他還可以有一個極佳的逃走之機。

  但是,如果許狂夫在身邊的話,對於他那些計畫的實現,卻是大有妨礙,因為許狂夫的內外傷,皆甚是沉重,必需照顧他的行動。而剛才他因為看出了許狂夫對自己的那一份同生共死的交情,所以才毅然答應!

  此時,聽得白沖天如此說法,卻是正中下懷,然而又怕白沖天變卦,反激道:「白老大,你不怕許狂夫事後傷癒,來尋你報仇麼?」

  白沖天被胡子玉一激,果然中計,哈哈笑道:「憑他這兩下三腳貓功夫,若一生尋我報仇之念,便是進鬼門關的日子到了!」

  許狂夫的「神鉤鐵掌」,再加上「無風燕尾針」,三樣絕技,在武林中也已可稱雄一時,白沖天的話,可以說得是狂妄已極!

  但是白沖天八年來,於長白山中,精研《日月寶籙》,此際武功之高,也確是罕有其匹,也難怪他講出這樣的狂話來!

  當下胡子玉打蛇隨棍上,也「哈哈」笑道:「許賢弟,你聽到了沒有?你要是什麼時候活得不耐煩了,不妨一興報仇之念,如今還是好好地在這裏養傷,不要胡思亂想了!」

  許狂夫滿腹悲憤,道:「胡四哥,然則你一個人去了!」

  胡子玉心中也自黯然,道:「愚兄一個人去了,許賢弟,你好生養傷,多多保重!」

  兩人雖是生離,卻宛如死別!

  白沖天在一旁等得不耐煩,叫道:「還不快走麼!」

  胡子玉身形一閃,便躍出了丈許,道:「誰說不走?」

  ***

  白沖天如影附形,緊緊地跟在他的後面,兩人一先一後,出了廟門,各自施展輕功,一轉眼間,便來到那繩梯處,向下一看,那繩梯只不過向下布展三五十丈,便已全部斷去。

  白沖天道:「胡老四,你左足已跛,這樣陡峭的山,你怎能下得去?要不要我負你下去?」

  胡子玉笑道:「白朋友也未免太小覷胡某人了,我們不妨就在此處下山如何?」

  胡子玉所指之處,乃是明鏡崖最陡峻的地方,那地方岩石直上直下,兼且平滑如鏡,實是無法下落。

  白沖天冷笑道:「胡老四,你想不要自己性命,我『奪命黃蜂』和『駐顏丹』兩件寶物,卻還在你的身上,還不想你就死哩!」

  胡子玉冷冷地道:「多謝盛情!」

  兩人轉過了前山,來到了後崖,那後崖雖然仍是一樣險峻,但是總比前面,好了許多。

  胡子玉自從一離廟門之後,無時無刻,不想逃離白沖天的掌握,但是卻一點機會也沒有。在陡峭無比的山峰上,攀援了兩個來時辰,才到了山腳下,卻又是同時到達,胡子玉一到山腳下,並不停息,便向前竄去,可是無論他身法如何快疾,白沖天總是緊緊地跟在身後!

  這一天,他們共行出了近二百里,夜來宿在曠野之中,胡子玉知白沖天一定刻刻提防,因此放膽酣睡,第二天,卻又走得甚慢。

  但不論是快是慢,一樣沒有逃走的機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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