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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廿一 恨海情天

  兩人見他離去,才鬆了一口氣,許狂夫跨出竹林,慘吼一聲,道:「四哥,你看,此情此景,和『飛鷹山莊』上慘像,有何分別?」

  胡子玉抬頭看去,只見月色黯淡,紅燈破碎,又襯著「害人者死」四字,確是和「飛鷹山莊」上的悲慘氣氛,一模一樣!

  許狂夫呆了半晌,悶聲道:「四哥,裘二哥的血海深仇,難道就此算了?」

  「鐵扇賽諸葛」胡子玉苦笑道:「賢弟,你也太將愚兄看小了!」

  許狂夫道:「四哥,你剛才說我們有三條路,可為裘二哥復仇是那三條,你且說說,赴湯蹈火!絕不皺眉頭!」

  胡子玉嘆了一口氣,道:「賢弟,我對殺害裘二弟仇人的痛恨絕不在你之下。我想,『奪命黃蜂』和『駐顏丹』二寶,既是『東川三惡』,自五台山,明鏡崖,七寶寺中偷來,七寶寺方丈,木肩大師,乃是當今佛門之中,數一數二的高手,他既保有二寶,便極可能也早已知道那『奪命黃蜂』的用法。第一條路,便是我們上七寶寺去,向木肩大師詢明『奪命黃蜂』的用法,別看那『奪命黃蜂』只是一個黃銅圓管,既然名列『天香三寶』之一,當然有神妙之處!」

  許狂夫沉吟片刻,道:「木肩大師當年失寶之後,便興師動眾,去尋『長白派』的晦氣,只怕我們向他詢及『奪命黃蜂』的用法,他疑心到我們身上,非但得不到結果,還徒自結一強敵!」

  「鐵扇賽諸葛」胡子玉點頭道:「賢弟,你料得不錯。」

  許狂夫道:「第二條路呢?」

  胡子玉嘆道:「第二條路,更是渺茫。聽『三絕先生』公冶拙說,當年裘二弟和『白鷹』白沖天議定,取得了『拈花玉手』之後,便向『須彌境』『瑯玡洞』,去尋訪一個『無名老人』,以『拈花玉手』,去換一瓶『再造靈癸』為白沖天治傷。想那『無名老人』和『再造靈癸』,我們全都聞所未聞,如果我們也能找到他,寧願獻上『奪命黃蜂』和『駐顏丹』,請那『無名老人』出世,也許可以代我們為裘二弟報仇雪恨!」

  許狂夫嘆道:「胡四哥,你可知道『須彌境,瑯玡洞』,是在什麼地方?」

  胡子玉皺緊雙眉,道:「我們弟兄兩人,闖蕩江湖,名山大川,無所不至,但的確未曾聽說過有這樣兩個地方,但此事不難,只要上長白山去,向『白鷹』白沖天一問,便可明白!」

  許狂夫道:「倒也不失可行之道,但是那『無名老人』,第一未必肯下山出世,第二,也不知他是否是那『幽靈』之敵!胡四哥,你且說一說第三條路,我們又該如何行事?」

  「鐵扇賽諸葛」胡子玉雙眼突射精芒,道:「賢弟,你我兩人,俱是鐵血男子,賢弟,你說愚兄說得是也不是?」

  許狂夫一怔,不知胡子玉何以突然發出這樣奇異的問話來。

  點了點頭,道:「當然是!為朋友,斷頸瀝血,在所不惜!」

  胡子玉道:「這就是了,最後一個辦法,便是我們要使得韋明遠這小子相信,如今的那個『幽靈』,已然不是他的師父!」

  許狂夫吃了一驚,因為這個計畫,實在是大膽到了極點!

  胡子玉顯得異常興奮,道:「據我在褚家大宅中所見,那『幽靈』一開始,不敢自己對清心師太動手,必是他自知武功雖高,但是要戰勝清心師太的話,實無把握,所以要借重韋明遠的『太陽神抓』功夫,先將清心師太震傷,然後再追趕出來,在江邊將清心師太結束。由此可知,韋明遠的『太陽神抓』功夫,連『幽靈』也必忌憚三分,若然他知道『幽靈』並不是他的師父,我們便有機可趁,借韋明遠之手,報仇雪恨!」

  「神鉤鐵掌」許狂夫喜道:「好計策!胡四哥,你真不愧是『賽諸葛』之稱!」

  胡子玉苦笑一下,道:「賢弟,我們全是自己人了,還何必捧愚兄的場!」

  許狂夫道:「小弟確是由衷之言,但不知四哥如何說服韋明遠?」

  胡子玉雙目直視許狂夫,道:「賢弟,這便要你出頭行事了!」

  許狂夫愕然道:「我?」

  胡子玉道:「不錯!」附耳過去,低聲說了一番話,許狂夫面色嚴肅,不住點頭。

  胡子玉說畢,兩人身形擰動,仍向蕪湖城中,疾撲而去!

  ***

  第二天,江邊的「崆峒雙劍」,金振宇、金振南兩人的屍體,便為人發現,立時在武林之中,傳了開來,自然人人立即想到兩年多前,「飛鷹山莊」上的兇案,但是卻沒有知道是誰下手的。

  只有幾盞殘破的紅燈上,推測到事情可能和「幽靈谷」中那位「幽靈」有關,但是卻誰也不能肯定,是他所為。

  「崆峒雙劍」和「飛鷹」裘逸、「八臂二郎」等人一樣,也全是武林中的高手,竟會同時死去,人人皆感到自危,尤其是曾在九華山下,船艙之中,聽「三絕先生」公冶拙講起「賞月大會」經過的西崑崙「歐陽老怪」、「五湖龍王」蕭之羽、「酒丐」施楠等人!

  武林之中,籠罩著一種極是不安的氣氛!

  半個月後,清心老尼的屍體,又在長江下游,為「長江幫」幫主,「翻江蛟」童人威發現,這層不安的氣氛,又濃密了許多!

  知道一連串令人不安的事,是誰做的,除了「幽靈」之外,只許狂夫、胡子玉和韋明遠、蕭湄等幾個人。韋明遠自從以「太陽神抓」擊傷了清心師太之後,心中實是內疚之極!

  當他聽到了清心師太的死訊,更是難過。這時候,他正和蕭湄在黃山腳下,奉「幽靈」之命,要在黃山諸峰絕頂,尋找一種艷黃的異果,連韋明遠也不知道那種異果叫什麼名稱,有什麼用途,既是師父之命,當然不能違抗!

  他想到了自己雖然已經練成了一身武功,但是父親的血海深仇,依然未能得報。「雪海雙兇」,已然遇到,又被師父制止,西崑崙「歐陽老怪」,則音訊全無,去向不明,難以尋找!

  他摸了摸懷中的三封密柬,想起「幽靈谷」口,眇目跛足的胡老四,曾要他每殺一個仇人,便開一封密柬,但是不知何年何月,方能應願!

  又想到自己非但未能為父報仇,反倒以「太陽神抓」功夫,傷了峨嵋清心老尼!

  面對如血殘陽,心中感慨萬千,長嘆一聲,道:「湄妹,我們人生,是如此短暫,照理應如流星劃空,一閃即過,怎知就在如此短暫的人生過程中,也會有如許煩惱!」

  蕭湄在這幾日來,已然習慣了心上人的長吁短嘆,她芳心如結,可是又無法勸慰韋郎,只得也跟著輕嘆一聲道:「遠哥,你一定又想到父親深仇了,是也不是?常言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師父只說再偷生十年,十年之後,我們要設法報仇,也不算太遲,哥,你說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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