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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但此时萧湄竟然悄没声地,使出了这样的暗器,行动和黑道中穷凶极恶之徒,几乎没有不同,心中也不禁火起,连忙运气,将背后所中的三枚绣花针,硬以本身功力迫使,不令它们顺血脉而运行,回过头来,凛然道:“萧姑娘,你如此行径,却不合为武林中人!”

  萧湄见自己所发的五枚绣花针,有三枚已然射中她的背心,而她竟仍然行若无事,心中也不免吃惊,但是她知道那绣花针如此之细,而且又是射中了对方背部的要害,只要再和她动手,令她身子震动,绣花针只要在她体内,略一移动,无论刺中心肺,杜素琼均是难免丧生,因此仰天一笑,道:“杜姑娘,你倒配作为枉死城中的冤鬼!”

  一跃向前,双掌交错,掌势奇幻,已于剎那之间,击出了四掌。

  杜素琼面色青白,顺手在桌上,取起那管黑箫,手腕一抖,黑箫幻起一片黑影,无声无息。

  萧湄一见情形不妙,自己之胜,纯属侥幸,赶紧想退时,左腕已然被黑箫敲中,只听得“格”地一声,一阵剧痛,退出丈许开外时,手腕红肿,敢情已然断去。

  腕骨折断,虽然仍可以接续复原,但是不免大费手脚!

  萧湄心中不由得大恨,她退出之后,不见杜素琼追来,已然看出杜素琼在身中三枚绣花针之后,也知道危险不敢乱动,这是杀她的最好时候,但是却又不敢近她之身,撕下了一幅衣襟,将右腕扎起。

  只听得杜素琼冷冷地道:“萧姑娘,我与你无怨仇,你却对我下这样毒手,而今两败俱伤,你如肯就此息手,我也不为已甚,否则,刚才我可以点中你的胸前要穴,令你立时丧生,也是为了与你向无嫌隙之故,所以才手下留情,略示惩戒,你快快去吧!”

  萧湄刚才见她黑箫的那一招,简直是一片黑影,根本分不清招式,心中也信杜素琼所言不虚,但是她却不肯就此干休,想了一想计上心头,道:“好,就答应你这一遭!”身形一晃,便向外逸。

  她当然不是真的就此离去,在附近拾了一大捆枯枝,以山藤缚了起来,提到茅屋附近,重又现身,喝道:“杜素琼,我已断了一腕,你敢出来,和我见个高下么?”

  杜素琼见萧湄再次回转,心中已知其人难以救药,她的武功,本在萧湄之上,但是她却中了萧湄的三枚绣花针,而且中针的位置,正是在心肺之外,她自然知道这时候,自己不宜动弹。

  因为虽然她一中针,便立即这真气将针迫住,但是那针,尖细异常,不比其他暗器,若是一跳动,极可能再深入寸许,一刺中心肺要害,便难逃劫数!她也知道萧湄此来,必然另有歹毒意图,所以只是不答话。

  萧湄将一捆枯枝,放了下来,取出了火折子,一晃便道:“你不能动弹,我放火了,看你如何?”

  杜素琼见她竟然想起这样恶毒的主意来,心中怒极,顺手一抓,抓了一把竹片在手,五指连弹,飕飕连声,一起弹了出去。

  杜素琼所居茅屋,为求清雅,除了墙上,略涂泥土以外,椽、柱、墙、门,以及室内摆饰莫不是竹子所制,那竹子乃是最引火的物事,一把火把,落到了屋顶上,立即熊熊起火!

  而且,其时正是天气干燥之际,火势一起,便不可收拾,转眼之际,整座茅屋,匣已然成了一团烈火!

  萧湄一见茅屋起火,还唯恐杜素琼自火中穿出,犯险来与自己为敌,而自己手腕已断,绝不是她的敌手。因此,火势稍炽,又接连向火窟之中,掷出了两个火把。

  其实,她不掷那两个火把,火势也早已不可收拾,那两个火把,只不过表示她心中对杜素琼恨之切骨,唯恐她不死而已!

  掷出了两个火把之后,萧湄立即身形展动,向外逸出,来到了附近的一个高坡之上,望着火光冲天,正在熊熊燃烧的那三间茅屋,心中感到了一阵说不出来的快慰,同时,也感到自此之后,韦明远便可以永远属于自己,再也不被他人所夺了!

  实际上,韦明远并不是个儇薄子弟。既然与萧湄钟情在先,他也绝不会再将情爱之心,移到第二个年轻女子的身上。

  萧湄的顾虑,本来是多此一举,而且她竟然将杜素琼当了自己的敌人,以这样毒辣的手段去对付她,以致后来,不但结下了一个极强的仇敌,而且使韦明远对之大生反感,终于生出无数事来。这是后话,暂且按下不表。

  ***

  却说萧湄在那山坡之上,一动也不动地站着,望着烈火熊熊的三间茅屋,足足有小半个时辰,才见到火势已然渐渐地弱了下去。

  在那小半个时辰当中,只见火光掩映,并没有看到有人从火光上冲出来。

  萧湄心中,虽然不免有点奇怪,何以杜素琼竟会拼着被火烧死,也不向外冲来,即使身中暗器,不能移动,却也不至于便死!

  但是,火势一起,她便驻足远观,自始至终,未见有人逃出,可知杜素琼一定已然死了!

  她心中得意,当然此时此地,她绝不会扪心自问,自己的行径,实是有类于黑道中的下三滥。笑了一下,便向外走了开去。

  刚才韦明远找她,她避了开去,那是因为她要趁韦明远不在之际,去害杜素琼,如今目的已达,她又想再找韦明远了。

  走开了里许,未见韦明远的踪迹,只觉右腕疼痛难忍,便停了下来,费了一点手脚将断腕凑起,扯破了一件外衣,裹了伤药,将手腕紧紧地扎好,估量不消半月,定可痊愈,便又继续去寻找韦明远。

  ***

  这时候,韦明远绝对想不到,在自己未能追到萧湄之际,萧湄和杜素琼之间,竟然会生出了那么大的变故。他只是感到奇怪,究竟是谁在呼唤自己父亲的名字,那人又是在什么地方!

  因为他其时,处身之处,正是一座峭壁,峰石峥嵘,并无隙缝。

  可是听那声音,却像是从附近处传来的一样,实是令人不可思议。

  韦明远在附近找了一找,并没有发现有人的踪迹,但是那人的声音,却又不断地传了出来,而且,句句话,皆是带他父亲的名字。

  只听得那苍老的声音骂道:“韦丹,这一招过来,你还不死么?”

  接着,便是“啪”地一声,又听得那声音,又“哈哈”大笑道:“姓韦的贼子,够你受的了吧!”

  所骂的话,一句难听一句,韦明远虽然脾气甚好,但有人这样辱及已死的父亲,他也是禁受不注,陡地大喝道:“什么人在此处辱及先父,可敢现身,与在下一见么?”

  他话一出口,那声音便像是吃了一惊,静了半晌,才又响了起来,问道:“你是谁?”

  韦明远道:“在下是‘飞环铁剑震中州’,韦丹大侠之子,韦明远!”

  这几句话,讲得豪气凌云,因为“飞环铁剑震中州”韦丹,在生之日,于江湖上,行侠仗义,专诛奸恶,极得武林中人的敬仰,而韦明远也是一直以有这样的一个父亲而感到自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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