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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六


  呂介侯笑道:「老弟,不是我老不正經,尋你的開心,只因目前酒菜都涼了,肚子裏已提出嚴重抗議,可是,壽星公始終不來,如不同你老弟開開玩笑,可更難過不好受呀!」

  接著,又「咦」了一聲,再度以真氣傳音說道:「這位小姑娘,可委實有點稀奇……」

  原來朱君玉仍然向江大年注視著。

  江大年自我解嘲地一笑,也傳音說道:「大概是我交上桃花運了吧……」

  一陣春雷似的掌聲,打斷了江大年的傳音,原來是壽星公朱志宇出場了。

  與朱志宇並肩走在一起的,是一位年約三十出頭,身著紫色衫裙的美艷婦人,這女人,夠美,也夠艷,儀態端莊嫺靜,使人有艷如桃李,冷若冰霜之感。

  呂介侯目光一觸之下,不由蹙眉轉念著:「朱志宇這個人,居然有這樣的女伴,倒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他心念電轉著,口中卻就著如雷的掌聲中,向苟逢春注目問道:「苟老弟,這位夫人是……」

  苟逢春低聲笑道:「現在是咱們帝君的正宮娘娘,今天才啟關。」

  「閉關已有多久了?」

  「三年。」

  「姓甚名誰?」

  「紀月娥。」

  呂介侯笑道:「人如其名,倒是有點月裏嫦娥的味道,只是,這姓名可不曾聽說過。」

  苟逢春淡淡地一笑道:「現在,這年頭兒變啦!名不見經傳的人,卻往往是身懷絕藝的高手。」

  呂介侯點首笑道:「這兩句話,我倒聽得進去……」

  就這說話之間,朱志宇已偕同紀月娥,在如雷的掌聲之中,緩步到達他自己的座位前。

  他舉手連連揮動,壓平那如雷的掌聲之後,才抱拳做了一個羅圈揖,滿臉歉笑地說道:「諸位,在下因拙荊旅途稽延,遲遲未到,致使諸位久候,謹此敬致十二萬分的敬意……」

  接著,又是一套老生常談的客套。

  這當口,諸子期已換了一套嶄新的衣衫,悄然入場,挨著苟逢春坐了下來,並向呂介侯、江大年,分別含笑點了點頭。

  呂介侯目注諸子期笑了笑道:「這位老弟,好高明的身手,你方才那一踹,可幾乎使我的長鞭脫手飛去哩!」

  他這幾句話,在旁人聽來,可分辨不出來究竟是損還是捧,但當事人的諸子期,自然是心中有數,只見他一挑劍眉,也是以牙還牙地說道:「呂大俠這『奪命神鞭』,才真是名副其實哩!在下於一踹之後,還能留得命在,該算是邀天之幸的了。」

  呂介侯含笑問道:「這位老弟貴姓?」

  諸子期笑了笑道:「在下諸子期。」

  呂介侯道:「原來是諸老弟,諸老弟這嘴上的功夫,也相當高明啊!」

  「多承誇獎……」

  這時,朱志宇那老生常談的一套,已經說完,並從容地入座,整個大廳中,也開始觥籌交錯,談笑風生地,熱鬧起來。

  呂介侯揚聲笑道:「壽星公,方才,呂某人已經借花獻佛,送過你十車黃金了,現在,再借花獻佛,敬你三杯水酒,敬祝賢梁孟,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這幾句話,總算還能聽得進去,但接著而來的行動,卻大有令人吃不消之感。

  原來他那三杯酒兒,卻是一次「敬」出的,三隻斟得滿滿的酒杯,一前二後,成「品」字形,冉冉地向朱志宇面前飛去。

  酒杯飛行的速度雖不算快,但兩個席位之間的距離,卻是近在咫尺,朱志宇要同時接下三杯酒來喝掉,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而大廳中所有目光都吸引得集中向這邊投射過來。

  朱志宇不愧是一位功力高深莫測的老魔頭,對呂介侯所出的這個難題,似乎根本沒當做一回事,他首先是淡淡一笑:「多謝呂大俠!」

  接著,不等那三隻酒杯近身張口一吸,杯中的酒已化成三股酒箭,射入他的口中,然後左掌凌空虛托右手,抓過旁邊的錫壺,一股酒箭,由壺嘴飛射而出。

  那三隻空杯,像被實物托住似地,在朱志宇左掌上空尺許處停著,而那由壺嘴中射出的酒箭,於接近三隻空杯時,卻突然一分而三,分別注入三隻空杯之中,空杯斟滿,酒箭也適時停止,三隻酒杯又冉冉地,以倒「品」字往回飛,朱志宇並含笑說道:「在下東施效顰,回敬呂大俠三杯。」

  口中說得謙虛,但事實上,他目前所表現的這一手,比起呂介侯來,委實要高明得多,對於他方才連番失利所失去的面子,也算是掙回了不少。

  現場中有不少大行家,這情形,當然也看得很清楚,因而所有目光,又一併投向呂介侯那邊。

  但呂介侯臉含神秘笑意,注視著那冉冉地飛回來的三隻酒杯,似乎沒有做任何行動的打算。

  一直等酒杯飛到他面前,才伸雙手接下來,並像普通人一般,一杯一杯地飲乾,並照過杯底之後,才含笑朗聲說道:「謝謝!朱大俠神功超絕,呂介侯甘拜下風。」

  呂介侯這一手,雖然有點出人意料之外,也有人因為看不到更精采的表演,而意猶未盡地,現出失望神色,但對於他那肯服輸的光明磊落的胸懷,卻也由衷地敬佩。

  不過,對於業已掙回一部分面子,而暗中沽沾自喜的朱志宇而言,呂介侯這一意外的舉動,卻使得他一時之間,不知如何處置才好。

  本來嘛!對方敵意尚未明朗,而且人家在佔得上風時,也並未過為已甚,如今,他自己固然已掙回一點面子,但人家服輸的態度是那麼自然,他又怎好意思一定要迫使對方難堪哩!

  就當他微微一愣之間,諸子期卻冷冷地接道:「呂大俠的涵養功夫,也高人一等……」

  呂介侯呵呵一笑道:「能屈能伸,才能算是大丈夫呀!」

  話鋒略為一頓之後,才目注朱志宇笑問道:「朱大俠,您說是嗎?」

  「在下深表同意。」朱志宇一舉酒杯,揚聲說道:「諸位,喝酒……」

  說來也真是微妙得很,那位江大年,始終沒開口說話,而朱志宇也並未向他查問什麼。

  至於朱君玉,她向江大年呆呆地注視了一陣之後,也自動地將目光轉移了方向。

  諸子期向著江大年詭秘地一笑,道:「方才多承閣下手下留情,理當敬你三杯水酒,以示敬謝之忱。」

  江大年微微一哂道:「在下正等著哩!不過,我希望閣下莫落俗套,能有新奇的手法,也好讓同道們一新耳目。」

  這一下,可反而將諸子期難住了。

  武林中人,借敬酒較量功力,是司空見慣的事,但要不落俗套,花樣翻新地使人耳目一新,那就非得別出機杼,多費腦筋不可。

  諸子期方自微微一愣之間,江大年又淡淡地一笑道:「閣下可能事先未曾多加考慮,因而認為我這提議,有點幾近刁難,不過,這也不要緊,閣下不妨多多考慮一下,先讓我問你幾句話。」

  諸子期點了點頭,江大年卻向那一旁伺候的執事人員,含笑說道:「勞駕抬兩罈未開封的酒來,要大號的。」

  那執事人員恭喏著離去之後,諸子期卻向江大年笑道:「江大俠,如果閣下已有新奇的腹案,那就不必要我來多費腦筋啦!」

  江大年笑道:「不錯,我是有這麼一個腹案,雖然這辦法,還不曾聽說有誰使用過,但我卻不敢自詡其夠新鮮,所以才請你閣下多想一想……」

  這時,大廳中所有的賀客們的視線,又集中向這兩位投射過來,尤其是朱君玉,她的全副精神,好像都是用在江大年的身上。

  江大年正容如故地道:「貴上綽號為『酒仙色鬼快刀王』,確否?」

  諸子期點了點頭道:「不錯……」

  江大年接道:「俗語說得好,強將手下無弱兵,閣下既為『酒仙』的手下,酒量想必不會差?」

  諸子期苦笑道:「在下的話還沒說完,你就接上了,其實,在下在這兒,是客卿地位,可並非朱老的手下……」

  江大年再度截口笑道:「請恕我又半途打岔,其實,『客卿』二字,不過是聽起來好聽一點而已,嚴格說來,與『手下人』並無多大差別的?」

  諸子期苦笑道:「不論怎麼說,我接受你的挑戰就是。」

  江大年笑了笑道:「閣下,在下不能不提醒你一聲,『接受挑戰』的話,是應該由我說的。」

  話鋒略為一頓之後,才正容接道:「至於我這敬酒的辦法,說來可簡單得很,就是咱們各以一掌搭在酒罈邊緣,互以內力逼酒成線,射向對方,誰先行吸乾對方壇中美酒,就算誰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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