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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六


  苟逢春含笑接道:「那些,都是我們偽造的消息,現在,我特別告訴二位,今夜後可別再要唐彬向他的老朋友探聽什麼消息了,否則,他自己的老命也難保。」

  柳婷婷正容說道:「多謝閣下提醒!」

  「這算不了什麼,小意思,小意思。」苟逢春諂笑著接道:「在下就此告辭。」

  抱拳一禮,長身飛射而去。

  江湖上暫時平靜下來,臥虎藏龍、暗潮激盪的北京城,也暫時平靜了。

  但那位自封為「齊天大帝」的「酒仙色鬼快刀王」朱志宇,卻反而特別活躍起來,尤其是他那座作為臨時總宮的住宅,整理得煥然一新,顯得既豪華,又氣派,大門口整日裏車水馬龍,賓客盈門。

  當然,這些賓客中,有三山五嶽的江湖豪傑,也有朝廷中腳踏兩邊船的臣僚,以及各省封疆大吏的私人代表。

  不過,凡是奔走於朱志宇這臨時總宮的,都非本來面目。

  也許就是為了這些人並非本來面目,也可能是朱志宇的手段太高明了,以至於在這天子腳下的北京城中,如此招搖,而負責京畿治安的有關衙門,竟都是眼開眼閉地,不加聞問。

  與朱志宇這魔宮成強烈對照的,卻是那位曾經權傾天下,炙手可熱,如今卻已辭職出家的寧王朱純的王府。

  這一幢曾經招玫不少人艷羨,也曾受過不少人敵視的寧王府,其過去的豪華和熱鬧,比起目前的朱志宇的魔宮來,並不遜色。

  可是,如今卻不同了,如果用「蛛網塵封」來形容它的沒落,也許是太過分,但如以「門前冷落車馬稀」來比喻,又顯得分量不夠……總而言之,這一幢曾經顯赫一時的寧王府,如今是沒落了,附近的平民百姓們的住宅中,偶爾可聽到一兩句感慨無窮的吟哦:「昔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當這種玄妙的局面維持了個把月之後,亦即十月中旬,距朱志宇那個什麼「一統盟」的開壇大典,也不過是個把月的光景了。

  北國的初冬,已有深濃的寒意,這是一個北風怒號,烏雲密佈,行將降雪的黃昏。

  天氣雖然冷,但卻阻止不了一般人飯後逛街的興致。

  尤其是天橋一帶,夜幕還沒正式垂落,茶樓、戲館已開始上客,星、相、醫、卜以及形形色色的雜耍,也都陸續出籠,街頭巷尾,三五成群的遊客們,也逐漸增多……

  當街頭亮起疏落的燈火時,一家清真飯館中,相偕走出兩位微顯醉意的顧客來。

  那是一位鬢髮全白的灰衫老者和一位淡金面孔的中年青衫文士。

  那灰衫老者雖然鬢髮全白,但面色紅潤得有如嬰孩,顯得健壯之至,至於那位青衫文士,則約莫四旬上下年紀,文質彬彬地,一派斯文。

  也許是微有酒意之故,這兩位的腳步,都顯得有點輕飄飄地。

  那青衫文士,一面漫無目的地流覽著街頭夜色,一面卻輕輕地一嘆道:「三天了,三天來,咱們走的地方可不少,可是,要找的人,卻是一個個杳無音訊。」

  ▼第二十章 十車黃金作賀儀

  微頓話鋒,青衫文士扭頭向一旁的灰衫老者問道:「老人家,您看,咱們該怎麼辦才好?」

  灰衫老者齜牙一笑道:「除了慢慢找,咱們能怎麼辦呢?」

  接著,又神色一整道:「老弟台,方才我已說過,這天橋地區,是三教九流,形形色色的江湖人物薈萃之處,咱們先在這兒找一家客棧安頓下來,然後到各處去逛趕,不怕打聽不出他們的消息來。」

  青衫文士苦笑道:「老人家,咱們臨行之前,您說過些什麼話,還記得嗎?」

  灰衫老者一愣道:「老弟,你指的是哪些話啊?」

  青衫文士笑了笑道:「當時您曾說,憑您的江湖經驗,只要一到北京,最多三天之內,就能找到他們,可是,事實上……」

  灰衫老者截口一「哦」道:「原來你說的是這個,我的小兄弟,並非我老頭子牛皮吹炸了,怪只怪你那個師傅太偷懶,不但不肯同咱們一道來,所提供的聯絡之處,也都是人去樓空,再加上我這個老頭子已多年沒在江湖走動,名為老江湖,但實際上都同你這個初出茅廬……」

  青衫文士也截口苦笑道:「夠了,老人家,您這些理由,也許算有道理,但您連對方那些人,也找不出一絲消息來,這又該怎麼說呢?」

  灰衫老者抬手搔了搔自己的頭頂之後,似乎搔出了靈感來,居然向著青衫文士一瞪精目,理直氣壯地說道:「好小子,這怎能怪我!」

  青衫文士苦笑道:「難道說,該怪我嗎?」

  「差不多。」灰衫老者含笑接道:「你連那個什麼『對方』的一切,一點都不知道,教我如何去找呢?」

  青衫文士忽然輕輕一嘆道:「只要能找著那家,事情就迎刃而解了。」

  灰衫老者又瞪了他一眼道:「這不是廢話嗎!」

  青衫文士蹙眉苦笑道:「老人家,我真擔心他們,會有什麼意外……」

  灰衫老者正容接道:「別胡思亂想,咱們先落店……」

  兩人進入一家客棧,開好一間上房之後,灰衫老者向青衫文士笑問道:「咱們去對面那家賭場逛逛,可好?」

  青衫文士笑道:「老人家的興致,可真是越來越好啦!」

  灰衫老者壓低嗓音說道:「老弟台,並非我返老還童起來,只因賭場中,才正是打聽消息的好所在呀!」

  青衫文士笑了笑道:「還是您一個人去吧!我要待下來,靜靜地想一想。」

  「也好,也好。」灰衫老者連連點首道:「那我先走啦!」

  說著,已走出門外,並隨後將房門帶攏。

  他們所住的房間,是二樓上臨街的一間,這時,青衫文士索性熄了燈,伏在窗口,俯瞰街頭夜景。

  忽聽隔壁傳出一個蒼勁的語聲道:「胡老弟,咱們多年不見了,共住一間,也好作長談。」

  一個沙啞語聲笑道:「談是要談,也得好好地共謀一醉。」

  那蒼勁語聲道:「胡老弟,這京畿重地,我們談話可要有個分寸……」

  「京畿重地又怎樣?」沙啞語聲笑道:「王兄,我『青面狼』胡天跟隨帝君打南闖北,什麼場面不曾見過……」

  那位青衫文士對隔壁房間的對話,似乎發生了濃厚的興趣,這時,他也不看街頭夜景了,索性回到床上,和衣躺下來,凝神靜聽著。

  只聽那蒼勁語聲埋怨著說道:「胡老弟,你這張沒遮攔的嘴,今後可得改一改。」

  那沙啞語聲道:「這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呀!其實王兄,小弟說話,雖然口沒遮攔,但還是有分寸的,譬如方才所說,雖然露骨了一點,但事實上,這已經是半公開的秘密,嘻嘻……目前,整個北京城中,恐怕只有那位……還……蒙在鼓中之內……」

  那蒼勁語聲連忙截口接道:「夠啦!老弟。」

  語聲微微一頓之後,又接問道:「胡老弟,目前江湖同道中,知道咱們帝君就是『酒仙色鬼快刀王』的,是否很多……」

  聽到這裏,那位靜臥床上的青衫文士,雙目中突然進射出一片異彩,挺身坐了起來。

  只聽那沙啞語聲道:「因為目前,帝君還沒正式公開身份,所以,知道真實情況的人還不多,不過,三天之後的壽筵上,情況就可能不同了。」

  那蒼勁語聲道:「你是說,壽筵上,帝君會以本來面目出現?」

  沙啞語聲道:「有此可能,但也不一定。」

  「那麼,」那蒼勁語聲接問道:「目前北京城中,知道『朱員外』的真實身份的人,也不會多了?」

  沙啞語聲道:「那是當然……」

  店小二的酒菜送上來了,兩人的對話也暫時停止。

  雖然不久之後,那兩人又高談闊論起來,但話題已完全轉入風花雪月,這些,似已引不起青衫文士的興趣,因而索性閉眼養起神來。

  約莫是個把時辰之後,那位灰衫老者,滿面春風地走了進來,他的前腳剛進門,口中卻同時嚷道:「老弟,你瞧!」

  青衫文士含糊地說道:「深更半夜,擾人清夢,有什麼可瞧的,何況,又是漆黑一片……」

  他的話沒說完,沉沉暗影中,傳出「嘩啦」一聲爆響,緊接著,火光一閃,案頭燭火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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