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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


  朱純入目之下,連忙揚聲說道:「江濤,暫時不要清理現場,我要請皇上派人來,看看這兩個狗東西所造成的血案。」

  「是!」

  江濤恭應聲中,劉冰玉卻向朱純正容說道:「義父,是時候了,辭掉這職位吧!」

  朱純長嘆一聲道:「是的,伴君如伴虎,我是早該引退了。」

  接著,又神色一整道:「待會,請神尼和你,陪我一同面聖去,我不但要辭去目前的職位,也要當著皇上面,請神尼替我剃度。」

  悟因師太不由佛號高宣,朗聲說道:「善哉!善哉!朱施主本為佛門中人,雖然生長於帝王之家,卻是靈根未泯,可喜可賀!」

  劉冰玉不由一愣道:「義父真要出家?」

  朱純呵呵一笑道:「傻孩子,出家就出家,還有什麼真假的。」

  劉冰玉注目問道:「義父出家後,準備去哪兒?」

  「去嵩山,」朱純含笑接道:「少林寺的現任掌門方丈,與我頗為投緣,我想,他不至於不肯收留。」

  接著,又輕輕一嘆道:「孩子,你該知道,當今皇上,疑心特重,除非我安於目前職位,否則,要想辭職,勢將招來殺身之禍,如今,我當著他的面,剃度出家,他總不至於對一個看破紅塵的和尚,也不放心吧!」

  劉冰玉也輕輕一嘆道:「也好,只是,那兩個混帳東西,交給皇上之後,準定是無罪釋放。」

  朱純截口苦笑道:「這些,咱們就毋須多管啦!」

  接著,扭頭沉聲喝道,「江濤,立即備好馬車,本藩要入宮面聖。」

  「是!」

  江濤恭應著,立即傳下令去。

  劉冰玉一挑黛眉,銀牙一挫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饒,我不能太便宜那兩個混帳東西!」

  一頓話鋒,才沉聲接道:「江領班!」

  「卑職在!」

  「將那兩個混帳東西扔過來!」

  「是!」

  「叭叭」兩聲,曹永平與阮大成,這兩位「欽差大人」,像扔死狗似地,跌落在劉冰玉身前。

  這兩位平日作威作福,養尊處優,幾曾吃過這種苦頭,這一扔,可直扔得他們兩眼金星亂舞,齜牙咧嘴,連聲「哎喲」不絕。

  劉冰玉美目凝威地在對方兩人臉上一掃,冷笑一聲道:「曹永平,方才我與義父的談話,你都聽到了?」

  曹永平連聲哀求道:「郡主開恩,小的該死……」

  劉冰玉哼了一聲:「知道該死就行!」

  接著又揚聲說道:「江領班,請毛師爺帶文房四寶來。」

  江濤恭應聲中,朱純不由訝然問道:「婷兒,你要幹嗎?」

  朱純平常叫慣了「婷兒」,一時之間,還是改不過來。

  劉冰玉一挑黛眉道:「義父,我要代以往屈死在他們手中的無數忠良,討還一點公道!」

  接著,冷電似的目光,在曹、阮二人臉上一掃,沉聲說道:「你們兩個,仗著皇上所賦予的特權,平日裏作威作福,殘害忠良,動輒加以叛逆的罪名,使無數忠貞大臣,冤沉海底,我問你:你們還有沒有一點良心?有沒有一點人性?」

  曹永平苦笑道:「郡主,以往那都是奉旨行事啊。」

  劉冰玉冷笑一聲:「你還敢強辯!」

  「劈啪」兩聲脆響,曹永平挨了兩記火辣辣的耳光,一張老臉,頓時腫起老高,嘴角也沁出了殷紅的鮮血。

  劉冰玉臉寒似冰地沉聲接道:「曹老賊,即以今宵為例,你奉的是誰的聖旨?」

  曹永平如非是被五花大綁,真要跪下去磕頭了,但此時,他卻只有哭喪著臉,哀求著說道:「小的錯了,請郡主開恩。」

  「開恩!」劉冰玉冷笑一聲:「哪有這麼簡單!」

  說到這裏,一位青衫文士,已捧著文房四寶,飛奔而來,後面並跟著一個肩著一張桌和椅子的侍衛。

  不等那青衫文士請示,劉冰玉立即向著他沉聲說道:「毛師爺,將我所說的話,每一個字都記下來,現在──你擺好公案,好好聽著……」

  於是,她將方才同曹永平所說的對話,重行說了一遍,接著,並將曹永平勾結朱志宇,夜犯王府諸情節,也全部作成筆錄,並命曹永平、阮大成二人畫過押,然後,才向江濤沉聲說道:「江領班,給這兩個東西,各打五十皮鞭!」

  「是!」

  江禱恭應著趕了過來,朱純卻苦著臉接道:「婷兒,算了,已經天亮啦,咱們也該走了,正好趕上早朝,何況,這一份口供筆錄,也夠他們受的哩!」

  劉冰玉搖搖頭道:「不!義父,光憑這一份筆錄,皇上未必會辦他,所以我必須先出一口氣。」

  頓住話鋒,扭頭一聲沉喝:「行刑!」

  在一陣殺豬也似的慘號聲中,曹阮二人各自挨了五十皮鞭之後,劉冰玉才向江濤吩咐道:「江領班,將這兩個混帳東西,綁在王爺的車後,讓一些起得早的百姓們,也心頭痛快一番。」

  一旁的「鐵拐」李四,不由拊掌大笑道:「痛快!痛快!如果劉姑娘入仕官家,倒真是一位鐵面無私的青天大人呢!」

  朱純卻意味深長地一嘆道:「鐵面無私,說來很動聽,但官府中事,做起來,可並非那麼簡單,試想古往今來,真正稱得上鐵面無私的,又有幾人?」

  朱純說完之後,立即親自將悟因師太導入他自己的座車中,並命劉冰玉陪伴,他自己卻坐入另一輛副車中,一齊向皇宮進發。

  柳婷婷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伍南屏的藏身之處時,卻不但伍南屏已失去蹤影,連守護著伍南屏的唐彬與辛志剛二人,也是遍尋無著。

  這情形,可使得柳婷婷驚得冷汗直冒地楞住了。

  試想:伍南屏之所以落得目前的情形,可說是完全為了她,僅僅為了這一點,已經夠使她心頭難受了,如果伍南屏再有個三長兩短的,豈非使她抱恨終身。

  何況,她對伍南屏對她的一往情深和鍥而不捨的精神,早已芳心默許,以往之所以有那種若即若離的態度,不過是基於一個女兒家的自尊心,同時也是格於當時彼此不同的立場而已。

  感情加上道義上的責任,目前這一意外的演變,教一個女兒家,如何能承受得了!

  她怔愣之後,才強定心神,注意察看現場所遺留的痕跡。

  現場中是經過一場打鬥,打鬥的情形,顯然並不怎麼激烈,這情形,極可能是雙方實力懸殊所致。

  就當她蹙眉沉思之間,忽然一聲微弱的呻吟,隨風傳來。

  她怔了怔,才揚聲問道:「誰?」

  少頃之後,才傳來一個微弱的聲音道:「是公主嗎……我是……唐彬。」

  這回,柳婷婷可聽清楚了,這有氣無力的語聲,是來自約莫十來丈以外的果林中。

  當下,她毫不遲疑地,循聲飛射而去。

  在一株果樹之下,她找到了胸前血漬殷紅的唐彬,正掙扎著在自己包紮傷口,距唐彬二丈之外,還躺著一具屍體。

  劉冰玉目光特別銳利,雖然是那麼匆匆一瞥,但已看清那具屍體,正是辛志剛。

  她禁不住心頭一酸,連忙向唐彬說道:「唐大俠,讓我來替你包紮。」

  緊接著,又促聲問道:「唐大俠,伍南屏怎樣了?」

  唐彬微弱地一嘆道:「被朱志宇帶走了……哎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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