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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論長度青衫文士的這支劍,雖然較普通長劍要短上五六寸,僅約三尺一二,但其犀利程度,卻是最外行的人,也能一眼看出來,比綠衣美婦手中的寶劍,只強不差。

  綠衣美婦入目之下,不由「咦」地一聲道:「『冷霜丸』!這是失蹤將近百年的寶劍,你由何處得來?」

  「多承誇獎!」青衫文士笑道:「娘子一見就能認出它是百年前的『冷霜丸』,真不愧是見多識廣的巾幗奇人!」

  綠衣美女沉聲叱道:「少廢話!答我所問。」

  青衫文士笑道:「娘子手中的青萍寶劍,不也是罕見的神兵麼,可是小生卻並沒問你得自何處…」

  綠衣美婦冷笑一聲道:「狂徒!如果你能自動獻上寶劍,本座可以做主,不究既往……」

  青衫文士截口笑問道:「如果小生不自願獻劍呢?」

  綠衣美婦道:「那就人劍一併留下!」

  青衫文士笑道:「那真好極了!小生年方二十四歲,尚未成婚,如承娘子錯愛,小生願長侍妝台永為不二之臣……」

  他的話聲,被對方那辛辣的劍招打斷了。

  本來,他們二位口中沒閒,手上可更忙的,如此一來,戰況可更加激烈啦!

  而且,他們兩人所使劍招的奇詭,更是精采絕倫,令人嘆為觀止,以至使那暗中窺視的甄子虛,目瞪口呆,如癡如醉地注視鬥場,連什麼都忘記了。

  綠衣美婦一面加強攻勢,一面冷笑道:「狂徒,待會兒,我要先割掉你的舌頭,再將你剝皮抽筋,碎屍萬段!」

  青衫文士朗聲大笑道:「娘子,你好狠心……喲!後勁越來越強,小生真吃不消了哩!」

  綠衣美婦怒叱一聲:「狂徒躺下!」

  叱聲中,她手中的青萍寶劍,竟冒出尺許長的劍芒,有若白蛇吐信地,飛刺青衫文士的前胸。

  青衫文士駭然後退三尺,連聲大嚷道:「娘子,娘子,別發狠,小生遵命獻劍就是……」

  綠衣美婦一面振劍和身飛撲,一面冷笑道:「現在已經太遲了!」

  僅僅這一句話的工夫,已接連攻出五招。

  青衫文士也冷笑道:「你不領情就算了,其實,我才不會將這前古仙兵,送給你這種三綹梳頭,兩截穿衣的人哩!」

  剎那之間,兩人又交換了五招。

  在寒氣森森的漫天劍影中,但見一青一白兩道長虹,有若游龍似地纏鬥著,將兩人的身形,也完全淹沒掉了。

  只聽青衫文士連聲冷笑道:「不給你顏色瞧瞧,你會以為是我怕了你!」

  綠衣美婦也冷笑道:「狂徒!憑你這點道行,我有把握在二百招之內超度你!」

  青衫文士哈哈大笑道:「恐怕未必……」

  他話沒說完,又被對方迫退三步。

  綠衣美婦「格格」地媚笑道:「如何?」

  青衫文士道:「不怎麼樣。」

  接著,又朗聲大笑道:「有道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能死在『四絕妖姬』花解語的手中,也算是人生一太快事!」

  綠衣美婦語聲一寒道:「匹夫!留你不得!」

  話聲中,劍勢一緊,左手也同時探入衣袋中。

  青衫文士連忙笑嚷道:「娘子,娘子,使不得!」

  但他話沒說完,綠衣美婦左手一揚,七點寒星,成北斗七星狀,朝青衫文士胸前電射而來。

  青衫文士又像先前一般地大叫一聲道:「我命休矣!」

  身形如陀螺疾轉,那七點寒星,竟全部射中他的胸部周圍。

  綠衣美婦冷笑一聲道:「狂徒,明歲今朝,就是你的周年祭日!」

  青衫文士竟呵呵大笑道:「小生死後,能有你這麼一位柳媚花嬌的未亡人,前往墳前祭奠,不但了無遺憾,連九泉之下,也可在鬼朋鬼友面前誇耀一番啦!」

  甄子虞不禁心中納悶地暗忖著:「這女人既被稱為『四絕妖姬』,手下的玩藝,自有其獨特的造詣,眼前這七點寒星,決非普通暗器,為何這青衫文士全部中上之後,竟若無其事呢……」

  心念電轉中,只見綠衣美婦以訝異的語氣注目接問道:「你,身上穿有能避暗器的寶衣?」

  「寶衣算得了什麼!」青衫文士笑道:「小生身上的寶貝,可多著哩!」接著,身形一抖,那釘在他腰圍上的七點寒星,竟全部抖落地面,並淡淡地一笑道:「原來『四絕妖姬』的『奪命釘』,也不過如此,真是聞名勝似見面,見面不如聞名……」

  綠衣美婦冷笑道:「我不相信你,竟已練成金剛不壞之身!」

  青衫文士微笑道:「你何不再試試?」

  他的話聲才落,綠衣美婦的森寒劍幕,也同時罩落,再度展開一場精采絕倫的惡鬥。這回,綠衣美婦的劍法,不但比以前更凌厲,更奇詭,而且大背武學常規地係以左手使出。

  武學一道,不論刀劍拳掌,以及任何奇門兵刃的招式,其研創的對象,均係以對方右手為攻防,一旦違此常規,必將使對方發生困擾。

  此刻,這青衫文士,也就是在這種情況之下,被迫得落了下風。

  甄子虛目光炯炯地注視鬥場,只見那青衫文士,在最初的十招中,簡直是幾乎失去了招架的能力,捉襟見肘,左右支絀,只有連連後退的份。

  但他雖處於極端劣勢之中,口中卻不忘促狹地連聲大嚷道:「糟了!糟了!這回可真個完蛋啦!」接著,又笑嚷道:「娘子,小生若在劍下死去,明年今日,可別忘了你的諾言,到我墳前一奠!」

  十招一過,總算暫時穩定下來,但他剛剛喘出一口大氣,綠衣美婦的劍法又陡地一緊,迫得他手忙腳亂地大嚷道:「相爺饒命……」綠衣美婦冷笑道:「看你還能撐過幾招!」

  「嘶」地一聲銳響過處,青衫文士的頭巾被削落一旁,嚇得他一個踉蹌,揚聲大叫道:「相爺,我的吃飯傢伙還在不在……」

  話沒說完、左手衣袖又被削去一片。但他口中卻仍然是連叫帶嚷地道:「相爺,我已經知道你,『絕』在什麼地方了,有道是宰相肚裏好撐船,你就饒我這一遭吧!」

  一片青絲,隨風飄散。

  原來青衫文士頭頂長髮已被削去一綹,迫得他疾退三步,左手撫著頭笑問道:「娘子娘子,你是存心要我的命……」

  甄子虛不禁蹙眉暗忖著:「此人分明在功力上,比綠衣美婦略遜一籌,但他也分明有力量可以逃走,卻為何不逃?還有,他每次都是以毫髮之差,幸逃死劫,如果說這是幸運,則幸運之神,未免對他太偏愛了!如果不是幸運,但由動作上瞧來,又看不出一點故意做作的痕跡……」

  只聽綠衣美婦人怒喝道:「天字第八號,你們還待著幹嗎?」

  那全身包沒的白衣怪人一愣道:「請相爺示下!」

  「混帳!」綠衣美婦怒聲接道:「你們竟忘記此行目的何在!還不快擒住甄小子!」

  白衣怪人恭喏道:「是!卑職遵命。」

  話落,長身向招商客棧後院內飛射而來。

  甄子虛方自心頭一凜,只聽一聲清叱:「滾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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