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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


  楊清呆了一呆才笑道:「我真被你問住了,逍遙散解藥當然是有的,不過普天之下,除了我之外,再無第二人知道,因此對你們而言,絕無生機可覓!」

  燕元瀾稍微思索了一下,才問道:「這毒要多久才見效?」

  楊清笑道:「我拿普通人試過,彈指之間,即告魂消,學過武功的人,要稍微久一點,但絕不會超過半刻!」說完,忽然目注燕元瀾,現出一絲疑容道:「你的稟賦雖然不錯,居然能支持到現在,不過你的那一對艷姬現在定然已經香魂飄渺了,這實在很可惜,那兩個女子身具媚骨,麗質天生,尤其是那個姓花的,我真不願意殺死她,因為我的姹女蝕魂大陣,若得此女為首,管可以縱橫天下,就是西天佛祖,也難逃劫敷……」

  燕元瀾的神色忽然變為十分平靜地問道:「那你為什麼要殺死她倆呢?」

  楊清低低一嘆道:「沒用了,她們倆對你用情太深,女子就怕情癡,她們的心已經繫在你身上,我再也無法轉移過來,只好用她們陪你殉葬了!」

  燕元瀾忽地哈哈大笑起來道:「你太相信你的毒藥了,只怕效用不如你說的那麼強吧!」

  楊清面色一變,厲聲道:「胡說!逍遙散下,從無返魂之人!」

  燕元瀾彎腰將秦無癡及花戒惡一手一個挾了起來道:「只怕你要失望了,她們中了你的毒散,到現在少說也半個時辰了,可是除了無法行動外,我看不出像死的樣子!」

  楊清神色驟變,移近幾步一看,果然二女的眼睛還是睜著的,嘴角帶著一點微笑,鼻息可聞!

  燕元瀾又笑著道:「還有你說我不出一盞茶內,必會毒性發作,現在三盞茶也過了,我依然感到很好,別是你的毒散年久失效了吧!」

  楊清的臉上倏而變色,十分難看,戟指著燕元瀾叫道:「小賊!我不知道你的命為什麼會那麼長,不過小心著,我還是有方法殺死你的!」

  燕元瀾連忙將二女放下準備抵抗,可是楊清的手才出了一半,立刻又縮了回來,返身一縱,如飛而去。

  燕元瀾先是一怔,繼而才發現楊清在臨去之際,身形步法已略見零亂,顯係功力消耗過多之態,本來想追上去的,但是一看到花戒惡與秦無癡,只得頹然而止,兩個女子躺在地上,顯得非常軟弱,嬌紅的雙頰,也顯得很蒼白,雖然她們並無痛苦的表情,可是看在燕元瀾眼中,卻不禁替她們難過起來了,呆呆地望了她們片刻,少年俠士深感踟躕,不知如何是好。忽而他身後有微微的破風聲,燕元瀾耳目何等靈敏,立刻就知道有暗器偷襲,反手一抄,已將那擊來之物接住,發暗器的人手法並不重,燕元瀾將接來之物一看,竟是一枚古錢,方孔用絲線穿過,絲線後面卻拖著一張柬帖,他好奇的展開柬帖,上面有娟秀的筆跡寫著:「萍聚人敬致於燕君尊前」。

  「逍遙散確有入鼻摧魂之烈,幸君身懷異寶,可保無恙,餘氣所及,雙姝亦可毋慮,此室中餘毒氤氳,希速離為佳,雙姝功力散失,解藥在藏骨塔頂層,可速往覓取,骨塔中難險頗多,以君之能,當能逢凶化吉,如願而返,此柬閱後,盼即毀之,慎勿忘記。」

  燕元瀾看了兩遍,將紙柬握在掌心,默運真力,再將手掌攤開,那張紙柬已化為一片碎粉在指間滑下,然後他捏著那枚古錢,默默的又發起呆來,腦中縈繞著萬千思潮,由字跡,由古錢上的香澤微聞,他判定這寄柬的一定是個女子!

  這女子不但連他的形跡很清楚,而且對弱柳別莊的情形也很熟悉,她自稱萍聚人,那麼以前一定曾經有過萍水一聚,那麼這女子又是誰呢?

  可能是弱柳別莊的人嗎?屠風?楚霜?靳雨?佟雪?會是這四人中的一個嗎?那女子說他身懷異寶,所以才屢次逢凶化吉,他也有些相信了,可是他身上有什麼東西呢?

  只有尹江其留下的一顆珠子,那顆珠真是寶嗎?假若它真有那麼多的妙用,尹江其為什麼肯輕易地棄而不要呢?

  越想越不得其解,最後他搖搖頭,挾起地上的花戒惡與泰無癡,輕捷地追著楊清的去路走了。

  順著一條垂楊的夾弄,燕元瀾挾著兩個軟弱的女子向前慢慢的走著,離開了那間廳屋之後,花戒惡與秦無癡的神智不久就恢復了,只是精神仍很淒靡,花戒惡微異地問道:「公子!您跟那瘦女子是怎麼解決的?我只記得說了鐲子兩個字後,便完全人事不知了,身子晃晃悠悠的,彷彿進入一個虛無飄渺的世界……」

  燕元瀾的濃眉深結,低聲道:「你們中了一種厲害的毒,現在我就是替你們找解藥去!」

  秦無癡低聲歉然道:「我們累了您了,公子!」

  燕元瀾道:「沒什麼!是你們跟著我受了累!」

  花戒惡忽然道:「公子,解藥在哪兒呢?」

  燕元瀾道:「在一個地方,不過那兒很不好找,因此我先要找個地方將你們安頓好……」

  二女默然片刻,忽而秦無癡指著一顆大柳樹道:「公子將我們放在這兒好了!」

  燕元瀾抬頭一望,見那株柳樹粗可合圍,樹幹已空,裂出一個大縫,恰好可容兩人並坐,但還是搖頭道:「不行!此地還在弱柳別莊內,我們和她們已經鬧翻了臉,你兩人功力俱失,怎麼可以留在這等顯目的所在!」

  秦無癡手指著樹幹上兩行小字道:「好像有人替我們安排好了!」

  燕元瀾細讀那兩行字後,倒不禁笑了,原來那兩行字寫的是:「此內別有洞天,可暫為君金屋。」

  字跡娟秀,與那紙柬上一般無二,只不過是以手代筆,刺木而成,遂放心地跨入樹洞,果然樹下是一道活門,有一道石梯引至一間小小的石室裏,室中有一几一榻,几上又是一張字柬寫著:「此室極為隱秘,藏嬌大好住所,欲圖明月嬋娟,俱戀溫柔滋味!」燕元瀾看了微微一笑,把紙柬又撕碎了!

  花戒惡笑道:「這留字的女孩子頗為風趣,只是有點酸溜溜,怕您跟我們耽擱久了,她心裏會不高興!」

  燕元瀾苦笑道:「我連是誰都不知道,怎麼說是女孩子呢?」

  花戒惡道:「男人絕無這筆秀字,也不會有這種口氣!」

  燕元瀾道:「你別亂猜了,連你們的解藥也是人家告訴我著落的,人家要我趁快,是恐怕遲則生變,耽誤了你們!」

  花戒惡笑道:「公子想得很對,我們在這兒一定很好,公子還是快去吧!」

  燕元瀾心中的確是想快些得到解藥,遂吩咐了幾句,出了樹洞,卻不知骨塔在什麼地方,盤算了一下,正欲離去,忽然想起了件事,遂又折回了頭,伸手將樹幹上的兩行字輕輕拂去,以免流下痕跡,剛碰上字跡,那塊樹皮忽而整個地掉了下來,原來這片樹皮是故意安上去的,裏面另有一層樹皮,才是原生原長,天生自然,那片落下的樹皮背面,另刻著字道:「君心細如髮,可喜可佩,骨塔在此樹西北面,逢楊樹左轉,里許可達,否則摸索終日,恐亦難獲!」

  ▼第十章 骨塔遇險

  燕元瀾笑了一下,對留字人的縝密心思,的確生出一種由衷的敬佩,將樹皮捏碎了,遂依照留字的指示前進。

  果然在一片彎彎垂柳中,每隔七八株種了一顆直枝的白楊,旁邊有一條細小的通道,若不是早經人指點的話,定然會以為這只是樹間的空隙,隙後亂樹叉丫,也定然不會以為它可能是出路。

  幾經轉折,走了約莫有里許遠近,林盡樹稀,視線豁然開朗,然而燕元瀾對於眼前的景象,卻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

  先前他在柬上看到骨塔之名,以為充其量不過是貯骨之所,及至身臨其地,才發現這骨塔敢情俱是用人骨搭成。

  全塔共有七層,每層高有丈許,廣有數丈,塔作八角形,每角都鑲嵌著一具人頭骨,塔牆則為人之股骨與肋骨膠積而成,則全塔不知要用多少人骨始克架就,底層有一扇高有八尺許的洞門,門旁懸著一副觸目驚心的對聯。

  「紅香綠玉,巫山雲雨,夢裏多少風流客,恨色中時光太匆匆!

  青磷白骨,苦海煎熬,眼底萬千屈死鬼,哀塔上歲月何悠悠!」

  燕元瀾正在慢慢玩味那聯中的語句時,塔門忽地一開,匆匆出來一個女子,卻是弱柳四艷中最小的佟雪。

  她一見了燕元瀾,立刻現出驚慌之態,結結地道:「你……你怎麼找到這兒來的?」

  燕元瀾淡淡一笑道:「主人待客不誠,把我一個人撇在客廳中,在下閒極無聊,只好信步亂闖了!」

  佟雪不信地道:「你是亂闖到這兒的?」

  燕元瀾微笑道:「不錯!此地又無人帶路,我只有自己闖來了!」

  佟雪變色道:「你胡說,此地深藏在柳林之中,路途變幻複雜,我絕不信你是闖來的?」

  燕元瀾道:「姑娘是指柳林中那些門戶變化?」

  佟雪沒有答話,可是她的臉色已經承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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