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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天聾一陣茫然,地啞張口半天,最後痛苦的搖搖頭,剛才在他們身上出現的奇蹟,只如曇花一現,立刻消失了!

  宋天殘驚疑乍定,沉吟半晌道:「台端神功驚人,這一陣敝派認輸!」

  燕元瀾卻誠懇地請求道:「前輩既然具此神技,何不索性好事做到底,使他們二位恢復聽說之能!」

  搜奇客苦笑道:「老朽技盡於此,就是方才那一下,已耗去我五成功力,實在是力不從心,少俠明察秋毫,當知我不是虛言推託!」

  燕元瀾見他額際已有汗跡,知道他不是假話,只好嘆息無語。

  天聾,地啞及雍冰卻難禁失望之狀,溢於眉色。

  沉默有頃,燕元瀾道:「現在雙方各佔先一場,勝負之爭,繫於最後一賽,例應由邛崍出題,宋朋友!閣下請劃下道兒吧!」

  宋天殘想了片刻,臉泛奇容道:「敝派沒有新花樣,來一套俗之又俗的玩意吧,我們劃地抵掌,移步作負!」

  燕元瀾道:「此舉倒是不傷和氣,但不知哪一位代表?」

  宋天殘道:「此舉既關係敝派聲譽,怎能不全力以趕!」

  燕元瀾驚道:「什麼?你們四人一起上!」

  宋天殘尚未答話,搜奇客卻道:「行!我原是向邛崍派出面挑約的,當然不能限制人數!」

  燕元瀾尚欲有所言,宋天殘已道:「人家事主已同意了,燕少俠身為見證人,何必多插意見!」

  燕元瀾沒有辦法,只好悻然地在石上劃下一條長線道:「在下責任已盡,雙方請上場吧!」

  搜奇客坦然地走至界線一邊,伸出手掌,宋天殘也走至另一邊,出掌與他相抵,地缺老人無言地將手搭在宋天殘背上,天聾地啞雖然也如狀搭好,只是神情顯得很勉強!

  燕元瀾一聲令下,雙方即出力向前撲去,搜奇客以一敵四,從容有餘,反之邛崍一邊,微有不支之狀,顯而易見,地缺老人與天聾地啞,俱不好意思使出全力!

  宋天殘的手掌已微呈屈勢,他一個人是萬萬抵不過搜奇客的,後的三人俱都一驚,連忙運力推上,才挽回頹勢!

  搜奇客從容而鎮定,掌穩如山,邛崍四人則微現緊張,似乎為他的氣度所奪,又堅持了片刻,邛崍的二奇雙絕似乎想到以眾敵寡,猶無法佔得上風,面子上實在太過難堪,不約而同地各使了十二成真力,向前猛推!

  搜奇客的手臂動了一下,但立刻也奮力抵上,然已不像初時從容。

  雙方力持至半個時辰之久,雙絕二奇的頭上,俱都大汗直淋,熱氣直冒,搜奇客情形較為好一點,燕元瀾對他精深的內力不禁由心底發出了尊敬,這份功力與他的師父北鶴,師叔南龍,相去亦在毫釐之間!

  又是一會兒過去,搜奇客忽而抽掌猛退,邛崍的四人收勁不住,向前衝出五六步,才能將身穩住,面呈異容,喘息不止!

  搜奇客含笑道:「四位神勇過人,老夫自慚不如,認輸!認輸!恭喜貴派,從此雙杖合璧,必可在武林中放一異彩!」

  宋天殘臉現詫容道:「閣下分明尚有餘勇可賈,突然相讓,不知是何用意?」

  搜奇客笑道:「哪裡!哪裡!閣下過獎了,老夫在臉上雖然未露敗象,其實內力早已不繼,這陣我輸得口服心服!」

  宋天殘雖是不信,可是事情對本身有利,忍住沒開口。

  燕元瀾雖覺這一陣勝負頗堪存疑,但搜奇客已經承認了,身為見證人,自不便多言,遂宣佈道:「邛崍二勝一負,應為青白玉杖得主!」

  宋天殘聞宣之後,臉呈喜色,走至兩杖之前,伸手欲取,但忽然想到青玉杖上含有劇毒,故又逡巡不決!

  搜奇客見狀笑道:「此杖雖具劇毒,中人無數,但杖尾較粗,有三寸握手之處,完全無毒,你拿時要小心一點,還有一句話我要忠告的是,『匹夫無辜,懷璧其罪!』貴派得此奇寶,傳諸武林,難保不有人生覬覦之心,但願你們能夠福澤深厚,常保此寶無恙!」

  宋天殘似頗受激怒,大聲道:「我們既有得寶之力,自有護寶之力,這個請閣下不必費心,閣下若輸得不甘心,不妨異日再找兩樣貴重的東西來翻翻本!」

  搜奇客大笑道:「我輸得心甘情願,而且所得尤倍於所失,異日或許會前來造訪,但是絕不想翻本,輸得贏得,這才是賭徒本色,方才那番話我是出之善意,閣下不可誤會,告辭了!諸位!多謝了!燕少俠!」說完向燕元瀾作了一禮,回首飄然而去!

  燕元瀾雖知他是指自己傳授血脈逆流之法而言,對這一禮,仍覺受得莫明其妙,望著他的背影,呆呆地發怔。

  花戒惡突然走到他身邊道:「公子!我覺得這老者的身份很值得懷疑……」

  秦無癡亦道:「賤妾亦有同感,而且對他的背影很熟悉!」

  燕元瀾道:「我們與他在狂人島上同舟而回,當然有點印象!」

  花戒惡與秦無癡無言默然,可是在她們心中,對燕元瀾的解釋,確實不夠滿意!

  怪石崢嶸!奇峰玲瓏,飛瀑濺珠,流泉瀉玉。

  這是絕緣谷,崖壁上的兩行大字已經刮掉了,可是那「入谷者死!」四個字猶隱約可見,顯見邛崍二奇對心血被毀之事,恒有餘恨。

  燕元瀾等人一行至此,對著峭壁微微一怔,地啞已知其意,迎空袍袖一揮,壁上立見削平,一片光滑。

  天聾含歉地道:「我兄弟天性過激,深以為咎,多蒙少俠不念舊惡,千里贈珠,實令我弟兄感愧無加,還望少俠不要見怪!」

  燕元瀾微笑不語,伸手猛指,指風過處,峭壁上多出「奇緣谷」三十六字,鐵筆銀鉤蒼勁古樸,然後笑道:「在下斗膽替二位一更谷名,人生相逢本是緣,在下與二位相遇,其緣尤奇,越俎代庖,作雪泥鴻爪,二位不會認為太孟浪嗎?」

  這次天聾不特地啞翻譯,即已意會,含笑道:「敝地得少俠賜留手澤,草木生光,泉石沐榮,今後敝地即以奇緣為名,以謝少俠大德!」

  地啞特首連點以示贊同。

  花戒惡卻笑道:「那位雍姑娘慧心蘭質,未雕美玉,與公子倒是一段奇緣呢!」

  燕元瀾臉上微紅斥道:「你別胡說,燕某豈是那等挾恩示惠的小人,而且你忘了我兩年半後之事,怎麼還有心情想到其他?」

  花戒惡聞言臉呈憂色,天聾茫然不知所以,地啞愕然片刻,只打了一個很簡單的手勢,譯出燕元瀾的後半段話!

  天聾驚問道:「少俠兩年半後,有什麼麻煩?」

  燕元瀾道:「是一件不相干之事,說之徒亂人意,我們還是快些前去替令徒療傷吧!」

  地啞將他的話比過,天聾亦不便再作多問,一行人默然轉下峰頭,來到谷底。

  雙奇自己所居,只是一所石穴,然而卻替雍冰造了精美的居室,足見他們對這女徒確是鍾愛到了極點!

  走至屋前,天聾一拱手笑道:「請二位姑娘多費心了!」說著在懷中掏出毒龍珠遞過去!秦無癡襝衽接下,與花戒惡帶著神情漠然的雍冰,入室而去!

  燕元瀾道:「毒龍珠不僅功可療傷,且有助長功力之效,雍姑娘自後不僅痼疾得愈,而且被我們所無心擾亂的兩年清修,亦可得以補足,『七陽神功』,得望大成矣!」

  天聾經地啞轉達後,二人俱喜動顏色道:「多謝少俠,少俠若是早來一步,我們亦不致於向他們苦苦哀求,處處受氣了!」

  燕元瀾發覺老是由地啞傳達十分費事,乾脆拾起一段樹枝,劃地筆談道:「邛崍二奇雙絕,齊名江湖,然而宋天殘人品猥瑣,他那弟子更是不堪,不知二位何以跟他合成一氣了!」

  天聾嘆道:「我二人一生心血希望俱在冰兒身上,她與紀女俠過手受傷後,我們四出謀求良藥,以求得全她性命,剛好宋天殘手中有一枝天山雪參,雖不能療傷,卻可保命,為了冰兒,我們只得前去求他,他本來不答應,後來接到搜奇客的邀鬥,他才首肯,但是提出條件要我們二人受他的指揮!」

  燕元瀾寫道:「二位答應了?」

  天聾道:「明知豎子不足與謀,怎奈有求於人,而且他還要霍三通與冰兒聯姻!」

  燕元瀾急寫道:「那貪鄙愚劣之徒,怎配與雍姑娘作匹!」

  天聾見狀微笑道:「這件事我們倒是堅拒了,我弟兄視冰兒珍逾己出,即使婚配,也要找個才貌相當的人!」

  燕元瀾雖然發現自己情急不當,但是望見天聾笑嘻嘻地對著自己,心中大為著急,忙設法岔開寫道:「適才二位與搜奇客相對時,他究竟是如何使得二位能聽能說的呢?」

  天聾道:「我弟兄自幼即是如此,方才我實在沒有聽見什麼聲音,但是經他一問,我彷彿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迫使著我,不自而然的回出那句話!」

  地啞也在地上寫道:「我自幼聲帶即毀,根本無法出聲,但那個好字,卻好像是從丹田發出!」

  燕元瀾心中一動,繼續寫道:「二位除此之外,可曾另感有什麼異狀?」

  天聾想了一下道:「沒有……哦!對了!他目中眸子精光灼人,我雖然只看了一眼,至今心中似尚有餘悸!」

  地啞亦忙寫道:「我也是一樣,只覺得他的眼光,有一種不可抗拒之威力,面對著他,心中似乎無法自主!」

  燕元瀾將頭微點,隱入沉思,手下卻不經意地寫著:「眼睛……眸子……狂人島……赫連通……王仲良……」

  這些字毫無關聯,天聾不禁驚問道:「少俠莫非對搜奇客另有所知?」

  燕元瀾用手將地面的字跡抹平,然後寫道:「我雖有所疑,卻未能確定,總之此人神秘莫測……」

  天聾亦道:「對了!尤其是他的功力,似乎高得出奇,可是在江湖上卻不甚聞名,若說他是個韜光養晦的高人,卻又不甚相似!」

  地啞寫道:「天下有不可知之事,就有不可知之人,我們暫且不去想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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