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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一声脆响,张伯英只觉得虎口大震,虽未将长剑脱手,脚下却被带得踉跄数步,面红耳赤,站在那几不知如何是好!

  燕元澜收剑一笑道:“三才剑,你那镖局可以关门了!”说完看都不看他一眼,转身直朝门外走去。

  门口原来也有五六个人拦着,可是等到燕元澜走近之时,他们却自动的让开了。

  燕元澜朝他们望了一眼,仍是举步走去。

  慕地身后传来一声暴喝:“站住!”

  燕元澜回头一看,只见中条一叟罗文奇已在座上站了起来,额下银髯无风自飘,显见他心中之激动,遂立定脚步,泰然地道:“阁下还有何见教?”

  罗文奇声若巨雷猛喝道:“你搅了老夫寿筵,又将河洛武林同道侮辱一场,就想如此一走了之,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燕元澜淡然一笑道:“扰乱你的寿筵,算是惩你十五年前在黑森林中对我恩师所生的不敬之心,至于侮辱贵地的朋友的事……”说到此处略作一顿,向四周望了一遍,又继续地道:“以今日在座诸公的行径行为,根本是自取其辱,在下不过照实置评而已!”

  此言一出,四周的人有一半都羞惭地放下了武器,另一半却鼓噪起来。

  罗文奇怒极长笑道:“说的好,北鹤高弟除了技艺超群外,还练得一张利口,姓燕的,今日你若抽身一走,我们河洛地面的武林朋友拿什么脸去见天下朋友!”

  燕元澜尚未答话,花戒恶已接嘴道:“今天就是留下了我们,你们也没脸见人!”

  罗文奇脸色一变,问燕元澜道:“这两个女子是阁下的什么人?”

  花戒恶道:“我们是燕公子的侍仆!”

  罗文奇哼一声道:“那你们滚开些,老夫在对你们的主人说话!”

  花戒恶柳眉一竖叱道:“你这老杀才也配!”

  罗文奇怒声对燕元澜叫道:“阁下自己不是哑巴,难道一定要这个骚女人代口?”

  花戒恶伸手就要扑过去,燕元澜一把拦住她,沉声道:“她们虽自认为婢仆,可是燕某向以义姊视之,阁下口中最好干净点!”

  罗文奇亦寒着喉咙道:“我不管你们的胡涂帐,只是问你今日之事该如何了结?”

  燕元澜道:“随便!”

  罗文奇厉笑一声道:“十五年前老夫敢到高黎贡山,心中就没有北鹤南龙,总不成今天会怕他们弟子传人!”

  花戒恶尖笑一声道:“好威风啊!好杀气啊!老杀才,你的威风杀气刚才为什么不使出来?”

  罗文奇睨视着她,不屑地对燕元澜道:“她要是你姊姊,你躲到她裙子下面去,她要是你婢女,你叫她闭上嘴巴。”

  燕元澜也觉得老是斗嘴很无聊,遂出声道:“戒恶你别岔嘴!这事由我解决。”

  花戒恶不敢违拗,闭嘴走过一边,燕元澜遂再道:“听阁下之意,似乎要赐教燕某几手了。”

  罗文奇点头道:“老夫今年七十有五,江湖里打滚六十载,本意今日庆生之后,宣布封剑收山不再与人争气,所以由得你在这里胡闹……”

  燕元澜微笑道:“原来阁下一直袖手在旁是为了这层缘故,那么现在阁下是不是有心要打消原意了!”

  罗文奇一捋长须道:“不错!先前有些朋友太急躁了一点,致为台端拾着话柄,老夫若是再不出头,似乎太愧对来替我捧场的朋友了!”

  燕元澜一敛笑容,庄重地道:“阁下这几句话犹不失为学武人的本色,燕某愿意为先前得罪之处道歉!”

  罗文奇一摆手道:“那倒不必,你早先露的两手是有值得骄傲之处!”

  燕元澜被他说得脸上一红,一旁的伏牛三怪却挂不住脸了,冷哼了一声,卞山首先开口道:“罗大哥,我们兄弟无能,塌了您的台……”

  罗文奇立刻朝他道:“卞大弟你我相交多年,不必为几句话生气,现在我们所争的不仅是一已的声名,而是河洛全地方的荣辱,希望你原谅老哥哥一点!”

  卞山又哼了一声,却未说话。

  罗文奇乃道:“久闻北鹤乾元真力天下之霸,一字慧剑武林称尊,老夫想领教一番!”

  燕元澜肃容道:“燕某对这两门工夫虽粗具根底,然与恩师相交仍不可以道里计,不过既承阁下抬爱,决全力以赴!”

  罗文奇沉思片刻道:“好!老夫希望各接一场,若是微胜一两招……”

  燕元澜立刻坚决地道:“燕某立刻自绝以谢今日失礼之咎!”

  罗文奇也道:“老夫若输了,河洛地面听由台端称雄!”

  这句话的份量根重,四周之人立刻发出一声轻吁,不过没人出来反对,因为河洛四雄虽未经过高低,大家心目中仍很清楚当以中条一叟最强。

  可是一阵轻议之后,伏牛三怪的老二卞海却开了腔:“罗大哥的七步神拳与寒梅剑法虽为河洛之精英,近年来我们弟兄也练了一套不成气的功夫!只是尚无机会请罗大哥斧正!”

  这番话分明是否定了罗文奇的代表资格,弄得罗文奇好不难堪。

  燕元澜见状爽然一笑道:“三位若有兴趣,燕某愿意先挑贤昆仲一场!”

  这番话的目的是在给罗文奇解围,中条一叟感激地望他一眼,欲语又止。

  卞氏三雄却冷冷一笑,齐肩趋前几步!

  燕元澜此时打心中对三人生出不齿之意,故意又望着四周道:“河洛四雄,中条独秀,这是天下默认的事实,现在伏牛三杰闭门苦练秘技,实为贵地喜事,燕某不惮多事,干脆再问一声,在座诸位还有另创新格的没有,燕某好一并讨教!”

  连问数句,四周俱无应声,燕元澜才笑道:“河洛群雄中大概只有贤昆仲是有心人,现在就请赐教吧,但愿你们折败燕某,而后可以再与罗老英雄一争上下!”

  卞氏兄弟的脸色十分难看,不过他们俱够深沉,将怒意隐在胸中不发,卞山冷冰冰地道:“台端不必逞口舌之利了,我们弟兄练这套功夫,不是为了对付罗大哥,因为罗大哥收山之心,我们早有所风闻了!我们身居河洛,自然也有维护桑梓荣誉之资!”

  燕元澜倒觉得这卞山的口才辩略,颇为厉害,方才卞海明明已有不服之意,给他这一说立刻变了质,遂一笑道:“只怕今日我若不来,贤昆仲也不会让罗老英雄顺利宣布收山吧!”

  浅浅一语,就将他们的心意戳破,卞山脸泛怒意,厉声道:“你不要信口胡说,离间我们的感情!”

  燕元澜大笑道:“司马昭之心,天下皆知,伏牛山离此不远,旦夕可达,途中自无须怕人找麻烦,三位平日所用的兵器俱非长剑,今日忽然改了家伙,已难令人捉摸,要是带着武器来祝寿,则更是费解了!”

  卞山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十分难受,独自强辩道:“在座之人,多半身携武器,这又当何说?”

  燕元澜朗笑道:“别人带武器是习惯,只有你们带武器才是新闻!”

  这一说大家也都注意起来,只因伏牛三怪平素向以拳掌自负,出门很少携带兵器。而且卞山用铁骨扇,卞海用天王叉,卞湖用温侯戟,三人无一使剑,卞山初对燕元澜时舍扇用剑,大家尚未察觉,此时被燕元澜一语道破,俱多改容相向。

  罗文奇亦是面色一变,不过并未作任何表示。

  卞山却怒声道:“你到底敢不敢下场!尽讲些废话作甚?”

  这句话一出,无异是承认了燕元澜的话不虚,四周立刻又是一阵鼓噪!

  罗文奇却双手一张,朝四周道:“各位朋友不要激动,伏牛三杰即使有寻老夫相较之意,武林争名,亦是寻常之事,这事我们日后再说,此刻他们是为维护河洛荣誉而战,请大家应该寄予尊敬与支持才对!”

  罗文奇的话很有力量,四周立刻平静下来。

  罗文奇仍对卞山道:“拳头朝外打,胳臂对里弯,卞大弟请不必分心,尽力为桑梓一战吧,愚兄先前将话说得太满,深为歉咎,现在愚兄以至诚祝三位贤弟胜利!”

  卞山深为激动,肃容道:“谢谢大哥,敝兄弟但愿不负大哥所望!”

  语罢又对燕元澜道:“琐事已了,燕少侠请开始赐教吧!”

  燕元澜此时倒无法再说什么,默然地举剑作势。

  秦无痴走上来关切地道:“他们有三个人,公子是否要我们也上来?”

  燕元澜摇头傲笑道:“不用了,他们三手联攻,必然是采用阵法,我们即使是十人百人,也不会减却敌势,你们上来也是白费,也许反而牵制我的行动!”

  卞山阴恻恻地一笑道:“燕少侠不愧出身名家,敝兄弟这三元剑阵,就是希望对手越多越佳,阁下一人独当,倒是聪明的事……”

  燕元澜笑笑不作声,秦无痴只好退了下去,站在花戒恶身旁,两人俱关切的望着战阵中心。

  伏牛三怪已站成一列,三支剑伸在脚前,形成水平状态。

  燕元澜看了片刻,刷地一剑,攻向当中的卞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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