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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素雲知道雙方身份以後,好奇之心更濃,立意暗中窺聽,察看察看這東南道上,及西南道上的兩位惡煞兇神,是為了何事約會?並似有火拼之意!

  黑煞頭陀被「天台跛叟」閔家騮用話問住,只好冷笑一聲,揚眉說道:「閔老三,我們天南地北,難得相逢,自然是越早見面越好!你何必還要挑剔什麼過節?」

  「天台跛叟」閔家騮靜靜聽完,怪笑問謹:「黑煞大師,常言道:『無事不登三寶殿』,彼此既然是武林同源,我閔老三希望你別繞圈子,幹乾脆脆說明,遠來『天台』,找我何事?」

  黑煞頭陀應聲答道:「一來向你賀喜,二來也想向你化點善緣!」

  「天台跛叟」閔家騮眉頭微盛,不悅說道:「你怎麼還是要繞圈子?到底向我賀的是什麼喜?化的什麼緣呢?」

  黑煞頭陀怪笑說道:「閩老三,你真會裝糊塗!半月之前,你跑到『貴州婁山』,獲得三件武林異寶,難道還不值得我數千里遠來,向你賀賀喜麼?」

  「天台跛叟」閔家騮聞言之下,似乎微覺失驚地,身軀一震,皺眉問道:「黑煞大師,你從那裏聽來的這種無稽傳言?」

  黑煞頭陀仰首雲天,一陣狂笑說道:「俗話道得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閔老三既然還想飾詞賴帳,我卻不得不再替你抖露抖露箱底!你在『靈山』秘洞之中,所獲得的三件武林異寶,是一匣『雷火飛龍管』,一柄『賽魚腸』,以及一塊『羅公金鼎』鼎腹!」

  躲在峰腰暗中的狄素雲聽這兩位黑道兇人,竟與「羅公金鼎」有關,不禁越發興趣加深地,凝神傾聽!

  「天台跛叟」閔家騮見對方知道得如此清楚,遂只好點頭承認地,含笑說道:「黑煞大師,閔老三接受你這份賀喜之意,但還要請教一下,你想向我化些什麼善緣?」

  黑煞頭陀怪笑說道:「按照江湖規矩,對於無主之物,是應該見者有份,閔老三總該明白貧僧來意,不必再作癡呆了吧!」

  「天台跛叟」閔家騮凝思片刻,牙關一咬,目注黑煞頭陀,冷然說道:「好一個『見者有份』!但我老三得寶之時,大師不在當場,恐怕你未必能夠親眼目睹吧?」

  黑煞頭陀狂笑說道:「我雖未親眼目睹,卻是親耳所聞!故而把那『見者有份』的『見』字,改成『知』字,也不見得便不合江湖規矩!」

  「天台跛叟」閔家騮目光一閃,點頭說道:「大師既然一再提起江湖規矩,閔家騮不便峻拒,我就把所得三件寶物之中的『賽魚腸』,送給你吧!」

  黑煞頭陀搖手含笑說道:「閔老三,我是『七大名僧』之一,又不是沿門托缽的要飯花兒!數千里跋涉東來,豈會是區區一柄『賽魚腸』,便可打發?」

  閔家騮氣得雙眉高挑,憤然叫道:「大師莫把『區區』二字,加在『賽魚腸』上,你應該知道這是一柄可以洞重甲,切金玉,無堅不摧的罕世寶刃!」

  黑煞頭陀聞言,毫未動容地,冷笑說道:「尋常人物,確實重視這種斬金洞石的罕世寶刃!但武功到了我們這等火候,一根柳條在手,也就無異於『干將莫邪』,對那像柄裁紙刀似的『賽魚腸』,又有何不可加上『區區』二字呢?」

  閔家騮雙目之中,厲芒電閃地,沉聲問道:「一柄『賽魚腸』,居然還填不了你心中食壑,莫非你想叫我所得三寶,完全送給你麼?」

  黑煞頭陀縱聲狂笑說道:「我也不至於貪妄到如此不合情理程度,常言道:『光棍打算盤,只打九九,不打加一』,我有兩個方法,可以由你選擇!」

  閔家騮此時目內兇芒微轉,心中暗加盤算,自己是不是鬥得過這名列「七大兇僧」中的黑煞頭陀?口中卻應聲問道:「這是兩個什麼方法?你無妨快說,才好讓我考慮願不願意在其中加以選擇?」

  黑煞頭陀笑道:「這兩個辦法,既極公平,又極簡單!就是你或是在『賽魚腸』之外,再送我一匣『雷火飛龍管』?或是你留下這兩樣東西,而把那塊「羅公金鼎」的鼎腹送我!」

  閔家騮聽到此處,深知無法善罷,遂立意鬥一鬥這位黑煞頭陀,發出一陣陰森森的冷笑說道:「假如閔家騮對於大師這兩種條件,全不同意,便又如何?」

  黑煞頭陀厲聲狂笑說道:「閔老三,倘若真是這般不識抬舉,便成『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天台跛叟」閔家騮譎笑幾聲,緩緩說道:「敬酒也是酒,罰酒也是酒,我閔老三自從卸任東南七省綠林道的副總瓢把子以來,清閒太久,真有些髀肉復生之感,倒覺得於其飲敬酒,不如飲罰酒,因為後者要比前者更來得刺激夠勁一些!」

  黑煞頭陀怪笑說道:「閔老三,你這『東南七省綠林道副總瓢把子』頭銜的威風,唬得了一般江湖俗客,卻唬不住我,我們是怎樣動手?」

  閔家騮眼珠微轉,冷笑答道:「大師既為閔家騮所得三寶,不遠千里而來,閔家騮便在『敬酒不吃吃罰酒』的情況之下,把『賽魚腸』,『雷火飛龍管』,及那塊『羅公金鼎』的殘餘鼎腹,作為酒令如何?」

  黑煞頭陀點頭笑道:「妙極妙極,閔老三快說,這酒令是如何行法?」

  閔家騮探手入懷,取出一柄長約一尺二寸左右,精芒映肌的小小匕首托在掌中,向黑煞頭陀笑道:「大師請看,這柄匕首,便是閔家騮所得三寶中的『賽魚腸』,我且把它安頓一下,再規定彼此行令之法!」

  話完,右手疾翻,「賽魚腸」化作一道森森寒芒,向狄素雲所藏的身腰之處,電射而至!

  狄素雲起初以為是自己敗露形跡,招來暗算,但旋即發現這線由「賽魚腸」所化的森森寒芒,雖係對著自己藏身之處飛來,但卻略略偏左,並非想打自己!

  她既已看清來勢,自然沉穩不動,靜觀其變!

  果然寒芒電閃,「奪」的一聲,是深深入木地,釘在狄素雲身旁三尺左右,一株參天古樹的樹幹之內!

  黑煞頭陀目光微注,訝然問道:「閔老三,你這是何意?」

  閔家騮哈哈大笑道:「今夜天台月色頗佳,我又久未活動,遂想與大師較量較量『蟾宮三折蕊』的輕功身法!」

  語音一了,便又自身邊取出一隻橫寬八寸,長約三寸有餘,四寸不到,高則僅約寸許的皮製黑色扁匣,並打開匣蓋,把匣中六枝並列的金色圓管,向「黑煞頭陀」微一展示,繼續笑道:「這就是我在『婁山』所得三寶中的第二件,曾為武林人物公推為『十大奇絕暗器』之一的『雷火飛龍管』!一匣兩排,上六下六,共是一十二枚!」

  說完,隨手把這皮製扁匣,又自甩向峰腰,落在狄素雲身右一丈五六的叢草內!

  黑煞頭陀眉頭略蹙,向那皮匣落處,盯了兩眼,閔家騮則又從懷中取出一具錦袱包裹。

  打開包裹,其中是塊古色斑爛,滿鐫鐵線篆字的銅質碎鼎!

  黑煞頭陀雖知「賽魚腸」,及「雷火飛龍管」,均是武林至寶,但因全副精神仍在這塊「羅公金鼎」的殘餘鼎腹之上,遂目不轉睛地,注視「天台跛叟」閔家騮,有何動作?

  閔家騮自錦袱之中,拿起這塊「羅公殘鼎」,反覆略加觀視,搖頭微嘆說道:「這隻『羅公金鼎』,在四百年之前,便為武林中引肇起無限風波,終於弄得魔道僧尼及五方高手等『九老會峨嵋』,鼎毀人亡的那等淒慘結果!如今兩耳三足,四塊鼎腹等『九殘金鼎』,居然重現江湖,又不知要引起多大一場武林浩劫,攪得地北天南,滿佈腥風血雨!」

  說到此處,一面用錦袱,重把這塊「羅公金鼎」的鼎腹包好,一面向黑煞頭陀苦笑說道:「大師,常言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故而這塊『羅公鼎腹』,可能是件不祥之物!閔家騮是無心得之,不忍棄之,大師卻何必節外生枝地多尋煩惱?」

  狄素雲聽出那匣「雷火飛龍管」,是件極厲害的暗器,遂施展恩師「玉劍觀音」空明師太所傳禪宗絕藝「濁火青蓮凌波步」法,悄無聲息地,閃向皮匣墜落的叢草之中,心內並暗自忖度這「天台跛叟」閔家騮,彷彿老奸巨滑,極富心機,那位黑煞頭陀,縱或真實武功稍高,仍必鬥不過這曾經煊赫東南的綠林魁首!

  狄素雲忖度之間,黑煞頭陀已向閔家騮冷笑說道:「閔老三,你不必多費唇舌,我們今夜要較量的是一身所學的內外功行,不是賣舌張牙的花言巧語。」

  閔家騮長嘆一聲,搖頭說道:「藥醫不死病,佛度有緣人!大師既然執意,閔家騮只好不再藏拙,勉力周旋的了!」

  跟在末句語音之後,是一聲龍吟長嘯,「天台跛叟」閔家騮竹杖點地,驀然施展絕頂輕功「白鶴沖天」身法,凌空縱起四丈!

  他縱身凌空之舉,並非要用「七禽身法」之屬,向黑煞大師發動攻擊,而是選擇一株極高大的參天古木,把內包「羅公鼎腹」的那具錦袱,放在離地四丈的古木叉椏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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