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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四


  然而──

  伏氏母子面露疑雲。

  夏鐵牛的一雙眼睛,盯在司馬玠的身上,久久不移開去。

  其餘的人,也都眼泛異色。

  傅書香一見,心知司馬玠是按照一般武林傳令的規矩,先前並未引起任何反應,而且「血光會」自「伏氏母子」以下,都肅穆寧靜,聽候吩咐。

  此刻的情景大異,分明是露了破綻。

  司馬玠也不是下愚。

  他此刻一見大廳上的氣氛突然大變,也知道是自己露出了馬腳,不由心中一懍,暗暗運功戒備。

  因為,放開別人不提。

  在場的「伏氏母子」,可都是扎手人物。

  縱然自己與傅書香可以倖免,必然會影響被擒的方古驤等人的安危。

  傅書香手心滲汗,腳下已漸漸向司馬玠移近,打算必要時一拼。

  這時,空氣的緊張,如同暴風雨即將來臨一般。

  「七殺堡主」夏鐵牛,終於目露兇光,滿臉疑雲,向司馬玠道:「老夫有一事不明,請了明大師指教!」

  司馬玠心想:麻煩來了。

  但是,他表面上不動聲色,十分沉著地拱手道:「老堡主有何指教?」

  夏鐵牛凝神道:「了明大師初從總舵來,不知總壇對於本會的會規有無變更!」

  此言一出,司馬玠深知是自己出了紕漏。

  但是,紕漏出在何處,仍然是個謎。

  由於他藝高膽大,雖然擔著份心事,臉上卻推滿了笑容道:「沒有呀!」

  夏鐵牛冷冷一笑道:「真的沒有?」

  司馬玠點頭道:「沒有!」

  夏鐵牛聞言,揚聲一笑道:「既然沒有,了明大師!你今天有些失常了!哈!嘿嘿嘿!」

  他冷笑聲中,臉上的氣色已突然變得如九秋之霜,充滿了肅殺之氣。

  一旁的「風流金剛」伏少陵卻插口道:「既然沒變,你那『收令』二字,只怕有些兒不太對勁吧!」

  司馬玠不由暗道了一聲:慚愧!

  他真想不到自己一無所知的「血光會規」,竟然從開頭到收場,只有兩個字的錯誤。

  然而,這是多麼重要的兩個字。

  它關係著方古驤等數人的性命,也影響自己二人闖龍潭虎穴的安危。

  司馬玠的一隻手,已按在袖口內的摺扇之上,準備必要時動手一擊。

  但他卻裝成沒事人兒一般,微笑道:「洒家在黑虎寺,從來不參禪,不誦經,入江湖更是不守規矩,不依法則,想不到進入血光金,要守這些規矩!」

  這時──「癩蛤蟆」韓之利,想起那句「韓三哥」來,不由插口道:「上稟堡主!了明大師出家人,向來道遙慣了,偶爾小錯,也是有的!」

  司馬玠乘機裝得憨楞楞地道:「怎麼!這犯了殺頭的罪嗎?」

  伏五娘冷冷一笑道:「誤用會規,何止殺頭!」

  伏少陵卻向「癩蛤蟆」喝道:「韓老三!有你說話的份兒嗎?」

  常言道得好:「拳頭向外打,手臂朝內彎。」

  「伏氏母子」一向眼高於頂,慢說對「韓門四毒」,就是對「七殺堡主」夏鐵牛,也是大不刺的高高在上,因此,人緣壞到極點。

  只因,懾於她母子的惡名功力,不敢捋她的虎鬚而已。

  如今當著眾人「韓門四毒」不由都有怒意。

  當然,以「四毒」的功力,仍然不敢與伏少陵以見真章。

  但是,他們要在事實上,給伏氏母子一個難堪。

  首先,韓之元走到夏鐵牛身前道:「堡主!千差萬差,來人不差,了明可是總會會首的親使者!」

  韓之元又低聲道:「堡主!了明大師失禮,是總會的人,應由總會處置!我們何必得罪總會首的近身之人!」

  韓之貞又道:「反正『血光金令』不假!何必計較其他!」

  韓之貞又慫恿道:「堡主!七殺堡你乃是主人,可不能任由別人利用來見罪總會!」

  「翻江老鼠」也湊上來道:「堡主!血光會的規矩初創,就是你我也說不定一時不慣,又不是用了數十年的老規矩!」

  他們既是夏鐵牛的心腹,你一言我一語,不禁把夏鐵牛給說動了心。

  司馬玠原來要乘機一擊,來個「先下手為強」。

  此刻看在眼內,不由暗自欣喜,越發的從容若是,一語不發。

  伏少陵卻大聲道:「夏老堡主!你可不能耳根發軟,聽信屬下的無知之見!」

  夏鐵牛一聽,心中起了反感,心想:我七殺堡的手下全是「無知之見」嗎?

  因此,他略帶三分不愉之色道:「本堡之事,夏某自然會處置!伏少俠但請放心好了!」

  這句帶著三分怒意的話,「伏氏母子」焉能聽不出來,兩人互望了一眼,冷冷一笑。

  伏少陵的心尚未死,追問道:「堡主打算如何處置?」

  夏鐵牛也不敢過於使「伏氏母子」難堪。

  因此,他淡淡地道:「請了明大師還一個交代!」

  這句話又是一道難關。

  司馬玠不知夏鐵牛要的是什麼「交代」。

  他含笑道:「想不到洒家替老堡主帶來許多麻煩,我看既然你們對洒家有所疑惑,洒家卻有一個主意!」

  夏鐵牛忙道:「有何高見?」

  司馬玠道:「洒家就此告辭,回到珞珈山,面見會首,請示之後再來奉訪!」

  他這是「以退作進」欲擒故縱的方略。

  夏鐵牛是八面方圓,老奸巨猾的人物,心想:──了明見了會首,焉能不搬弄是非,對自己有害無益!

  忙道:「不必!不必,我所謂的交代,乃是兩全其美的辦法!」

  司馬玠忙道:「堡主請講,洒家力量辦得到的,沒有不從命照辦的!」

  夏鐵牛帶笑道:「了明大師所傳的金言,我們照辦不誤,另外是請了明大師把那面『金令』留下來,以作見了會首請示的證明!」

  司馬玠不由透過一口氣。

  心想──我要這塊「金令」毫無用處,白送給你也無所謂呀!

  想著,嘴裏可沒那麼爽快的應承。

  另外,還皺起眉頭,做著十分為難的沉思狀。

  半晌──他才「勉為其難」地道:「既然是老堡主的意思,洒家照辦,見了會首,一切的過失,由洒家承擔!」

  說著,取出那塊「血光令」雙手奉上道:「堡主!請收下!」

  在司馬玠來說,這面金牌,可說是形同廢銅爛鐵,一文不值。

  相反的,在「七殺堡主」夏鐵牛的心目當中,這面權杖雖然不形同生命,但卻是至高的榮譽!

  這是個十全十美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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