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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石飞红性情高傲,闻言之下,刚待发话。却发现妙悟大师借着放下茶杯。回过头来,正对自己暗施眼色。她一时虽未体会出妙悟大师这施送眼色用意。但也忍住自己想说的话儿暗加思索!就在此时,孟昭芳含笑问道:“庵主此语之意,是否要我赠送石姑娘一件东西,并传授她与卜贤侄几招适用剑法?”

  妙悟大师一面点头,一面笑道:“孟婆婆一身绝艺,在当世武林中已少敌手,你大概用不着什么防身兵刃的了?至于传授剑法一节,因卜施主是你同道友人‘昆仑处士’戚长春的弟子,石姑娘是我至交小妹,关系均极深厚,他们又志同道合,要联袂走江湖,期将‘梁山红谷’、‘天目红楼’等两桩疑案,查个水落石出,其中所遇艰危险厄,定不在少!故而孟婆婆既然慷慨,便应该慷慨到底,把你昔年名震天下的‘乾坤七式’,成全了这两位秀拔出群的祥麟玉凤吧!”

  孟昭芳听得失声说道:“庵主之命,我老婆子怎敢下从?但这样一来,岂非把我一点压箱底的东西,全都掏空了吗?”

  妙悟大师满面祥光地向孟昭芳笑道:“至宝原该济世,绝艺应有传人,红妹与卜施主得你玉成,今后游侠四海,井辔八荒,必可对民族复兴大业多有贡献,老婆婆的—番心血,不会白费,照样大有收获的!”

  孟昭芳闻言,一面连连点头,一面把手中所捧的扁长铁匣打开。匣中所藏竟是一柄奇形古剑。石飞红知道这就是武林中人人渴盼梦想,锋芒绝世的“干将古剑”。而孟老婆婆又即将赠送自己。井传授精妙剑法,不禁喜不自禁,芳心中突突乱跳。孟昭芳取剑在手,向卜星楼微笑说道:“干将莫邪、可称万物之尊,只可惜‘雄干雌莫’无法兼得。我只有这柄‘干将古剑’,敬遵庵主之命,赠送石姑娘。对于卜贤侄,只好深为抱憾的了!”

  卜星楼躬身笑道:“老人家不必这等客气。家师的‘玉带软剑’,已赐小侄,锐能洞石穿金,虽非‘干将古剑’可比,却也不是凡物!”

  孟昭芳点头笑道:“这样更好。因为你们虽然资质颖悟,要于十日之内,学会我‘乾坤七式’,火候难免稍弱,如各有一柄神物利器在手,却可弥补欠缺,足与任何强敌,互相颉颃了!”

  语音一了,便把“干将古剑”,递给石飞红,目光如电地正色说道:“石姑娘,我家庵主说得对,宝物原该济世,绝艺应有传人,希望这柄前古宝刃,能帮助你为民族,为个人,成就一番辉煌事业。”

  石飞红接过宝剑,恭恭敬敬地肃然说道:“多谢老婆婆厚赐,石飞红谨遵教训,决不会忘记我是汉族儿女,毕生誓必尽力维护妙悟大师的宏愿远志!”

  孟昭芳老脸上现出一片安慰笑容,点头笑道:“好,石姑娘,你那句‘决不会忘记我是汉族儿女’,便已给了我莫大安慰了!”

  说到此处,目光向卜星楼、石飞红二人一扫,扬眉含笑说道:“如今我们来谈谈‘乾坤七式’,这七式剑法,是我毕生心血所粹。共分乾两式,坤两式,乾坤合运三式,乾两式为‘天罡干变’、‘天星垂地’,威力凌厉,属于阳刚;坤两式为‘地煞千幻’,‘地轴承天’,变化奇妙,属于阴柔。乾坤合运之三式,则为,天覆地载’,‘天长地厚’,及‘混沌两仪’,刚柔井济。神化万分!你们除了乾坤合运的三式。必须共同精研以外,最好按照男女先天禀赋,男取阳刚,女取阴柔,也就是说卜贤侄专习‘天罡千变’,‘天垦垂地’二式,石姑娘专习‘地煞干幻’,‘地轴承天’二式,则更易发挥威力……”

  卜星楼与石飞红二人,自然倾耳凝听,唯唯受教。但妙悟大师却目光一转,秀眉微轩地含笑摇手叫道:“孟婆婆,你这种想法虽好,却还不无缺点,应该加以补正。”

  孟昭芳想不出妙悟大师所说的缺点何在,遂微觉诧异地扬眉问道:“庵主有何高见?”

  妙悟大师笑而不答,却向卜星楼笑道:“卜施主。你的‘玉带软剑’,借我一观。”

  卜星楼闻言,立即伸手入怀,取出一根带色呈纯青的如角质软剑,恭恭敬敬地双手捧上:妙悟大师接过一看,含笑说道:“原来这柄‘玉带软剑’,并非钢铁所铸,乃是用‘毒龙角’、‘苍虬角’及‘通天犀角’。加以灵药炼化,合铸而成,难怪能洞石穿金,其价值并不在‘干将古剑’之下了。”

  卜星楼因这“玉带软剑”,系恩师“昆仑处士”戚长春所有,但向来少用,江湖中绝少人知!妙悟大师居然一到手便把剑质看得如此透彻,不禁好生敬佩。妙悟大师目光略扫卜星楼、石飞红二人,又向孟昭芳微笑问道:“孟婆婆,这柄‘玉带软剑’。虽系罕世异宝,但若论起性质,是否属于‘阴柔’一类?”

  孟昭芳点头笑道:“不错。与春秋神物‘雄剑干将’的阳刚性质,恰好相反!”

  妙悟大师笑道:“剑相反,人也相反,为什么男子用‘阴柔’性质之剑,女子用‘阳刚’性质之剑?”

  孟昭芳楞了一楞,点头笑道:“对了,不是庵主提及,我倒未曾想起。卜贤侄与石姑娘之间,似乎应该换换兵刃。”

  妙悟大师目注石飞红微笑问道:“红妹,你肯不肯换?”

  石飞红一来未想到妙悟大师此举,含有“换剑定情”,玉成她与卜星楼的一段美满良缘之意。二来女孩儿家生性总喜欢纤巧玲珑之物,在她眼中看来,那柄软绵绵的“玉带剑”,似乎比古朴的“干将剑”,还要可爱一些。故而闻言之下。扬眉笑道:“我的‘干将剑’,是新蒙孟老婆婆所赠,只要老婆婆同意。有伺不肯?但卜兄的‘玉带软剑’,是他恩师所赐,恐怕……”

  卜星楼不等石飞红话完,便把“玉带软剑”递过,并含笑接口说道:“红妹若是喜爱这柄‘玉带软剑’,便尽管取去!但‘干将剑’毕竟是前古神物,互相交换之下,占便宜的,却是我呢!”

  石飞红见他这样说法,遂把“玉带软剑”,含笑收下,并将“干将古剑”递过。妙悟大师等他们互相交换以后,合掌当胸,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满面神光地微笑说道:“好,好。宝剑换矣,乾坤定矣,这真是一桩值得流传的武林佳话!”

  石飞红直到如今,方回过味来,明白了妙悟大师为自己与卜星楼之间的“换剑定情”深意!她虽然洒脱豪放。但女孩儿家,毕竟脸嫩。尤其当着旁人。不禁脸上“烘”的一热,把“石飞红”变成“颊飞红”了!卜星楼也恍然而悟,高兴得心头乱跳。更见了石飞红那副双颊堆霞的娇妩神态,简直爱怜万分,生恐她过于羞窘,遂赶紧设法解围地向孟昭芳说道:“老婆婆的‘乾坤七式’,必然精奥无穷,既蒙相传,可否早点见教?小侄深恐资质鲁钝,难以领会精微,要多下点工夫才好!”

  孟昭芳知道他的心意,遂点头笑道:“好,卜贤侄,你与石姑娘,全随我来,去到庵外竹林中,那片小石坪,看我先演练两遍!然后于明日开始。正式学习,大概只消在‘宝相庵’中,小住十天,便可把各种基本变化学得差不多了。”

  石飞红巴不得有这个解除羞窘的机会,闻言之下,应了一声,香肩微晃,首先飞身出庵,驰向右侧竹林之内。孟昭芳看得哈哈一笑,手指卜星楼,扬眉叫道:“卜贤侄,今生喜得仙侣,想是前生福慧修?但这位石姑娘,虽然侠骨姗姗,娇媚绝世,但双目神光带煞,命宫魔劫也多!此后游侠江湖,你要多费一些心思,暗中照护,两人越少离开越好!”

  卜星楼深知孟昭芳见识高远,闻言之下,懔然一惊,恭身答道:“小侄谨谢老婆婆成全美意。井谨记训教,竭尽全力,帮助红妹,为她本人,既九华一派,所受冤情,洗刷清白!”

  妙悟大师笑道:“卜施主,你快和孟婆婆去练剑吧莫要羞了红妹,难免会大发娇嗔,让你吃不消兜着走呢!”

  孟昭芳微微一笑,遂把卜星楼带到竹林中小石坪上,对他俩传授“乾坤七式”!卜石二人,资禀灵秀,颖悟过人,只用了七日光阴,便把这七式干变万化,玄奇英测的秘传剑法。一齐学会记熟。

  第八日的黄昏时分,石飞红练剑方罢,因久蛰思动,遂向卜星楼娇笑说道:“卜兄。我们已把‘乾坤七式’记熟,似乎可以向妙悟大师,及孟老婆婆拜别,去办正事了!”

  卜星楼笑道:“红妹不要着急,孟老婆婆要我们学剑十日,虽然因朝夕不懈,已把一切变化,完全记热,但却最好仍等十日期满,再行告别……”

  石飞红因自己已与卜星楼换剑定情,彼此间虽未明言婚姻,但双方一点灵犀,早有默契。女孩儿家,性情多半高傲,尤其对于未婚夫婿,更多半觉得对方似乎事事均应以自己意旨为重。谁知卜星楼的答话,竟不以自己的意思为然,石飞红不禁有点不大高兴。卜星楼话犹未了,便发现石飞红脸上的颜色不对。他因骤然不便立即放弃自己的意见,遵从石飞红,遂心中一转,打算缓和局面地微笑说道:“红妹,我去取些酒菜来,一面在林中观赏夜景,一面再从长计议好吗?”

  石飞虹秀眉微扬,向他白了一眼,未置可否。她虽然未置可否,卜星楼却以为已获默允,遂身形微闪,转回“宝相庵”内。

  他匆匆弄了一些酒菜,赶紧送来,并边行边自忖道:“红妹适才仿佛已有愠意,说不得只好顺从着她一点,答应于明日便向妙悟大师,及孟老婆婆告别。”

  回到林中小石坪上,石飞红却已芳踪杳然,不知去向。卜星楼起初还以为石飞红藏在暗处。故意捉弄自己,直等叫了十来声“红妹”,仍然空林寂寂,毫无回声之后,方知石飞红已负气先走。不禁剑眉深蹙,回转宝相庵,禀告一切。妙悟大师闻言之下,微笑说道:“卜施主莫要着急,且赶去寻她就是,欲合先离,不离不合,或许你们小别重逢以后,情感会更进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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