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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噩耗」二字,使玉清師太與蕭冷月聽得相顧一驚,玉清師太並向這位三湘間的著名俠盜皺眉問道:「什麼噩耗?是有關個人?還是有關衛道降魔的武林大局?」

  田不文道:「雖是個人噩耗,卻與武林大局相關,因為我要報告之事,是被當代俠義道尊為泰山北斗的『孤星俊客』馬大俠的不幸訊息!」

  蕭冷月全身一顫,手足冰冷,花容失色,一把拉住田不文的衣袖,急急問道:「田……田……田老人家快說,我馬……馬大哥怎麼樣了?他……他……如今是傷?是死?」

  田不文見蕭冷月有點似著急得要暈厥的模樣,趕緊加以安慰道:「蕭姑娘不必過份著急,馬大俠暫時還沒有性命之慮,只是身落魔掌,雙目暫盲……」

  蕭冷月聽到此處,已覺目前金花亂轉,雙足發軟,身軀一搖,似乎即將暈倒!

  玉清師太向蕭冷月背後,「啪」的擊了一掌,微運佛家「獅子吼」神功叫道:「月妹不要激動,常言道:『留得五湖明月在,不愁無處下金鉤。』馬師弟只要未死,不管身落任何惡魔手中,我們也能設法把他救出,還他絕世風采!」

  蕭冷月被玉清師太這樣一叫,雖未暈厥,但雙目中的兩行清淚,卻仍忍不住,宛如斷線珍珠般滾滾而落!

  玉清師太低唸一聲佛號,目注田不文,雙眉深蹙問道:「田施主,你這噩耗可確實麼?我馬師弟一身功力得儒釋道三家真傳,當世中罕有甚敵,他怎會身落魔手,盲去雙目?」

  田不文嘆道:「這就叫『明槍容易躲,暗箭最難防』,馬大俠心地太仁慈了,才在猝不及防之下上人惡當!這件事兒在開始時田不文雖未親見,但後半段卻完全目睹,是完全真實的呢!」

  蕭冷月畢竟是曠代俠女,不是尋常弱質紅妝,此時已能控制情緒,舉袖拭去滿面淚漬,向田不文說道:「田老人家,請你把所見情況詳詳細細地說來聽聽,我們才好謀求怎樣援救馬大哥脫離險境。」

  田不文道:「我經行此處,偶見一名下五門的惡寇魏老四,行動相當鬼祟,遂尾隨到此,發現『孤星俊客』馬大俠雙目已盲,落入了著名淫婦玉娘子和『摩伽魔女』的脂粉魔陣……」

  玉清師太道:「這樣說來,田施主並不知曉我馬師弟是怎樣上人惡當?」

  田不文道:「前段的經過田不文雖未眼見,卻從玉娘子暨柳摩伽等對話之中聽出根由,事情是這樣的……」

  話完,便把馬二憑如何誤中假採花毒計,被玉娘子以「五毒血漿」噴盲雙目等情說了一遍,因這「三手孟嘗」是蓋世神偷,心思細密,雖未眼見,但竟連細微之處,都被他臆測描述得絲毫不錯。

  玉清師太靜靜聽完,突然雙目一翻,神光如電,看著田不文道:「田施主,武林人物講究的是凡見人間不平事、胸中輒作不平鳴!我馬師弟遭玉娘子、柳摩伽等兩名淫毒邪魔的算計,你既親眼目睹,怎不……」

  田不文不等玉清師太再復往下斥責,便苦笑一聲,接口說道:「庵主見責極是,但田不文除輕功一技尚有專長外,其他方面絕非玉娘子或柳摩伽的半掌之敵,我雖憤於不平,但只要一露面,必當場慘死,庵主與蕭姑娘連馬大俠的噩耗都得不著了,馬大俠哪裡還有得脫魔掌、重見天日之望……」

  語音至此略頓,愧然一嘆又道:「但見危不救,有眼也等於無睛,田不文愧於膽小怕事,畏禍偷生,願自挖雙目,向庵主暨蕭姑娘謝罪!」

  話音一了,立伸雙指,回手向他自己的雙目挖去……

  蕭冷月玉手一揚,寒風微拂!

  田不文頓感肘際一麻,那隻挖目的右手立告無力垂下,玉清師太合什當胸,唸了一聲「阿彌陀佛」,向田不文含笑問道:「田施主,你這自抉雙目之舉,是不是和貧尼賭氣?……」

  田不文欠身道:「田不文不敢,但是田不文見危不救,自知有罪,庵主又鐵面冰心,一向替天行道……」

  玉清師太接口道:「有罪該罰!」

  田不文一抱雙拳,恭身說道:「田不文放棄辯解,願領庵主代表江湖正義的任何責罰!」

  玉清師太笑道:「田施主相告噩耗的盛情,貧尼和蕭師妹都銘刻肺腑,盛恩極重,哪裡敢說『罰』字?我是想商請田施主跑趟距離龍駒寨約莫七八十里的黃家莊!」

  田不文道:「當得效勞,但不知去黃家莊則甚,是不是該地隱居了什麼絕頂高手?」

  玉清師太把當代第一神醫白天樸率孫暫隱黃道台府中之事告知田不文,並皺眉說道:「我希望白大神醫能有靈藥或是妙方,可以療祛『五毒血漿』的毒力,使馬師弟重見天日,才煩請田施主跑趟遠路!」

  田不文恍然說道:「好,我去求藥,庵主與蕭姑娘則去救人……」

  蕭冷月在一旁苦笑道:「可惜玉娘子與柳摩伽的『秦中別館』不知是在何處!尋找起來必將大費周章,甚至於延誤事機……」

  田不文道:「那玉娘子『秦中別館』的確址雖不知道,但大概所在田不文倒聽人說過……」

  蕭冷月迫不及待地問道:「田老人家快說,這……這『秦中別館』是在何處?」

  田不文道:「有次我遊俠關中,曾聞黑道人言,玉娘子等在蟠塚山內建有一座胡帝胡天的荒淫享樂之處……」

  蕭冷月推了玉清師太一把,愁眉深蹙,急急說道:「師姊,快,快,我們快點趕去蟠塚山!……」

  玉清師太搖頭道:「月妹不要過份著急,玉娘子與柳摩伽對馬師弟癡戀多年,落在她們手中,性命絕無大礙,只不過難免要添點風流罪孽而已!……」

  蕭冷月因關係不同,芳心中對這「風流罪孽」四字本極擔憂,聽來也分外刺耳,但卻有點說不出口,只得玉頰飛紅地耐著性兒,靜聽玉清師太說將下去!……

  玉清師太目注田不文繼續說道:「我馬師弟性命既然無慮,則設法使他雙目復明、重見天日之事,便屬當前第一要務!田施主龍駒寨黃家莊之行關係重大,貧尼和我蕭師妹均在蟠塚山翹首苦盼的呢!」

  田不文心中原本就有點疑問,如今趁機說出,向玉清師太抱拳笑道:「庵主,那位白大神醫本身既是一位瞽目之人,他對馬大俠……」

  玉清師太不等田不文說完,便已知其意,接口笑道:「盲目的原因不同,至少還可分為天生、舊傷舊毒、新傷新毒三種,天生者、不必談,新傷新毒則定比舊傷舊毒來得容易醫治,田施主無須擔憂,只消見著白大神醫,他定必有所指示!」

  田不文道:「這類神醫可能性情古怪,或對田某見疑不信,庵主要賜件信物才好。」

  玉清師太笑道:「那位白大神醫瞽目多年,給你信物又有何用?田施主只消說明我馬師弟曾允對他唯一愛孫白家華悉力成全,收為弟子,並已代白大神醫赴過『雙心魔姬』呼延楚楚之約,把『雙心魔宮』化為劫灰,白天樸便知絕非虛構,可以深信不疑的了!」

  田不文作事相當細心,想了又想,又向玉清師太問道:「玉娘子『秦中別館』的確處不知,只知道大概是在蟠塚山中,田不文求醫轉來,彼此卻怎樣相會?為了把握時間,免得錯失,要規定一個聯絡方法才好!」玉清師太點頭道:「田施主老謀深算,慮得極是,我在蟠塚山的顯眼之處,多劃幾柄『長尾玄拂』,拂尾所指,便是我和蕭師妹所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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