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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〇


  馬二憑失聲詫道:「師姊,你說什麼?西門元老怪物被換了心,他是被誰……」

  玉清師太未答話,蕭冷月卻已在一旁接口微笑說道:「當然是被秦黛黛換心的了,『天癡七指』便具有這種神妙的作用!」

  馬二憑聽了這種情況,不禁大為感慨,長嘆一聲說道:「西門元最精擅『換心之術』,居然到頭來被人『換心』!這正所謂『善射者,死於箭,善泳者,死於溺』,天道好還,循環報應,真是絲毫不爽的了……」

  玉清師太道:「秦黛黛姑娘慧心巧思,行為妙極!她用『天癡七指』為西門元換心之後,竟驅使這老怪物破鏡而出,震塌鏡殿……」

  蕭冷月聽至此處,彷彿若有所悟,哦了一聲,恍然說道:「原來西門元這老怪物便藏在『雙心鏡殿』的壁上黑幕之後,難怪我和『雙心魔姬』呼延楚楚較量玄功之際,會莫名其妙地碰了釘子……」

  玉清師太笑道:「西門元驟然倒戈而出,大出呼延楚楚的意外,自然難免手忙腳亂,狄小珊、秦黛黛兩位姑娘再一推波助瀾,『雙心魔宮』便告瓦解冰消,於烈火中洗滌罪惡,變作廢墟,但就在呼延楚楚羽翼全失,性命危殆之際,突有隱形高手救她倉皇避劫,狼狽而逃,已由西門元加以尾跟,追下去了!」

  馬二憑軒眉道:「師姊,你說呼延楚楚的羽翼盡失?……」

  玉清師太應聲道:「當然,『雙心魔宮』已化劫灰,『雙心八侍』盡成怨鬼,呼延楚楚還有什麼羽翼?……」

  馬二憑道:「師姊,你還漏了一人!」

  玉清師太愕然道:「誰?」

  馬二憑道:「此人在功力修為方面比呼延楚楚恐怕只高不弱,他姓鐵名心仁,外號則似乎是衝小弟而來,竟叫作『孤星醜客』!……」

  玉清師太唸了一聲「阿彌陀佛」,向馬二憑含笑說道:「原來師弟指的是他,『孤星醜客』之號不若其人,我說句公平話兒,他大概比馬師弟長得還俊!」

  馬二憑不解道:「師姊,你說什麼?那鐵心仁身材雖頗挺拔,卻嫌矮了幾寸,面貌更……」

  玉清師太不等馬二憑說完,便自微微一笑,接口說道:「我趕得湊巧,在施展『滌塵長尾玄拂』超渡『雙心八侍』中最後一名之前,親眼見鐵心仁兩度變易容貌……」

  這「兩度變易容貌」之語,使馬二憑聽得眉頭微蹙,彷彿有話想問!

  玉清師太繼續笑道:「他第一次變易容貌,是由醜變俊,俊美得能令馬師弟亦為之略讓一籌,相形遜色!並於易容後凝力出手,修為驚人,幾乎在第一掌上便把呼延楚楚震得從輪椅上翻落!……」

  馬二憑心中突起狐疑,失聲問道:「師姊,這鐵心仁會不會是……」

  他的話猶未了,便被蕭冷月連連搖手,截斷話頭搶先說道:「馬大哥,你先別問,這問題由我來向師姊請教……」

  語音頓處,嬌靨微轉,目注玉清師太,嫣然含笑問道:「師姊,鐵心仁第一次變易形容,既是由醜變俊,則他第二次變易形容時,莫非竟是由男變女?」

  玉清師太連連頷首道:「月妹冰心慧質,猜得不錯,你定業已知曉鐵心仁究竟是何身分!以及她為何號稱『孤星醜客』,和化名叫做『鐵心人』的諧音含意了!」

  蕭冷月回頭向馬二憑笑道:「馬大哥,你如今應該知道我為何用『蟻語傳聲』的功力叫你與鐵心仁較技之際莫下絕情,手下要留著點了。」

  馬二憑頗為沮喪地搖頭嘆道:「可笑,可笑,可笑我跑遍天涯海角,苦苦追尋狄小珊,誰知竟已與她幾度相逢,並還拆過幾招,對過幾掌!……」

  說至此處,忽又目注蕭冷月道:「月妹,你既早有此疑,為何不……」

  蕭冷月不等他往下質詢,便自苦笑一聲,柳眉雙蹙接道:「我因有兩點想不通之處,致未敢把心中所疑對馬大哥說明,只要你手下略微收斂,免得萬一把事弄僵,或是弄大,變成不可收拾!」

  玉清師太道:「月妹有哪兩點想不通的?」

  蕭冷月道:「第一,昔年北天山學藝之際,狄小珊姊姊的修為與我彷彿,如今卻似比我高明不少?第二,她昔年不解化裝之術,如今怎會突然變成了易容高手?」

  馬二憑長嘆一聲道:「月妹想不通之事,我倒想明白了……」

  蕭冷月投過一瞥詢問的眼色,馬二憑感慨殊深地苦笑說道:「狄小珊人入江湖,便為了與我爭氣,她必然不單偷偷在武學方面痛下苦功,成就高於我和月妹,連對易容妙技也朝夕精研,只不過深藏不露而已!」

  蕭冷月也以馬二憑之話為然,連連點頭,嘆了一口氣道:「狄小珊姊姊真夠高明,但越是如此,越證明了她對馬大哥情深,蕭冷月若能為力,我絕不許馬大哥辜負她,換句話說『孤星、冷月、寒霜』最好是並耀江湖,有霜無月或許可以,若是有月無霜,則此情難好,此夢難圓,當著玉清師姊我再重複一句肺腑之言,馬大哥若不能尋著狄姊姊,以真誠的懺悔融化『寒霜』,獲得她的諒解,重圓囓臂舊盟,蕭冷月便獨返天山,永為『冷月』,讓你名副其實地成為一顆情無所托的寂寞『孤星』!」

  這番話兒說得合情合理,毫無一般女子的自私妒嫉之念,不由令玉清師太聽得連連點頭,心中嘉許!

  馬二憑苦笑道:「月妹不要這等說法,我自從知曉狄小珊為我賭氣,也入江湖之後,何嘗有半點辜負之念,還不是在苦苦找她,但她也不應該處處躲我,天涯海角,冥渺難尋,唉!……」

  蕭冷月笑道:「馬大哥不必嘆氣,我們只要行動及時,方向正確,狄小珊姊姊的蹤跡,不會過於難找!」

  馬二憑嘆道:「月妹說話雖易,但『方向』二字,判斷不易,正確更難,東海西荒,天南地北……」

  蕭冷月搖了搖手,截斷馬二憑神情苦悶的沮喪話頭,向玉清師太問道:「師姊,『雙心魔宮』成灰,『雙心八侍』被戮,西門元變心,呼延楚楚遇救,狄小珊姊妹和秦黛黛呢,她們是不是一同走了?」

  玉清師太點頭道:「不錯,狄小珊與秦黛黛同行,不曾說明方向,但走得甚是匆促,狄小珊連女裝都未恢復,她仍是『孤星醜客』的那副裝束!」

  蕭冷月嫣然一笑,玉頰微偏,目注馬二憑,揚眉得意叫道:「馬大哥,這下可從沒有方向中有正確方向了吧,解鈴既然必尋繫鈴之人,則功成自然也必歸來時之路……」

  馬二憑被蕭冷月點透靈機,劍眉雙軒,向玉清師太急急說道:「對,師姊,我們快去商山金鼎峽,狄小珊與秦黛黛既悉換心的訣竅,必去為秦盼盼設法施為!」

  話猶未了,蕭冷月便嬌笑接道:「金鼎峽的方向雖可確定,但不必過於性急,我們要謀定而動……」

  馬二憑看她一眼道:「月妹還要定什麼謀?」

  蕭冷月道:「秦盼盼被變心已久,墮落殊深,要想使她完全恢復本來,定非易事,狄小珊與秦黛黛必會尋個理想的安靜所在,為秦盼盼慢慢行功,馬大哥是聰明人,你替她們想個最恰當的所在好麼?」

  馬二憑聽她這樣說法,知曉蕭冷月心目中理想的安靜所在必為自己所知,遂細一尋思,瞿然說道:「月妹意中所指,是不是北天山『大癡谷』中的『大癡宮』麼?」

  蕭冷月向馬二憑遞過一瞥嘉許的眼色,連連點頭,嬌笑說道:「對,秦家姊妹是『大癡婆婆』的外甥女,大癡谷的大癡宮等於是她們的生長之地,該處除了絕無塵擾,安靜異常,更容易勾起秦盼盼的兒時回憶,使秦黛黛『反變心』的舉措,事半功倍……」

  說至此處,語音微頓,妙目中神光一掃馬二憑暨玉清師太,正色繼續說道:「故而,我們趕赴金鼎峽之行出得六盤便須分路,才容易截住狄姊姊與秦家妹妹等人,否則,若一錯過,便須趕回北天山,那就太費事了!」

  玉清師太道:「月妹之意是我們三人分途,盡量截住由金鼎峽去往北天山的通行道路?」

  蕭冷月頷首道:「我們趕到商山金鼎峽時,狄姊姊等若是未走,自然最好,若與金冷月等變臉動手,更可及時相助……」

  馬二憑道:「這也頗有可能,金冷月兇悍絕倫,絕不肯聽任秦盼盼這等輕鬆脫身,爭鬥似乎難免!」

  蕭冷月笑道:「即令狄姊姊等本領通天,能擺脫糾纏悄然脫身,但由金鼎峽去往北天山的路徑不會太多,我們三人分途,多多注意一些,豈非不至於再有什麼閃失的了!」

  馬二憑與玉清師太均同意蕭冷月之見,三人立即啟程。

  馬二憑想起一事,邊行邊向蕭冷月問道:「月妹不是說秦家姊妹只有盼盼、黛黛、妙妙等三人,怎麼還有一個秦倩倩已被秦盼盼所殺,吃了她的心呢!」

  蕭冷月道:「秦盼盼、秦黛黛、秦妙妙是同胞,秦倩倩則是遠房族妹,其人品行更壞,身遭慘死,也是應得報應!」

  馬二憑聽了這種說法,方告心內恍然,明白了自己幾乎喝過她一碗「人心湯」的秦倩倩的身分來歷!

  出得六盤山,三人立即分道。

  因由商山金鼎峽欲赴新疆北天山,陝甘官道算是必經要路之一,遂由馬二憑居中,不離官道,注意陝境來人暨車馬等屬,玉清師太與蕭冷月則一左一右,相距數里,稍微辛苦一點,注意山林小徑。

  這種方法出於蕭冷月的獻計,用意原屬絕佳,誰知竟獲得反效果!

  他們三人若未分路,半點問題皆無,這一分路之下,居然生出無數事端,幾乎使「孤星、冷月、寒霜」之間波瀾中又起波瀾,星難見霜,霜難見月!

  問題出在馬二憑的中路。

  時間則在已入陝境,距離商山還有百十里路之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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