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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胡小庄趁此机会,边自随同站起身形,边自伸出指甲,向林如雪业已喝过两口的那杯香茗之中轻轻弹了一下!

  姜天雄步履急促地,走进门来,先向林如雪行礼参见,然后便皱眉问道:“门主,我听得胡供奉转告,门主竟……竟有解散本门之意?”

  林雪请姜天雄落坐,又把自己心意,亲口说了一遍,微叹道:“我意如石,无可挽回,天雄师弟若是当真舍不得这片基业,我便只身远游,由你来继任门主,也无不可。”

  姜天雄满脸通红,一抱拳叫道:“门主……”

  林如雪摇头道:“幽灵门主,已化“幽灵’,我不愿再担任这个衔头,你叫我师姊吧!”

  姜天雄道:“论公谊,自分主属,论私交,你又入门在先,是我师姊,不论师姊作了何种决断,小弟哪有不敬谨遵命之理?……”

  林如雪慰然笑道:“好……”

  她才讲了一个“好”字,姜天雄继续说道:“常言道:‘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前亡’,师姊能淡于名利,急流勇退,令人太以佩服,小弟要借茶当酒,奉敬师姊一杯!”

  话完,端起红绡斟来未久的一杯香茗,便自倾杯饮尽。

  在这种情况,如此措词,以及胡小庄也在旁含笑举杯之下,林如雪非但不加拒绝,还相当安慰地,饮下了那杯茶儿。

  蓦地,“飞虹水榭”外,起了急促步履!

  姜天雄勃然道:“这是何人,如此大胆……”

  话犹未了,白苧跑来报道:“禀启副门主,鲍供奉猝遇强敌,身负重伤,性命危急……”

  姜天雄惊诧地“啊”了一声,林如雪却对胡小庄说道:“胡供奉,你陪姜师弟前去看看,替鲍供奉治疗伤势,我们少时再详商妥善解散‘幽灵门’之事,我对这些江湖锋镝,确实已有点相当厌倦了。”

  姜天雄、胡小庄巴不得她有这么一句话儿,便立即双双离去。

  约莫将近一个时辰之后,胡小庄又来“飞虹水榭”。

  这回,情况有点奇怪,水榭门外,未见专门伺候林如雪的红绡、白苧二婢……

  水榭之内,却“哗啦”一声,好像是林如雪盛怒难遏,摔碎了甚么古瓶等物似的。

  胡小庄抢步进门,果见林如雪满面怒容,以及一地都是些碎裂器物。

  她心中早已明白,口中却佯作诧然问道:“门主,怎么发了这大脾气?红绡、白苧她们又到哪里去了?”

  在她以为林如雪可能已经发现真气内力,突告难提,才如此盛怒,而命红绡、白苧,赶紧延医调治……

  谁知林如雪看她一眼,并未答话,只指指喉头,并拔下一根金簪,在檀木桌上划道:“我突告喉中失音,可能被人下毒,红绡、白苧,执事疏忽,本应处死,姑念追随辛劳,已予逐去,胡供奉何以救我,可有妙药……”

  胡小庄看了字迹,知晓林如雪尚未发现内力难聚,真气难提,遂把握机会笑道:“偶然失音,无甚妨碍,我为门主略输内力,一打通气血就好……”

  一面说话,一面便暗咬银牙,伸出右掌,贴向林如雪的背后“脊心”死穴!

  林如雪哪里想得到煞星照命,自然一动不动。

  胡小庄等指尖搭实在林如雪的“脊心穴”上,便陡发十二成内劲,以“小天星”掌力,掌心猛然一登!

  这种掌力,猛烈无伦,连生铁都会被打扁,林如雪毕竟是血肉之躯,就算她未曾先中奇毒,也无法禁受得住。

  一声惨哼起处,林如雪立被震仆在地,喷出了满口血花。

  惨哼才起,人影也闪,来的是两个人,但不是林如雪心腹爱婢红绡、白苧,而是“八臂哪咤”姜天雄,和“红斑人豹”鲍南山!

  如今,姜天雄哪里还假仁假义,讲甚么师姊弟之情,与鲍南山双剑同施,把林如雪尸分数块。

  胡小庄却抢了一床锦被,把林如雪几段残尸,打了一个包袱,向姜天雄、鲍南山嘱道:“雄弟赶紧把这包袱,拿去妥善掩埋,或加上重物,使其永沉湖底,我要仔细改装,明日代集会群豪,加强准备‘血河骷髅宴’,并须记住,在公众相会之时,不要称呼上露出马脚。”

  姜天雄认为林如雪一死,这“幽灵门”的铁桶霸业,已经稳为自己所得,遂颇为高兴,并颇为佻皮地,向胡小庄一抱双拳,恭身说道:“是,属下敬领门主令谕了。”

  在当世武林中,号称最狡的是“玉面飞狐”胡小庄,最毒则是“红斑人豹”鲍南山。

  如今,这只最毒的“红斑人豹”于杀了林如雪后,却一直含笑不语,只和最狡的“玉面飞狐”偶然交换一瞥会心眼色!

  胡小庄在姜天雄耍了佻皮之后,忽的眉梢一挑,向鲍南山含笑说道:“鲍兄,你与雄弟一齐去吧,把林如雪遗尸,处理得必须干干净净,不落丝毫痕迹后,最好略为费心再办上一桩大事,不然我总是觉得有点心神不定。”

  鲍南山是何等脚色,立与胡小庄在心意相通地,阴阴一笑问道:“门主要我和副门主,去附带办理的另一件大事,是不是跟红顶白?”

  胡小庄笑道:“鲍兄与我心意相通,看来我们的霸业有望。”

  姜天雄也是凶杀阴狠之人,但在胡小庄、鲍南山之前,他却显得幼稚得多,闻言之下,惑然问道:“鲍兄怎么打起禅机,甚么叫跟红顶白?”

  鲍南山往窗外看了一眼,姜天雄立即笑道:“鲍兄放心,我已传‘幽灵大令’任何人不准惊扰门主,接近‘飞虹水榭’。”

  话虽如此,鲍南山仍是尽量压低语声,悄悄说道:“所谓‘跟红顶白’,就是我们将妥当处理林如雪遗尸之后,还应追踪红绡、白苧,斩草除根,把这两个丫头杀掉!”

  胡小庄也指着林如雪用金钗在檀木桌上所划的字迹说道:“红绡、白苧是林如雪心腹爱婢,并得她真传,功力不弱,虽一时被其怒逐,必然不忍远离,万一潜伏数日,那林如雪气消,再回‘飞虹水榭’请罪,岂不容易看出了差错,我这临时更上层楼过过瘾的,只是位西贝门主!”

  姜天雄“嗯”了一声,目光狞厉地,点点头道:“庄姊与鲍兄顾虑周到,这两个丫头,乃是祸根,委实留她们不得。”

  胡小庄答道:“红绡、白苧羞于被逐,不知藏于何处?找寻起来,必是费事,你们快点去吧,我除了仔细易容之外,还要清除‘飞虹水榭’以内的狼藉血污,并弄掉这檀木桌上所划字迹,事情也颇多呢。”

  姜天雄又是深深一揖,含笑说道:“敬遵门主令谕。”

  胡小庄目送他与鲍南山带着那只充满血腥气味的包袱,退出“飞虹水榭”后,双眉略挑,微微一笑,从脸上展露出一种得意而满足的神色,约莫两三个时辰后,姜天雄与鲍南山双双归来。

  “飞虹水榭”已然干干净净,毫无血渍,“玉面飞狐”胡小庄仿佛失了踪,在水榭中,临窗独坐,焚香抚琴,神态十分幽闲的,是“飞鸿仙子”林如雪!

  姜天雄才一进门,便神态微震地,退了半步。

  胡小庄白他一眼,嫣然笑道:“雄弟怎么样了,才小别两三个时辰,你就不认识我了么?”

  姜天雄轻轻抚掌,双翘姆指赞道:“妙,庄姊的易容妙技,真是维妙维肖。”

  胡小庄侧顾鲍南山道:“鲍兄,大事如何?”

  鲍南山眉峰略聚,答道:“埋尸之事,天衣无缝,我已在尸包中加了柄数十斤的大铁锤,沉入即将举行‘血河骷髅宴’的‘血污池’底,‘幽灵门’独霸武林,技震天下大会,便在池上实施,也好让林如雪的屈尸冤魂,能够获得一点安慰……”

  胡小庄看了鲍南山一眼,点头微笑说道:“这桩事儿,办得极好,但鲍兄说话之时,双眉不展,可见得另外一件事儿,未如理想,多半是跟不上跟红顶白?”

  姜天点雄头道:“庄姊猜得不错,我与鲍兄连追带问,本门中竟无人见过那两个丫头,好像是业已去了远处!”

  胡小庄摇头道:“不可能,红绡、白苧向以忠义自居,决不可能去远,定是潜伏近处,侯林如雪气头一过,再回‘飞虹水榭’请罪,我也料定她们回来之期,不会超过三日!”

  姜天雄皱眉道:“这样说来,我们要在近处再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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