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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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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志強訥訥地說道:「一……一萬兩……」 他口中說著,心頭卻禁不住在暗笑:半枚古錢,要當一萬兩銀子,那簡直是發了瘋啦! 但那門內的老人卻一點也不以為奇,語氣顯得特別冷漠和平淡:「不算貴,只是,一萬兩銀子,不是小數目,你一個人,怎能拿得走?」 林志強笑了笑道:「我可以分批取走。」 「分幾次?」 「二十次。」 門內老人這才以低得只有林志強才能聽得到的語聲,注目問道:「老弟與這半枚古錢主人,是何淵源?」 林志強正容答道:「是世交。」 門內老人接道:「這半枚古錢,老漢不止見過一次,以前曾來此多次的那一位,是老弟的什麼人?」 林志強正容如故地答道:「那是家叔。」 門內老人又接問道:「老弟背後的那位老丈,又是誰?」 林志強恭應道:「這是小可一位長輩。」 門內老人道:「是否為令叔林永年大俠?」 林志強道:「不是,她老人家姓古。」 「姓古?」門內老人似乎愣了一愣道:「他的大名是否為上若下梅?」 一旁的古若梅,再也抑制不住心頭的激動,連忙搶先點首道:「我正是古若梅,請問尊駕是……」 門內老人禁不住語聲顫抖地說道:「小……小姐,你還記得古侗這個老奴嗎?」 原來這位老人,竟是古若梅娘家的僕人。 有道是: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此時此地,古若梅能遇到一位多年不見的老僕,心頭的激動,也無異於遇到自己的親人。 當下,她也是語聲微帶抖顫地問道:「老人家,您可好?」 雖然是對她的僕人,但她的語氣之間,不但很親切,也很尊敬,這情形,使得古侗激動得熱淚盈眶,語無倫次地說道:「小姐……莫折煞老奴,還是叫我古侗吧……啊!小姐,姑爺……他想得你好苦……」 古侗口中的「姑爺」,當然指的是邵友梅。 一提到邵友梅,古若梅不由截口問道:「老人家,友梅是否在這兒?」 古侗輕輕一嘆道:「很不巧,姑爺他……還是一年以前回來過一次,迄今並無音訊。」 接著,又苦笑道:「以前,那位林永年大俠,他每次前來也都是這情形……」 古若梅再度截口說道:「老人家,快開門,我有很多話要問你。」 古侗搖搖頭道:「小姐,這地方不便接待,你還是就近落店,明晨,我當改裝前去看你。」 古若梅沉思著接道:「好,那麼,我就住到離這兒最近的悅來客棧去,明晨你早點來。」 古侗點點頭道:「好的……」 古若梅、林志強二人回到悅來客棧中,開了兩間上房,盥洗更衣,略進點心之後,立即分別就寢。 他們兩人,躺是分別躺在床上了,但此行千里迢迢,趕到這兒來,卻是撲了一個空。 這情形,不但使林志強深感自己緣慳福薄,而輾轉不能入夢,連古若梅也不由前塵舊夢齊湧心頭,無法平定自己的情緒。 古若梅本來是和衣躺在床上的,良久良久無法成眠之後,她索性挺身而起,悄然穿窗而出,飛登屋頂之上,然後向室內的林志強傳音說道:「志強,你好好歇息,別出來,阿姨在外面散散心……」 經過多日相處,他們兩人,不但形式上的稱呼已有了大大的改變,實際上的距離,也縮短多了,古若梅已將林志強當做自己侄子般看待。 本來嘛!林志強是她愛徒的未來夫婿,也將成為她夫婿的衣缽傳人,有了這雙重不平凡的關係,她對林志強還能錯待嗎! 事實上,在這短短相隨的幾天當中,林志強的武功,在她的指點之下,已精進不少了! 「巫山」縣城,本來是一個背山面江的山城,地勢高陡,尤其站在屋頂上,更是視界遼闊。 此時,那如眉新月,業已西沉,古若梅卓立屋頂,游目騁懷,不由心胸舒暢地長吁了一聲。 真是巧得很,她這一聲長吁的尾音未落,另一聲幽幽長嘆,也緊接著劃空傳來。 這一聲幽幽長嘆,顯然是出於一位女人之口,而且,事出古若梅的意外,匆促之間,竟沒法分辨這一聲幽幽長嘆,究係來自何處。 她,方自暗中苦笑著一蹙眉峰,一縷清吟,又劃空傳來: 「獨行獨坐,獨唱獨酬還獨臥。 佇立傷神, 無奈輕寒著摸人。 此情誰見?淚洗殘妝無一半, 愁病頻仍, 剔盡寒燈夢不成。」 這是宋代女詞人朱淑真所作的一首「減字木蘭花」,但此時此地,傳入古若梅耳中,卻讓她感到有些嘲弄的意味。 這回她聽得很清楚,對方委實是一個女人,這清吟聲是來自距她約莫十丈外的一株古榕上。 也就當此同時,那似傷感,也似嘲弄她的清吟聲,又隨風飄來。 「長夜迢迢,落葉蕭蕭,紙窗兒不住風敲。 茶溫煙冷,爐暗香銷, 正小庭空,雙扉掩,一燈挑。 愁也難拋,夢也難招,擁寒衾睡也無聊, 淒涼景況,齊作今宵, 有漏聲沉,鈴聲苦,雁聲高。」 接著,又是一聲幽幽長嘆。 古若梅方自一挑雙眉間,對方的清吟聲又起: 「一卷離騷一卷經,十年心事十年燈。 芭蕉葉上幾秋聲!欲哭不成還強笑。 諱愁無奈學忘情,誤人猶該是聰明。」 雖然,這也是一首古詞,但嘲弄意味卻更明顯,只差沒指出古若梅的姓名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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