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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四


  直到这时,邵友梅才注意到,朱玫与柳如眉二人,都是全身湿淋淋的,朱玫的左肩与右臂上,并还有着殷红的血渍。

  邵友梅心中明白,绝涧下面,水流湍急,朱玫与柳如眉二人的全身水湿,自不足为奇,但朱玫手臂的伤痕,却不由使他吃了一惊地急声问道:“朱夫人,你是怎么受伤的?”

  这时,那些长春谷的高手们,也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向朱玫发问:“朱姥姥,你为何不早点来?”

  “朱姥姥,伤得不重吗?”

  “朱姥姥,两位小姐呢?”

  “朱姥姥……”

  这些人都是长春谷中挑选出来的年轻力壮、武功也有相当根基的人,人数怕不在五十人以上。

  他们这七嘴八舌地一嚷,使得朱玫只有苦笑着扬声说道:“诸位请安静一点,有话慢慢说。”

  果然,她的话,倒是立竿见影,收到了效果,那些嘈杂的人声,立即静止下来。

  然后,朱玫才朗声说道:“谢谢诸位,老婆子这些,都是一些皮肉之伤,算不了什么……”

  柳如眉却扬声接道:“诸位,她老人家是为了保护我的安全而受伤的。”

  邵友梅一惊道:“下面是谁?居然能使朱夫人受了伤?”

  柳如眉笑道:“师公,那不是人,朱姥姥是格拒那些滚木和巨石时,被滚木上的枝桠所伤。”

  原来方才那些滚木,都是临时砍下来的杂木,仓促中,连枝带叶往下面一推。

  当时的朱玫,既要格拒巨石和滚木,又要保护柳如眉的安全,尽管她功力奇高,也难免被那些滚木上折断的枝桠所划伤。

  邵友梅方自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柳如眉又歉然一笑道:“师公,她老人家如果不是为了要维护我的安全,是不会受伤的。”

  邵友梅笑道:“那么,以后,你可得好好地孝顺她老人家。”

  柳如眉娇笑道:“那是当然啦!”

  朱玫笑道:“邵大侠,现在,咱们谈正经事要紧,离这儿五里远处有一家猎户,我们先赶到那边,换换衣衫,给柳如眉弄点吃的,顺便商量好如何安置这些人之后,咱们还得赶到‘少林寺’去。”

  邵友梅连连点首道:“好的!那么,请老夫人带路吧!”

  “少林寺”、“伏牛山”这两方面的情形,都暂且按下,且让笔者掉转笔锋,叙叙江汉地区的情形。

  位于“汉阳”西郊三绝帮的总舵中,由于三位帮主和五位令主中的四位,都在河南省境,目前,坐镇总舵中的,是老四白旗令主云中雁。

  这是“三绝帮”限令江湖上黑白两道中人前往投奔效力,并领取号牌中的最后一天──七月十五。

  也因为是最后一天,“三绝帮”总舵“逸园”的广场上,那些赶来效力的人,大排长龙,那位负责登记并核发号牌的“千面诸葛”班侗,可真是忙得不亦乐乎!

  好容易到薄暮时分,才算全都打发完毕,班侗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如释重负地长吁一声,向着一旁的“赤发灵官”刁猛苦笑道:“阿弥陀佛!总算功德圆满了!”

  刁猛笑了笑道:“今天是鬼节!咱们这个截止投效的日期,订得可真够绝。”

  班侗漫不经意地目光四下一扫,一见附近无外人,才低声苦笑道:“刁兄,想不到你我,今天竟会……替人家办这种事情……”

  说来也难怪他会发牢骚,以往的,班侗是“白骨神君”上官玄的国师,刁猛则为“卧虎庄”的总管,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如今,却要听云中雁那么一个年轻小伙子的指挥,做一些自己不乐意做的事,这情形,任谁也难免发发牢骚呀!

  刁猛也苦笑道:“你我都是‘三绝帮’的护法,听起来可怪好听的呀!”

  “好听!”班侗恨声接道:“真他妈的……”

  刁猛连忙嘘了一声道:“班兄,祸从口出,柳伯伦的血渍未干,你我嘴巴上,可得多多注意一点。”

  班侗长叹一声,没接腔。

  刁猛笑道:“别的不用说了,天已经快黑下来,想必不会再有人来领号牌了,咱们也该收工了吧!”

  可是,他的话声未落,一阵急骤鸾铃之声,由远而近。

  这两位,连忙循声向大门外瞧去,暮色苍茫中,只见一骑健马,疾驰而来。

  刁猛苦笑一声道:“想不到还有生意上门。”

  话声中,那一骑人马,已在大门外停住,一位风尘满面的白衫青年,飘身下马,在门口守卫的指点之下,缓步走进大门,向他们这张负责登记的公案前走来。

  班侗自我解嘲地一笑道:“不要紧,开饭店,不怕大肚皮,生意是多多益善呀!”

  白衫青年已安详地走到公案前,向着班侗抱拳一拱手朗声说道:“这位先生请了!”

  班侗冷眼向白衫青年一扫之下,不由目光为之一亮,脱口赞道:“好俊的小伙子。”

  原来这位白衫青年,就是周幼梅所乔装,女扮男装的美姑娘,当然会很俊啦!

  周幼梅存心一探虎穴,以期能解开前些日子中,“玉观音”文素琼在“逸园”中中毒被擒之谜,所以才乔装前来。

  同时,她也担心大白天不易蒙混,故特地拣这个薄暮时分才来。

  周幼梅谦笑道:“先生过奖了!”

  班侗一手执笔,一手翻开登记簿,照例地问道:“尊姓大名?”

  周幼梅含笑答道:“小可姓周,名游,就是那‘周游列国’的‘周游’。”

  班侗一面振笔疾书,一面接问道:“什么门派?”

  周幼梅接道:“小可不属任何门派,但寒家世代习武,算得上是武林世家。”

  班侗接问道:“那么,仙乡何处?令尊上下如何称呼?”

  周幼梅从容不迫地答道:“小地‘监利’,先父不求闻达,又弃世过早,可能先生不会知道,但提起家伯名号,武林中人,大都有过耳闻。”

  班侗接问道:“令伯父如何称呼?”

  周幼梅正容说道:“家伯父上一下民,人称‘云梦钓叟’。”

  真够意思,她居然将自己的父亲,说成了伯父。

  班侗身躯微震地抬起头来,注目问道:“你是‘云梦钓叟’周一民的侄公子?”

  周幼梅点点头道:“不错!”

  班侗目光深注地问道:“你此来有何意图?”

  周幼梅不禁失笑道:“先生这一问,不是太多余了吗?”

  “此话怎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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