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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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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吟聲猶在夜空嫋嫋,搖曳生姿之際,天癡道長忽然以一種深為吃驚的口氣叫道:「諸葛窮酸,你那『諸葛武侯袖中神課』,此刻才靈,想不到真個有人敢向『乾坤五絕』挑戰?」 諸葛逸本在仰首長空,騁懷游目,忽聽天癡道長這等說法,不禁愕然卻顧! 天癡道長眉頭深蹙,不發一言,只月手往一株參天古木的樹桿之上一指! 諸葛逸順著天癡道長手指看去,只見那株古木,參天矗立,高約八丈有餘,在離地四五丈的樹桿之上,彷彿刻有兩行字跡? 他因所立之處,背著月光,看不真切,遂把儒衫大袖,猛然一抖,人便像隻大白鶴般,沖天直上四五丈高,然後飄然落地! 就在這一上一下之間,諸葛逸業已看清樹幹所書字跡,是副對聯,不但口氣仿效自己,連書法也是上草下隸,用極強指力,硬鐫樹桿之上,瘦硬通神,龍蛇飛舞! 不過口氣雖然仿效自己常用的那兩句:「名排西道東僧後,家在天台雁蕩間」,但因其中改了數字,含義卻大不相同,變成了滿含譏諷恐嚇的挑戰意味!寫的是「名排醉鬼窮酸後,屍在天台雁蕩間!」 天癡道長因立處迎光,不用縱身,已把樹桿之上,所鐫字跡,看得清清楚楚!向諸葛逸訝然說道:「這兩句聯語,簡直狂妄絕倫!醉鬼分明指的是我你正為他懸心的醉和尚,窮酸則指的是你!江湖中為求念得順口,把我們『乾坤五絕』,排成『西道、東僧、南筆、北劍、奪魂旗』,上聯『名排醉鬼窮酸後』,說的正是『北劍』,然則下聯『屍在天台雁蕩間』,又當怎解?難道蒲琨老兒,遽遭大變,死後分屍,被人把遺體分送你所居住的天台山吟風嶂弄月坪,以及雁蕩大龍湫的聽泉小築以內麼?」 諸葛逸因這兩句聯語涵意之中,不但顯示「北劍」蒲琨,業已身遭不則,並對自己諷刺挖苦到了極點!不由怒騰心底,煞聚眉梢地「哼」了一聲,冷然答道:「蒲琨老兒,固然剛愎性暴,機警不足,但功力並不遜於你我多少!這兩句聯語,看來雖不會無因而發,尚難令人深信,『北劍』蒲琨英名遽殞,屍分雁蕩天台!咱們還是見怪不怪,依舊到我大龍湫聽泉小築之中,看看可有什麼變故再說?」 諸葛逸一面說話,一面暗在袖中,又為老友「北劍」蒲琨,以「武侯神課」,試卜休咎,但卦象所呈,居然與前為「東僧」醉頭陀所卜一樣,又是兇險絕倫!諸葛逸不禁長眉略蹙,悶在心頭,暫時也未告知天癡道長。 天癡道長則從留書人能在離地四五丈高的樹幹間,用指力鐫出如此蒼勁深秀字跡一事之上,看出決非「九毒書生」姬天缺等所為,此人功力,幾與自己及「南筆」諸葛逸彷彿,甚至能在「逍遙老人」鍾離哲的伯仲之間!不由反複思忖,疑懷難釋,想不出當世武林以內,那裏還有這樣一位身手高明的陌生人物?並突然向「乾坤五絕」,挑釁作對! 「南筆西道」這「乾坤雙絕」,胸頭同幕疑雲,但等他們到了諸葛逸所居的大龍湫聽泉小築之時,疑雲不僅絲毫未解,反而越發加重! 原來大龍湫聽泉小築,庭園無恙,景物依然,那裏有什麼「北劍」蒲琨遺屍?所有的只是「閃電神乞」諸明偕小俠上官靈,來謁未晤,留呈的一封柬帖。 柬上稟明自羅浮山「萬梅谷新舊乾坤五絕元宵大會」以後,諸明與上官靈遊俠東南,年餘之間,幾乎把這幾省的宵小奸邪,全都剪除勸化乾淨!但「九毒書生」姬天缺的蹤跡,卻杳然難尋,諸明、上官靈遂擬西上小琅環仙境,及阿爾金山,參謁鍾離老人,天癡道長等一慰渴想!並就便探察姬天缺可曾隱匿在西南西北邊陲一帶,相機度化,或予殲除,以絕江湖隱患等語。 諸葛逸看完,向天癡道長搖點苦笑說道:「這真叫陰錯陽差,我們因鍾離老人與醉和尚雙雙失蹤,特地從西陲回到東南,諸明與上官靈,卻又由東南遠奔西陲,去參謁鍾離老人與你!照他們柬上所說,東南幾省的奸邪魑魅,大都已被勸化消除,難道在雁蕩山口,古木留題的那人,是降自雲端,來自世外?」 天癡道長蹙眉不答,但心中卻在推測那位在雁蕩山口,古木之上留題:「名排醉鬼窮酸後,屍在天雁台蕩間」字跡的,究竟是江湖之中那路人物? 任憑「南筆西道」,胸懷泣鬼驚神之技,通天徹地之能,但對目前所遇,一再研判,始終無法求出自認為比較滿意的解答。 就在此時,龍湫大瀑左前方,突然連聲鳥鳴,一隻大幾如鷹的翠羽怪鳥,便自衝雲而至! 諸葛逸與天癡道長目光微瞥,均已看出這隻翠鳥,正是「笑面閻婆」孟三娘所豢,前在「羅浮元宵大會」之時,曾替孟三娘向赴會群雄,送過一封書柬。 果然翠鳥飛到二人頂上三五丈處,回頭以鋼喙一啄翅根,飄飄落下一封柬帖,然後振翼斜飛,依舊隱入來路雲中不見。 柬帖飄下之時,幾乎被山風捲落龍湫大瀑,還是諸葛逸略聚「坎離真氣」,虛空一抓,那封柬帖,才自冉冉飛入「南筆」手內! 封面寫的是:「孟非煙字奉『南筆諸葛』,並請轉其餘『西道、東僧、北劍、奪魂旗』等『乾坤四絕』一閱!」 諸葛逸向天癡道長嘴角略撇,拆柬看時,只見柬上依然是那種龍飛鳳舞的懷素草書,寫的:「孟非煙前曾致函各位,期以三年時日,再聚羅浮,如今固不耐幽居岑寂,特將時日提前一年,即明年元宵,仍在羅浮山『萬梅谷』內,恭候天下英豪,切磋所學,並公贈最強者以『武林盟主』尊號!」 天癡道長看完以後,冷笑連聲說道:「孟三娘倒頗大方,明年元宵,才舉行第二次羅浮大會,卻在這四月中旬,但遣翠鳥傳書,好讓我們有九個多月光陰,從容準備!」 諸葛逸搖頭說道:「孟三娘傳書遲早,何必管它?最多我們到時赴約就是!不過孟三娘既然這等說法,可知如今仍自深藏苦練,未出江湖,則雁蕩古木之上,留字與『乾坤五絕』作對之人的來歷身分,豈不越發難以猜測?」 天癡道長長眉微蹙正待答言,但目光瞥處,忽然看見那條洪洪發發,宛如玉龍飛舞,鱗甲紛披,又似百丈珠璣,橫空匹練的龍湫大瀑之旁,有片指甲大小的黃色一般的物件,大概被水氣激動,自一塊岩石頂端,順著石上苔鮮,緩緩滑下,往一瀉千丈的瀑中落去! 天癡道長心頭忽然一動,頓時目射奇光,身材微晃,飄到瀑前,但那黃色小片,已自飄飄蕩蕩地,既將入水! 他也效法諸葛逸那取帖之法,微凝「太玄真氣」,伸手一招立時把黃色小片,招得飛入掌中,反覆細看! 諸葛逸弄不懂天癡道長為何突然有此動作,哂然高聲叫道:「癡道士你鬼鬼祟祟地,看些什麼?想不到我與鍾離哲在西崑崙小琅環,僅僅下了約莫一年圍棋,竟把我這舊居之處,弄得鬼氣森森……」 天癡道長「哼」了一聲,冷然接口答道:「諸葛窮酸,倘若癡道士所料不差,武林之內,必將驚天動地,腥風血雨般地,大起干戈,釀成無邊殺劫!你這雁蕩大龍湫聽泉小築左近,還不過只是覺得有點鬼氣森森,但天台山吟風嶂弄月坪頭,恐怕業已成了真正的森羅鬼域!」 諸葛逸聽得簡直滿腹疑雲,訝然問道:「癡道士怎的突然信口胡言?那黃色小片,是什麼東西?難道你能把它當作水晶珠,在上面施展西藏番僧的密宗絕學『環中視影』?」 天癡道長這時臉上神色,變得極其莊重,且滿佈愁雲地,晃身飄過,右掌一伸,向諸葛逸說道:「諸葛窮酸,江湖中都說你術兼文武,學究天人,博古通今,無所不識!你且辨認辨認,我掌中所托這黃色小片,究是何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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