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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我想可以治,把伤口告诉我。”

  少女指了指左腿膝盖上,又是一皱眉,大概痛得难于支持,闭目不语。

  余再添无暇再多问,俯身查看,只见那薄如蝉翼的裤管,绷得紧紧的,伤口已肿得加倍粗。

  撕开,立即露出晶莹如雪肌肤,伤口处呈紫黑,足有碗口大一块,看了也不由一皱眉问:“有水壶么?”

  少女指指马,余再添忙过去将一套行囊全抱过来。

  见水壶满满地,足够用,就道:“姑娘!忍来点,虽不用刀,但得把伤口毒汁挤出好上药,痛楚不免。”

  少女合目不语,她治疗要紧,手按肿处四周,慢慢缩紧,黄水继以黑血,猛然一用力,伤口睁大了许多。

  少女哎哟一声,痛昏过去,且不管她,继续挤,且流出来的仍带黑紫。

  知道救伤时久,才有这种现象,放手,洗清伤口,救人救澈,俯身用口吸吮。

  少女醒转,羞得她双手蒙着睑。

  余再添敷药扎伤,见她还蒙着脸,拿了包药送到她口边说:“吃药呀!过一天就好,我还得赶路呢。”

  少女一睁眼,先不服药,欠身就要坐起,腿一用力,又哼了一声,余再添扶住她说:“快点,我还有事。”

  少女一推他手臂,皱眉说:“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种急躁人,有事你就请,谁请你来的!”

  余再添一怔,这是怎么说,救他不承情也还罢了,转说出这种无情无理话,可知好人难做,真要料头一走。

  没服药,蛇毒不根除,岂不把她耽误了,但实在气不过,把药向地下一放,水壶移她身侧,说:“我没学过侍候人,你多包涵!”

  他已翻起身,向前走,就听少女叫:“喂!你回来!”

  余再添转头看,少女两双大眼睛一霎,用水就似断了线的珍珠,哭个什么劲?问:“你怎么啦?”

  “你走吧!别理我,我留在这里喂野狼。”

  余再添一想,对呀!若真跑来成群野狼:想来不够一饱,先给她取了药,四外转了一周匆匆转来。

  “你能走么,我找到一个山洞,可……”

  “我能走,烦你干么?少爷!你起你的路吧!”

  余再添明知她不能走,只是男女有别,这么问问她,好因话答话抱她去,一句白话,招来一阵抢白,心想女孩子真难缠,左不好,右不是,动辄得咎,强笑着说:“我抱你去山洞,那儿比较好。”

  他才伸手,这少女陡地挥他左肩,冷不防救运退二三步,心里这个火就大了,心想你就是玉皇大帝女儿,我也无意高攀,一跺脚向外扑出去。

  “喂!小气鬼你别走!”

  余再添住了脚,转身问:“替你疗伤吮毒,觅山洞背行囊,应做的全做了,左不合右不是,一句白话你使出小姐脾气,带你走又挥我一掌。

  “你千金之作,我这凡夫侍候不了,不走,留着挨骂,挨打,为着什么?除做不惯奴才外,有何不是处,又有何小气处?”

  少女双手抱着胸,仰着头,呶着嘴,一脸鄙夷不屑之色,冷笑了声:“亏你说得出口,大丈夫施恩不望报,受惠不忘恩,难中相助,理之当然,要谢不难,酬你万两黄金决非虚语。

  “我史怡仙虽是个女孩子,还憧得大恩不谢古训,结草图报,是我本愿,口头上表示什么,还羞于启齿,你这种想法,就最小气不过,性急气窄,更不大方。

  “你说带我去山洞,这洞多大多深,是干是湿,有无五毒蛇虫,全没说明,冒冒失失闯进去,喂了老虎,连个骨头全不留。

  “你以为已经全做到了,那只是施惠于人,沾沾自喜,心理上的因素使然,说开了不值一文钱!

  “少爷脾气,颐指气使原了,见不得不如意事,我看你呀!哼……”

  强词夺理,她自己就是真理,余再添说不流也不愿辩,摆手道:“小姐!全是我的错,这就先把行囊马匹送去,再来奉请鉴驾!”

  小姑娘又是冷笑。

  “史姑娘!有何不是处请说,别冷笑。”

  小姑娘嫣然一笑,眼珠一转,虽是笑,但柳眉吊梢,粉面含威,后率之间,有一股煞气,目露精光,光彩慑人。

  余再添心中一震,默忖:“她是谁?”

  “少爷!你围腰软剑,柄霞紫光,不用说是紫藏自戕剑,你,也就是风云旗下客欲得而甘心的余再添,你想系马洞外,正明告洞中有人,不适合吧!”

  余再添震惊之下,一眼看到马鞍上青锋暗记……

  旋风太保余再添见着标志,知她系青锋会中人,脑中,想起那怪人所说一切,再证以路途所闻。

  心想看锋会暂不对我下毒手,其中必藏着极大阴谋,倒不如试探一下,是否能套出其中底细。

  他想到这儿,笑笑说:“史姑娘!想不到你江湖阅历这么深,谢谢你指点,还是叫我余再添吧!我暂不姓裘!”

  “为什么?”

  “说来语简单说,为报抚育之恩。未得八雄之首,我不愿恢复本姓,我送你至山洞!”

  他抱起史怡仙,进入洞中,山洞中弯曲清静,只是有点凉溜溜的感觉,铺好行囊,史怡仙披条毛毯斜靠在洞壁上,各事舒齐,他仍然故意要走。

  史怡仙向旁挪了挪,拍拍被囊:“少爷!坐下!这种地方只好从权,别走了,劳你驾保护我一夜,能屈尊么?”

  话中话,软中硬,钢带柔,余再添不吭声旁身坐下。

  史怡仙摸出如意灯,亮千里火点着,看了余再添一眼,见他双手抱膝,低头不语,星目注视地面,似在沉思。

  她由头至脚看个遍,一灯如豆,照着这英挺少年,不但器宇不凡,且有一种超然感觉,有说不出的心情。

  她挪了挪身子,靠近了些,笑笑说:“救助之义,永铭心田,仅见告将来住处,史怡仙图报大德……”

  “哎!人如飞鸿,明日又自东西,问这个岂不多余。急难相助,理所当然,大丈夫施恩不望报,难道说真想要你那万两黄金?”

  这语音,他还在找碴儿,史怡仙算是握了一鼻子灰,她低头了:“你倒有点书痴子味,本来么,泥上偶然留指爪,飞鸿那复计东西,凭这见解,可见抱负。”

  他不吭,史怡仙以为他犯上孩子气,绕着弯子说:“紫薇剑确是剑中奇珍,据说此例不祥,不知是否属实,我想福祸一念,天意善体人心,不足为害。”

  “天意,笑话!青锋会如果懂得天意有归,就不会夺取此剑,你,大概也是志在得剑的吧!”

  “凭什么可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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