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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只聽得韋虎頭一聲虎吼,隨著起了一聲悶哼,有條青衣人影,似被人以極強掌力,震得從店門以外,凌空飛了進來!

  紅綃因正單獨站在酒桌之前,生恐這青衣人撞翻桌兒,糟塌了不少酒菜,遂微一伸手,抓住了對方所著青衣,把他輕輕放在地上。

  那青衣人是個兩腮無肉、鷹鼻鷂眼,年約六十七八的貌相陰險老者,他抬起右手,用衣袖拭去嘴角沁出的一縷血絲,目光遍掃群俠,發出一連串聽來頗令人厭煩的「嘿嘿」陰笑!

  皇甫嵩喝道:「司馬沖,你剛才還以陰毒心機,大弄詭計!如今,報應來了,恐怕連想死都難,怎還笑得出口?」

  那「毒郎中」司馬沖不理皇甫嵩,手指紅綃問道:「你是韋虎頭的老婆?……」

  紅綃才一點頭,司馬沖便越發得意的,狂笑說道:「韋虎頭雖仗恃內力極強,打了我一記重掌,卻賠了一個老婆,這樁交換生意,他可算是蝕了大本!」

  韋虎頭從店外出現,緩步從容的,當門卓立,堵斷了「毒郎中」司馬沖的逃路,冷然發話道:「我賠掉了一個老婆?老毒物此話怎講?」

  「毒郎中」司馬沖伸手微捋頷下鼠鬚,軒眉大笑道:「八荒四海之中,誰不知道我『毒郎中』一身是毒!你老婆剛才伸手,抓住我身上所著的『百毒青衫』,那還不等於是去往枉死城中,掛了號麼?……」

  韋虎頭一面聆聽,一面從嘴角展現笑意,聽到未了,不禁有點忍俊不禁的,失聲大笑!

  司馬沖詫道:「你老婆眼看就要死了,你還笑得出口?……」

  韋虎頭大笑道:「她會死麼?在你對什麼『百毒青衫』自詡得意之前,心狠手辣的雍正皇帝,也對她下過毒手,還不是連一根汗毛,都沒有使她損傷!……」

  紅綃目光微瞥賽韓康,飄送一絲會意笑容說道:「妙極,妙極,我已借你這件『百毒青衫』之力,試出我確實不怕毒了!異日,我要仗恃這種特殊體質,入清宮,會故人,與雍正面對面,明知故犯,喝他三杯毒酒,先嚇他一個半死,再要了他的腦袋!」

  紅綃絕非狂言大語,她是敢愛敢恨之人,異日在雍正先下毒手,要了甘鳳池的腦袋,並大興文字獄,屠殺呂留良後人之後,她當真便夜入清宮,與雍正對飲毒酒,並利用對雍正居處的一切熟悉,幫助俠女呂四娘,使皇帝飛頭,震動天下!

  在紅綃慷慨發話之際,司馬沖瞇著兩隻鷂眼,把目光凝望在紅綃的眉心之間!

  憑這「毒郎中」的一雙毒眼,他看得出紅綃剛才雖伸手抓住過他的「百毒青衫」,卻確實異於一般情況,她根本果未中毒!

  於是,司馬沖淒然一嘆,伸手入懷,取出了一粒比龍眼略小的五色藥丸。

  紅綃伸手笑道:「這粒五色藥丸,大概是你全部家當中,最毒的一粒藥了!拿過來吧,我照樣敢吃給你看!」

  司馬沖搖頭嘆道:「不必了,連『百毒青衫』上的『沾衣奇毒』,你都不怕,世上已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毒得死你!這粒『極樂丸』是我雖為自己準備,卻認永無機會使用之物!想不到,今天居然用得著它。可見得:『善泳者,死於溺!善火者,死於焚!善箭者,死於射!』善毒者,畢竟還是死於毒的!……」

  話完,把那粒五色斑斕的「極樂丸」,投入口中,立刻便萎然倒地,一動不動!

  這時,韋銅鎚也從外面進來,向紅綃叫道:「大嫂,讓我來檢查一下,看這狡猾透頂的『毒郎中』,是真死?還是假死?」

  紅綃搖手笑道:「眾目睽睽之下,他那裏假得了啊!這老毒物一身是毒,容易貽害別人,我們必須處理得乾淨一些!水箱中,養過毒魚,也別再用,二弟和你大哥,多給店家一些銀兩,我要放火把這酒店燒掉,以期徹底消毒,請店家重蓋一家新的酒店便是!」

  韋銅鎚相當佩服紅綃的處事細心,剛自點頭領命,紅綃又向他笑道:「我還有件東西,送給二弟作為見面禮物,業已交給小英妹子,你給了店家錢後可以找小英去要!……」

  韋銅鎚一面稱謝,一面笑道:「多謝大嫂,但我身邊的零碎東西,多得很啊……」

  話方至此,馮英接口笑道:「你知道大嫂賞給你的,是甚罕世寶物麼?快過來看,看了後,會令你手舞足蹈,雀躍三百……」

  群俠一番笑談,馬馬虎虎用畢晚飯,放火燒了這間帶毒酒店,便直奔鹿鼎大山而去。

  但由於「毒郎中」司馬沖以及苗女姬小菁的侵襲事件,群俠知曉清廷爪牙方面,業已搜集各種資料,研判出群俠將去鹿鼎山中,有所行動,則所謀之事,阻礙必多,遂在路中定策,先以毀損滿清帝室的龍脈風水為主!

  等到韋雙雙,或韋小寶夫妻等雲南後援趕到,手中有了從「四十二章經」中所尋集的「寶藏秘圖」,再按圖索驥的,尋得寶庫,挑選關係重要的,取上幾件,氣氣清廷便可!……

  把這行動方針決定以後,群俠在心理方面,反而覺得壓力減退的輕鬆起來,孟七娘因破壞風水一事,只有自己是大內行,遂乘機向群俠說明,自己曾用「先天易理」,苦心推算,算出滿清王朝共有三百年左右氣運!此時若勉強逆天行事,不單所望難成,也使生靈塗炭!不如採取揠苗助長之策,於陰陽風水中設法使「寶親王」弘曆將執政的下一任皇帝,特別興旺,則其總年數,必相對縮短,也可使久經戰亂的四海生民,休養生息,多享受幾十年天子仁厚的太平歲月!……

  這種曲而不直的高級謀略,立為深識大體的群俠接受,大家都同意「耕耘應該在我,收獲不必在我」,只要為光復大業,盡了心力,便可坦然無愧!

  心無旁騖,閒事少管,則再遠的途程,也過得飛快,鹿鼎大山業已隱隱在望!

  既有恩師督促,又有韋虎頭韋銅鎚兄弟的良友敦勸,葉遇春雖滿心不願,也只好把姬小菁所給的藥丸,每日服下一粒,他腹內所隱藏的所謂「天地交泰降頭」,遂乖乖潛伏,不曾作怪!

  賽韓康當然竭盡所能,對姬小菁所給的那種藥丸,加以細細研究,但除了老是見他搖頭苦笑以外,卻誰也不知這位「風塵醫隱」,究竟研究出了多大心得……

  在距離鹿鼎山約莫數十里之處,群俠遭遇了一陣雨點比豆粒還大的傾盆暴雨!

  誰也未攜雨具,只好各自分頭覓地避雨。但驟雨停後,集眾再上路時,卻發現少了一個人!少的是一向穩重,不會隨意行動,腹中並有「降頭」負擔的葉遇春。

  群俠正莫名其妙,摸不透葉遇春吉凶之際,韋銅鎚突向韋虎頭揚眉笑道:「大哥,這是我學以致用的機會來了,讓你看看我的本領好麼?」

  韋虎頭知曉韋銅鎚的炫耀心意,含笑說道:「我知道你追隨孟婆婆,已得了不少『管輅真傳』,如今是想為葉遇春兄突然失蹤的吉凶禍福,卜上一個卦?還是測上一個字呢?」

  韋銅鎚道:「這是眼前之事,試試靈機,我來測個字吧!……」

  說完,取了孟七娘所用紙卷,焚香淨手以後,捧到賽韓康的面前,含笑說道:「賽老人家,你與葉遇春兄,份屬師徒,關係最為密切,應該由你替他,隨意抽個紙卷,看看是什麼字兒?」

  賽韓康規規矩矩的,先行向空通誠默禱,然後才抽出了紙卷,展開看時,見是一個「四」字,遂向孟七娘含笑問道:「七娘,這個『四』字,筆劃太以簡單,恐怕沒有多少靈機,可以測吧?」

  孟七娘指著韋銅鎚笑道:「這要看我這位自命不凡的唯一弟子,怎樣顯本領了!他在來此途中,曾自己替自己起了個『小管輅』的外號,並還自吹自擂的,掛了副頗有生意眼的誇張對聯,說是『能知天下事,善解古今迷』呢!……」

  賽韓康聞言,遂向韋銅鎚問道:「韋二老弟,你這『小管輅』的靈機明朗了沒有?這個『四』字,和葉遇春突然失蹤的吉凶禍福,扯得上麼?」

  韋銅鎚毫不思索的,應聲答道:「扯得上,當然扯得上!我認為『是吉不是凶,是福不是禍』啊!……」

  賽韓康苦笑道:「你認為,不算數啊,根據是在那裏,不妨請你一抒尊見,耍耍江湖口吧!」

  韋銅鎚道:「四是雙數,常言道:好事成雙……」

  一語方出,紅綃突在旁接口笑道:「哎呀,豈止是『好事』?應該是『大好事』了!因為『四』數不是孤孤單單的一個『雙』,而是『兩個雙』啊!……」

  韋銅鎚揚眉叫道:「大嫂提醒我了,『兩個雙』,豈不是『雙雙』?會不會這場傾盆大雨,成就了奇妙姻緣,葉遇春竟巧遇我那位也趕來鹿鼎的雙雙小妹?而由小妹施展從『度厄神尼』門下學得的甚套剋毒絕藝,替葉遇春兄消去心腹之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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