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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〇


  獨孤策正在猜測她取鈴用意,田翠翠卻雙掌一合,暗凝功勁,把掌中那串式樣玲瓏的「七柔鈴」,擠得變了形狀。

  獨孤策蹙眉問道:「翠姊,你不是說這串『七柔鈴』,有妙用麼?怎又突然把它毀掉?」

  田翠翠微笑說道:「妙處就在這裏,必須把這串『七柔鈴』毀掉,才有大用!」

  獨孤策搖頭苦笑說道:「翠姊,我真弄不懂你這葫蘆之中,究竟賣的甚藥?」

  田翠翠神情詭譎地,笑了一笑說道:「策弟,我們走,你暫且委屈一些,悶在葫蘆之內,等到『丹桂峽』中,悶葫蘆便自會打破!」

  獨孤策皺眉說道:「又要去『丹桂峽』麼?小弟不知怎地,在見了那『天香羅剎』秦妙蓮時,彷彿有些頭痛?」

  田翠翠失笑說道:「策弟不要頭痛,並儘管放心,你翠姊姊從今和你長相廝守,永不分離!常言道:『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酣睡』,我哪裏還捨得把你給那『天香羅剎』秦妙蓮,分享一杯羹呢?」

  田翠翠話中的「長相廝守,永不分離」八字,才聽得獨孤策真正頭痛起來!牙關緊咬,眉峰深聚,不知自己究竟怎樣才能脫開這位對自己既有肌膚之親,又有救命之恩的「綠衣幽靈」的情絲纏繞?

  獨孤策煩惱之中,不知不覺,業已隨同田翠翠,到了「天香羅剎」秦妙蓮所居的「丹桂峽」口。

  田翠翠微提真氣,揚聲笑道:「秦大姊、楊大哥,你們把彼此間的相思,嘗盡了麼?小妹與慕容碧兄弟,特來討杯喜酒喝喝!」

  語音方落,便聽得「天香羅剎」秦妙蓮在桂林之中,笑聲罵道:「田家妹子,常言道得好:『各有因緣莫羨人』,我雖與楊兄結緣暢敘,你這精靈捉狹小鬼,還不照樣得其所哉,你會把那英俊絕倫的慕容碧老弟,放過了麼?」

  田翠翠拉著獨孤策的手兒,身形微晃,閃進桂林,只見「天香羅剎」秦妙蓮,與「三烈陽魔」楊叔度,正在對坐飲酒,兩人臉上,均是滿面春風的得意神色!

  這朵慾海奇花的口角之間,向不讓人,立對「天香羅剎」秦妙蓮發出一陣格格嬌笑,揚眉說道:「秦大姊,不是田翠翠吹牛,我和我慕容碧兄弟之間,清清白白,規規矩矩!哪裏像你這等春意透酥胸,春色橫眉黛,顯然已被『三烈陽魔』楊大哥,狠狠地當了一頓小菜!」

  這幾句話兒,搶白得俏皮透頂,甚至使『三烈陽魔』楊叔度那等曾經滄海的老魔頭,都有點不好意思起來,訕訕一笑,舉杯飲酒。

  「天香羅剎」秦妙蓮則因老吃老做,聞言之下,連臉皮都不曾紅上一紅,只是妙目凝光,在田翠翠、獨孤策二人的眉目之間,看來看去。

  獨孤策被她看得耳根發燒,壯著膽兒,走到石桌旁邊坐下,與「三烈陽魔」楊叔度相對飲酒。

  田翠翠則繃著臉兒,讓「天香羅剎」秦妙蓮仔細看了幾眼,方「噗嗤」一聲,失笑叫道:「秦大姊,你數清楚我有幾根眉毛了麼?田翠翠可曾吹牛,是不是絲毫未濁的在山泉水?」

  秦妙蓮雙眉一蹙,搖頭說道:「奇怪!奇怪!」

  田翠翠笑道:「秦大姊,你在奇怪什麼?」

  秦妙蓮搖了搖頭,以一種訝然神色答道:「我奇怪的是為什麼聖人未出,黃河已清?」

  田翠翠臉色一沉,背著「三烈陽魔」楊叔度,向秦妙蓮先行微施眼色,然後朗聲說道:「秦大姊,你不要再拿我開心,可知道聖人未出,禍事已出?」

  秦妙蓮見田翠翠向自己擠目示意,便知她又耍弄鬼,但卻猜不透是甚花樣?只好順著田翠翠的話頭問道:「田家妹子,你為何如此神色?究竟是出了什麼禍事?」

  田翠翠不答秦妙蓮所問,轉身走到石桌之旁,一手搭在獨孤策的肩頭,一手指著「三烈陽魔」楊叔度,正色叫道:「楊大哥,這樁禍事,與我們毫不相干,但對你卻關係太大!」

  楊叔度被她危言聳聽地嚇了一跳,愕然瞠目問道:「田姑娘,我有什麼禍事?」

  田翠翠揚眉問道:「你在三十年前,是否曾與『寰宇九煞』中的『金扇書生』江子奇,結過一掌之恨?」

  楊叔度點頭瞿然答道:「田姑娘說得不錯,我與『金扇書生』江子奇,昔年確曾略有過節,莫非是他知道我的行蹤,要來尋我一會?」

  田翠翠搖頭答道:「楊大哥你猜錯了,我知道倘若雙方單打獨鬥,你根本不會把那『金扇書生』江子奇看在眼內。」

  楊叔度滿面傲色地,揚眉笑道:「田姑娘,你倒是我的知音,江子奇那等能為,最多只能與我鬥個三兩百合!但江子奇既非尋我,你卻忽然提起他來則甚?」

  田翠翠笑道:「我與這慕容碧兄弟,正在遊山,忽然發現『寰宇九煞』中『九毒徐妃』丁玉霜,及『金扇書生』江子奇的蹤跡!」

  楊叔度目內微閃精光,訝聲笑道:「丁玉霜也來了麼?她那『九毒神功』,尚具威力!若與江子奇兩人鬥我一個,才稱得上是場緊張有趣之戰!」

  田翠翠搖頭緩緩說道:「楊大哥,江子奇與丁玉霜,目前不會和你動手,他們業已心滿意足地,回轉『野人山離魂谷』了!」

  楊叔度軒眉問道:「田姑娘,你這『心滿意足』之話,應該作何解釋?」

  田翠翠暫時不答楊叔度所問,反而向他問道:「楊大哥,你知不知道嫂夫人楚綠珠大姊,也隨在你後,到了這『羅浮山內』?」

  楊叔度平素便頗有季常之疾,極為畏懼「七柔陰魔」楚綠珠,如今在剛與「天香羅剎」秦妙蓮苟合情濃以下,突聽楚綠珠業已隨後趕來,自然更大驚失色地,囁嚅問道:「田姑娘,她……她……她現在何處?」

  田翠翠見狀,掩口失笑說道:「楊大哥,你看你剛一聽說楚綠珠大姊到了『羅浮』,便嚇得這等膿包樣兒,原來威震八荒,殺人無數的『三烈陽魔』,也照樣乾綱不振!」

  「天香羅剎」秦妙蓮聞言,不禁啞然失笑。

  楊叔度則被田翠翠嘲弄得臉色幾與身著紅袍相同,蹙眉苦笑說道:「田姑娘,不要打趣我了,內人究在何處?」

  田翠翠臉色一正,莊容答道:「楊大哥,我告訴你的不是個好消息,嫂夫人楚綠珠大姊,業已被江子奇、丁玉霜,設計誘去『野人山離魂谷』,身陷重圍之內!」

  楊叔度全身一震,急急問道:「田姑娘此話當真?」

  田翠翠此時方把那串已被自己凝勁擠壓得形狀略變的「七柔鈴」取出,遞與楊叔度,軒眉問道:「楊大哥,你且仔細看看,這是不是嫂夫人楚綠珠大姊的隨身信物?」

  楊叔度自然到手便即認出確是妻子「七柔陰魔」楚綠珠隨身之物,不禁臉色沉重地,苦笑點頭說道:「田姑娘,這正是楚綠珠的『七柔鈴』,請你把怎樣發現此物的經過,對我細說一遍。」

  田翠翠應聲說道:「我發現江子奇、丁玉霜興高彩烈,得意異常地,互相談笑,遂與慕容碧兄弟,傾耳竊聽,聽出江子奇因昔年曾與楊大哥有一掌之仇,如今竟在『羅浮山』,巧遇楚綠珠大姊,把她設法誘去『野人山離魂谷』,必可使其身陷重圍,慢慢收拾,以洩多年積憤!」

  楊叔度聽到此處,兩道眉梢,業已皺得結在一起。

  田翠翠繼續說道:「那江子奇說話至此,一陣震天獰笑,自懷內取出一串金鈴,舉在手中,惡狠狠地咬牙叫道:『楚綠珠,一般江湖人物,只要聽得七柔鈴聲,無不心驚膽懾,陰陽雙魔之號,更能止小兒夜啼,但如今這串鈴兒,在我掌中,你卻遠去野人山離魂谷,自投羅網,可見畢竟還數寰宇九煞兄弟,智勇雙全壓蓋一切!』江子奇話完,雙掌一合,遂把這串『七柔鈴』凝勁擠扁,遙擲丈許,深嵌石壁!」這段謊話,編得極圓,又有「七柔鈴」足資佐證,自然使那久經世故,精明絕倫的「三烈陽魔」楊叔度,信為實事,毫不起疑。

  田翠翠語音一了,楊叔度便向「天香羅剎」秦妙蓮搖頭苦笑說道:「看來我只得刻不容緩地,趕往『野人山離魂谷』,打個接應的了!」

  秦妙蓮含笑問道:「寰宇九煞人多勢眾,久據『野人山』,既得地利,又佔人和,你單獨前去,似不甚妥,要不要我這『天香羅剎』,助你一臂之力?」

  楊叔度尚未答言,田翠翠便即失笑說道:「秦大姊,你哪裏能夠隨同楊大哥前去?『七柔陰魔』楚綠珠,醋意極濃,閫令素厲,決不容楊大哥擅自走私,做了黑市買賣!何況『陰陽雙魔』,只一合手,『寰宇九煞』人數雖多,仍將敵不過『血影神針無影劍,銷魂寶扇奪魂鉤』……」

  她話方至此,「三烈陽魔」楊叔度業已焦急之狀形於神色地,站起身來,向秦妙蓮抱拳說道:「蓮妹,田姑娘說得對,楚綠珠生性奇妒,我不便要你同行助陣,只請容我暫時告別便了。」

  秦妙蓮聞言,竟以一副依依不捨的神色,蹙眉微嘆說道:「通道巫山終是夢,為歡露水莫留情!楊兄走吧,最好你從今忘了我『天香羅剎』秦妙蓮七字。」

  這種欲擒故縱的攻心手段,極為厲害,聽得那位剛剛嘗過甜頭的「三烈陽魔」楊叔度,惆悵萬分地,頓足嘆道:「蓮妹不要如此說法,楊叔度因與楚綠珠多年夫婦,在她這等被強敵誘入重圍,危機頗大的情況之下,委實不能不趕去,加以援手,但最多兩月以內,定必回轉這『丹桂峽』中,與蓮妹重聚!」

  說完,揮手飛身,紅袍一閃,便自電掣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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