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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這一記硬接,使田翠翠吃了大苦!

  田翠翠本來功力極高,不下於「白髮鬼母」蕭瑛,倘若單打獨鬥,她決不畏怯尉遲景、丁玉霜等「寰宇雙煞」中的任何一煞!

  但如今不僅以一對二,又是以倉促接架,對方存心發難,自然相形見絀,吃了大虧,被尉遲景、丁玉霜震得臟腑翻騰地連退數步,幾乎跌入太湖湖水。

  尉遲景厲嘯攝魂,丁玉霜咬牙獰笑,四掌同推,煞手再發。

  田翠翠內傷業已不輕,哪裏還敢逞強硬接?見機立斷地,在對方掌風剛嘯之時,便以一式「紫燕倒穿簾」,轉化「飛鴻戲浪」的巧妙身法,倒縱出去三丈七八,鑽入湖水以內。

  尉遲景、丁玉霜的掌風到處,田翠翠身影早杳,只擊得湖水排空,飛灑了一天亂雨!

  丁玉霜頓足叫道:「好狡猾的賤婢……」

  語音未了,尉遲景便冷笑說道:「五妹不必傷感,這賤婢第二掌便不敢再接,定係在第一掌上,受傷不輕!加上太湖湖水茫茫,她未必活得了呢?」

  丁玉霜覺得尉遲景所說有理,遂指著「金扇書生」江子奇所遺留的一襲黃衫,淒然說道:「江六弟武功不弱,怎會輕輕易易地,被人所制,死得這般冤屈?」

  尉遲景嘆道:「明槍容易躲,暗箭最難防,我斷定江六弟是突遭暗算!」

  說到此處,忽然語音一頓,蹙眉叫道:「不好,不好!」

  丁玉霜被尉遲景嚇了一跳,訝然問道:「尉遲三哥,你又發現什麼不對了呢?」

  尉遲景蹙眉說道:「那靈通賊道,既是仇敵一流,又頗具上乘身手,極可能在得知祝二哥走火入魔,並獲得我『九煞敕令』後,會闖入『野人山離魂谷』,對我們的根本重地,有所破壞!」

  丁玉霜聞言點頭,但旋即發出一陣狠毒意味極濃的嘿嘿陰笑!

  尉遲景問道:「五妹為何這樣發笑?」

  丁玉霜冷然答道:「靈通賊道不去『野人山離魂谷』便罷,若是去時,管叫他受盡人間楚毒,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為江六弟好好報仇雪恨!」

  尉遲景大喜問道:「五妹有何妙計?」

  丁玉霜目內兇芒電射,冷笑連連,雖然「馬跡山」別無旁人在側,她仍極為謹慎地,不肯高聲答話,卻向尉遲景耳邊,低低密話。

  尉遲景聽完密語,滿面佩服神色,對丁玉霜點頭含笑說道:「對方棺內藏屍,利用我們下手,生葬『金扇書生』江六弟之舉,雖已詭譎萬分,但五妹所訂妙策,卻比對方又遠為高明,使江六弟死得不致毫無價值的了!」

  丁玉霜目注棺內那件血漬黃衫,淒然叫道:「江六弟英靈不遠,佑我此計得成,則『寰宇九煞』威名便可重震乾坤,永為武林霸主的了。」

  禱祝既完,尉遲景、丁玉霜等「寰宇雙煞」,便重為「金扇書生」江子奇營墓,埋葬那件僅剩黃衫。

  依了尉遲景還欲在墓前立碑,但丁玉霜卻婉言勸阻說道:「江六弟三十年前,便曾在太湖大屠江南俠士,結怨頗多,此時若立墓碑,反恐勾惹仇家生事,使江六弟泉下難安!故而小妹看來,還是等『天南大會』會了,『寰宇九煞』重霸武林以後,再為六弟立碑,比較妥當。」

  尉遲景深信丁玉霜所說,兩人遂照所定策略行事。

  他們究竟安排什麼毒計?暫時不提,且說那位帶著滿懷得意,及滿懷惆悵的獨孤策方面。

  獨孤策得意之故,自是為了除卻「金扇書生」江子奇,並安排得那等巧妙,使自己手上未曾沾染絲毫血腥氣息。

  惆悵之故,那是從慕容碧的口中,證明那蒙面玄衣少女,果是溫冰,但偏偏無法尋她解釋,並探詢她為何加盟「寰宇九煞」以內?

  想起溫冰,忽又想起一事,獨孤策不禁暗罵自己糊塗粗心,靈明失朗!

  因為在「馬跡山」時,「九毒徐妃」丁玉霜分明曾經說過玄衣少女名叫「盧珊」,自己還疑心是「廬山」諧音,怎的慕容碧要想冒充此女身份之時,竟未曾想起?

  如今雖已了然玄衣少女的本來面目,正是「玉美人」溫冰,她對「寰宇雙煞」,化名「盧珊」,對慕容碧卻又化名「勾魂奼女」獨孤恨,但慕容碧卻又因事別去,不易尋找。

  雖然自己頗嫌慕容碧淫蕩,但她武功不弱,若能同去「野人山離魂谷」,總也多了一名助手。

  獨孤策時憂時喜,獨走長途,但他哪裏想得到「九毒徐妃」丁玉霜,竟會因偶聞漁人之言起疑,破石開棺,認出「金扇書生」江子奇所遺黃衫,識透自己妙計,並害得「綠衣幽靈」田翠翠平白無辜地,身受內傷,墜入太湖湖水。

  他滿懷壯志地,趕到「野人山」,便直接闖向「離魂谷」。

  顧名思義,「離魂谷」左近地勢,必然險惡無倫,四外全是百丈高峰,「寰宇九煞」等人,於三十年前便在高峰頂上,被大悲尊者、三奇羽士等釋道雙絕,逼得一個個地縱崖自盡,落身「離魂谷」內!

  獨孤策如今便卓立一座高峰絕頂,俯視霧鬱雲蓊,深不見底的「離魂谷」,心中暗自盤算。

  他盤算的「寰宇九煞」之中,大煞七煞九煞,已於三十年前被殲,殘餘六煞內又有「金扇書生」江子奇已死,「鐵掌笑仙翁」尉遲景、「九毒徐妃」丁玉霜,人在江南未返。

  目前「離魂谷」中,只「毒手天尊」祝少寬、「惡華佗」姚讓,及「千面郎君」蘇豹文等三位。

  自己意欲乘著「毒手天尊」祝少寬所練「天魔血訣」,尚未成功,及走火入魔的已僵下肢,尚未復原痊癒以前,把他除去之計,倘能如願?可為「天南大會」,彌卻多少劫數!即令僨事無功,也應該能在「惡華佗」姚讓、「千面郎君」蘇豹文手下,安然而退!

  他想清厲害,雄心更壯,便欲立即飄身下谷。

  但身形尚未縱起,卻聽得左邊峰下,有人吹簫,簫聲並鏤玉編雲,龍吟風嘯般,美妙無比!

  獨孤策心中一動,暗想在這峰上吹簫之人,定非俗士,自己何不過去看看。

  一面思忖,一面緩步走過,只見吹簫人是位彷彿三十四五的中年書生,倚松而坐,仰望白雲,雖見獨孤策自右邊峰頂走來,卻毫未理會。

  獨孤策靜等對方把一曲簫聲吹完,方含笑抱拳說道:「這位仁兄高人雅興,絕頂吹簫,貧道心儀無似!」

  中年書生手持玉簫,對獨孤策上下,微一打量,雙眉略軒,冷冷說道:「禮下於人,必有所求,出家人更是到處都佔便宜!道長忽然對我捧了幾句,莫非是想化緣麼?」

  獨孤策聽對方這樣說法,索性微笑答道:「施主之言,如見貧道肺肝,但不知肯否結點善緣?」

  中年書生笑道:「道長想化什麼善緣?先請說明,當結則結,不當結則彼此風萍無涉。」

  獨孤策笑道:「貧道想化幾堆三十年前枯骨!」

  中年書生吃了一驚眉注獨孤策問道:「道長法號怎樣稱謂?」

  獨孤策從對方神情之上,已看出這中年書生,定與「寰宇九煞」有關,遂含笑稽首答道:「貧道靈通,請教施主尊名上姓?」

  中年書生應聲答道:「我叫蘇豹文……」

  「蘇豹文」三字,獨孤策便恭身接口說道:「原來是『千面郎君』蘇八哥!貧道失敬少禮,尚請八哥見諒是幸!」

  蘇豹文搖頭苦笑說道:「千面郎君是我三十年前外號,如今行將耳順,哪裏再敢腆顏承當這『郎君』二字?」

  說到此處,忽向獨孤策訝然問道:「道長,我們素無淵源,你為何對我用『八哥』稱謂?」

  獨孤策含笑說道:「貧道曾蒙『鐵掌笑仙翁』尉遲三哥,及『九毒徐妃』丁五姊邀約,參與『寰宇九煞』新盟。」

  蘇豹文似不信地,向獨孤策細看幾眼,揚眉問道:「我尉遲三哥、丁五姊等,既曾邀你參與『寰宇九煞』新盟,總得有什麼憑證?不能光靠一句話兒!」

  獨孤策點頭笑道:「尉遲三哥給了我一面『九煞敕令』。」

  一面答話,一面便將那「九煞敕令」取出,遞與蘇豹文加以驗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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