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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二


  “毒手天尊”祝少宽满腹怀疑地,皱眉问道:“杨兄、杨大嫂,那范龙生决不会特地走来与你们拉拉手儿,表示贺意,其中定有可疑之处。”

  杨叔度点头说道:“我也觉得可疑,但却猜不透这古怪老鬼,耍的是什么花样?”

  祝少宽目光一转,凝注在杨叔度与范龙生互相握过的手掌之上,忽有所悟地,瞿然问道:“杨大哥,范龙生会不会在你手掌之上,留下些什么东西?”

  杨叔度举起手掌,凑向鼻端,嗅了一嗅,摇头笑道:“不仅掌上毫无异味,我并已暗中行功,遍察周身穴脉,也未发现有任何中毒迹象。”

  范龙生瞥见他们这些动作,不禁哈哈大笑,向“三烈阳魔”杨叔度,“七柔阴魔”楚绿珠夫妇,高声叫道:“杨叔度、楚绿珠,你们枉称凶威震世的‘阴阳双魔’,怎的竟胆小如鼠,倘若惧怕中了我范龙生的暗算,便赶紧取刀,把和我握过手的两只手掌,自行剁掉!免得少时奇毒入骨,无法疗治,会糊里胡涂,魂归地府。”

  杨叔度被范龙生这样当着举世群雄,高声一叫,脸上不禁有些发烧地,冷笑扬眉说道:“范龙生,慢说你还略具名头,不致对人暗算!便算你在我夫妇双掌之上,满涂蚀骨剧毒,杨叔度与楚绿珠却也毫无所惧地,消受得起。”

  萧瑛闻言,故作失笑,却把一杯酒儿,倾泼在她所用的一方丝巾之上,使之完全湿透。

  谢逸姿见状,知道萧瑛这泼洒湿巾之举,必非无心,可能含有深意?

  果然萧瑛把那方酒湿丝巾,略为推向范龙生,向他低声笑道:“范兄,请用这方丝巾拭净手上药粉,然后把它深埋地下,方可无虑。”

  范龙生闻言,暗佩萧瑛作事细心,遂一面不露痕迹地,用酒湿丝巾,拭净指尖药粉,一面便以脚尖,暗在地下踏出一个数寸深浅小坑,把可能尚留有药味,足以引诱“金钩蝎王”的那条丝巾,投入坑中,紧紧覆盖。

  这时“崆峒”掌门黄叶道人,自席上站起身来,向“寰宇九煞”中的“恶华佗”姚让,稽首当腑,发话说道:“姚兄,‘崆峒’弟子钱野福,年前采药‘无量山’归来,忽然全身发黑,不停抖颤而死!未知是否中了姚兄傲世无双的‘黑眚天寒指’力?”

  “恶华佗”姚让双眉一挑,抱拳还礼,怪笑答道:“道长说得不错,姚让在一年多前,采药于‘无量山千尺峡’内,因一株百年异草,曾与一位少年道人,发生争执,对方恃强动手,遂中了我‘黑眚天寒指’力,直到如今听道长说起,才知竟是‘崆峒’弟子,常言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道长对此事有何见教?姚让悉听尊命便了。”

  黄叶道人念了一声“无量佛”号,缓缓说道:“钱野福或有少年傲气,冒犯姚兄之处?才被点‘黑眚天寒指’力,故而贫道并不欲姚兄杀人偿命,但因身为一派掌门,在门下弟子遇害以后,而不得不向姚兄略为请教而已。”

  “恶华佗”姚让听得哈哈一笑,手指那较技高台说道:“黄叶道长,姚让也久钦崆峒绝技,何妨同上此台,为这‘天南大会’,唱个开场戏呢?”

  黄叶道人点头笑道:“贫道虽然忝为一派掌门,但功力庸俗,原本只是唱唱开场戏的陪衬脚色,今且委曲姚兄,接我一阵。”

  一面说话,一面便离席而起,向那较技高台,缓步走去。

  “流云仙子”谢逸姿秀眉双扬,含笑说道:“想不到黄叶道友居然向‘恶华佗’姚让挑战?替今日这场卫道降魔盛会,揭开序幕。”

  “恨天翁”公羊寿“哼”了一声,怪笑说道:“黄叶老牛鼻子,比谁都刁!他早就看准‘寰宇九煞’的现存八个魔头之中,数这‘恶华佗’姚让功力最弱,遂借着这点过节,抢先出手,要想应付一阵下来,便可舒舒服服,有吃有喝地,坐在一旁,静作壁上观了。”

  公羊寿说到此处,“崆洞派”掌门黄叶道人,及“恶华佗”姚让,也已双双纵上了那座较技高台。

  “恶华佗”姚让冷然问道:“道长打算怎样赐教?是比划兵刃,还是比划比划拳掌玄功?”

  黄叶道人气静神闲地,扬眉答道:“贫道不自量力,想领教姚兄的‘华佗五禽掌’,并请于这套绝世掌法之中,尽量施展‘黑眚天寒指’力。”

  谢逸姿听得不住点头,微笑说道:“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黄叶道友向‘恶华佗’姚让所恃以成名的‘华佗五禽掌’,及‘黑眚天寒指’力挑斗,确实不愧是一派掌门身份。”

  公羊寿纵声笑道:“谢仙子,你不必夸奖这黄叶老牛鼻子,可知他近年来深居‘崆峒’,闭关苦修,业已练成了‘心似蛛丝游碧落,身如蜩甲挂枯枝’的‘游仙十八飘’么?”

  谢逸姿略出意外地,“哦”了一声说道:“倘若黄叶道友真能把‘游仙十八飘’练成,则虽未必获胜,却也不致败在‘恶华佗’姚让手下。”

  他们闲谈至此,较技台上业已打得如火如荼,好看煞人。

  以“恶华佗”姚让的功力而论,虽是八位恶煞凶魔中的最弱一环,但所用“华佗五禽掌”及“黑眚天寒指”的威力,却颇惊人,满台上只见他掌影如山,指风挟啸,把位“崆峒”掌门黄叶道人,逼得只有腾挪闪展,似乎毫无还手机会。

  但谢逸姿凝神细看之下,果然看出黄叶道人用的是奇妙无比,久已失传的“游仙十八飘”身法。

  这种身法,不是用来攻人,但却灵奇无匹,特具防身灵效,尤其周而复始,妙变万方,更可大耗对手精力。

  “崆峒派”掌门黄叶道人果具深心,他自知无法胜得“恶华佗”姚让,遂在斗了一百四五十合,使对方内力真气,大有损耗以后,便借辞收势,飘身下台,不再继续动手。

  姚让凶心方发,敌手已退,不由气得扬眉狂笑说道:“崆峒掌门见机而退,姚让却斗兴方浓,还有哪位名门正派高手,或是耐战一些的高明人物,继续上台赐教?”

  “白发圣母”萧瑛听到此处,忽向“流云仙子”谢逸姿目闪神光,含笑说道:“谢仙子,这‘恶华佗’姚让不知恶斗百余合后,本身功力,已有相当消耗,居然还自耀武扬威,委实蠢得可笑!但正派名门高手,恐怕没人肯捡这种现成便宜,不如还是由我老婆子出手,来打打这条落水狗吧!”

  谢逸姿尚未答言,“恨天翁”公羊寿却已捻着他那撮山羊胡须,点头怪笑说道:“妙极!妙极!萧圣母是极为理想人选,你大可让这条落水狗儿,尝尝你那‘白骨抓魂手’滋味。”

  萧瑛本就跃跃欲试,再被公羊寿这一鼓励,遂闪动着那只眇目,向技台上的“恶华佗”姚让,高声叫道:“姚朋友,我老婆子久仰‘恶华佗’盛名,今日有缘相会,你要不吝赐教才好。”

  发话之时,人在席上,语音了处,身落台中,行动间,委实迅疾无俦,飘忽已极。

  “恶华佗”姚让自然识货,一看萧瑛身法,便知这白发眇目的老婆婆,比“崆峒”掌门黄叶道人,高明不少,遂傲气微收,抱拳问道:“老婆婆怎样称谓?”

  萧瑛应声答道:“我叫萧瑛。”

  姚让微吃一惊,注目问道:“老婆婆就是名震武林的‘白发鬼母’么?”

  萧瑛摇头笑道:“姚朋友猜得虽然不错,但萧瑛回头孽海,立志为人,从此不作鬼了。”

  姚让闻言,方觉微愕,范龙生忽以震聋启聩的“狮子吼”神功,语音如雷地,狂笑叫道:“姚兄太以孤陋寡闻,你难道尚未听说萧老婆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事?只等这‘天南大会’了后,武林中各派首脑,便要向萧老婆婆进贺‘白发圣母’之号。”

  范龙生这大声发话之举,含有两种用意:一来是萧瑛往昔凶名太重,如今业已改邪归正之事,可能尚有不少武林人物,未曾周知,正好借此传告。二来是这“离魂谷”地形复杂,与会群雄,又是三三两两地,依山傍石而坐,不便细加寻找,或许慕容碧业经到来,则她听了这几句话儿以后,必然心头大慰,设法与萧瑛相见,不致再伤心遁世。

  姚让听完范龙生所说,方知萧瑛已与群侠合手,成了自己对头,遂凶心又动,冷笑说道:“萧老婆婆能够从鬼变人,委实可贺,但我似乎听说过凡属异类修为,而将成正果之时,往往要遭重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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