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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〇


  項小芸、黃一萍手捧瓷罐,眸光一轉,沿著洞壁向左側一角走去,原來那裏是臨時燒菜的廚房,看來這秘洞只有這樣大的一間洞室,一切都安置在這洞室之內。

  掌廚的共有八名僕婦,其中一名見項小芸與黃一萍走來,立即輕叫道:「快些拿來,再晚一會就來不及了!」

  項小芸、黃一萍並不開口,只將所捧的瓷罐慎重地交到了那僕婦手上,那僕婦輕輕接了過去,又道:「咦,馬嫗呢?她又死到哪裡去了?」

  黃一萍連忙輕聲道:「她不小心扭傷了足踝,走不動了!」

  那僕婦並不如何在意地哼了一聲道:「這老乞婆,每一次做事,她都會出點岔頭。」

  另一名僕婦朝兩人瞪了一眼,輕喝道:「還呆在這裏幹什麼,快去等候傳呼去吧!」

  黃一萍、項小芸輕輕點了頭,就向一旁走去,原來另有十多名侍婢都靜靜地排列在洞壁之前,似是隨時聽命侍候。

  兩人剛走出幾步,那老婦忽又輕聲叫道:「慢點!」

  黃一萍、項小芸不由同吃一驚,當下只好收住腳步,輕輕轉過身來。

  那老婦人走上一步,悄聲道:「你們大約還不知道這位貴客是什麼人吧?這就是神武門主,連咱們莊主都怕他三分,你們兩個可要小心點,別給咱外莊的婢僕丟了臉面。」

  黃一萍暗暗吁了一口長氣,把聲音放得極低的道:「知道了……」

  那老婦人嘻嘻一笑,又回去忙她自己的事去了。

  黃一萍以傳音之術向項小芸道:「好險,幸虧沒被她們認了出來!」

  項小芸也以傳音之術道:「雖然一時瞞了過去,但隨時隨地都會發生問題,咱們要做最壞的打算!」

  黃一萍黯然一笑,不復再言,蓮步當先,向那群婢女群中走了過去。

  那群婢女有一半戴著面紗,另外一半則濃裝豔抹,穿紅掛綠,只有腰中長長的一條汗巾,表示出她們也是丫環侍婢身份。

  兩人走近那群婢女,悄悄站於一旁,一聲不響,幸而那群婢女也是個個沉肅無言,加上洞中幽暗,在燭光照耀中光線閃爍不定,隔著面紗更是難以看到彼此的面孔,是以兩人一時之間倒是十分安全。

  項小芸流目四顧,忽然悄以傳音之術道:「這些侍婢為何有兩種打扮?」

  黃一萍沉忖著道:「依我看來,大約就是內莊外莊之分吧!……內莊的侍婢選用的是美貌多姿的,衣以錦繡,飾以粉黛,做為近身侍婢,外莊的侍婢大多貌陋,故而著以粗衣,掩以面紗,不過用來傳呼奔走,做做雜事……」

  項小芸恍然道:「這判斷有理……咱們何其不幸,竟做了外莊侍婢?」

  黃一萍笑道:「項姊姊且慢打趣,咱們已經身入虎穴,依我看來實在是不智之舉,倘若被發覺之後,大約咱們很難逃出洞去!」

  項小芸沉凝地道:「我倒沒有逃走的打算,卻打算找個適當的機會,今日把這皇甫老魔與凌森一齊除去!」

  黃一萍輕吁道:「審情度勢,這恐怕不大容易!」

  項小芸慨然道:「既來之,則安之,咱們慢慢等待時機吧!」

  兩人談話之間,只見酒筵上仍然不停佈菜,皇甫方興高采烈,在那名妖嬈的紅衣女子把盞下,杯到酒乾,談笑風生。

  只聽他昂然豪笑道:「這倒真是高明的主意,先佔有方圓數百里水域的洞庭湖,徐圖沿江而下,霸服中原,不失上策……」

  恨恨的輕輕一敲桌面,又道:「不過,老朽痛恨的是那一劍先生公孫明,何日擒下老賊,碎屍萬段,方才能解得了我的心頭之恨!」

  花月山莊莊主凌森連忙舉杯諂笑道:「門主儘管放心,這點小事包在下座身上,不出一月,一定會將公孫老兒的頭顱送到門主面前。」

  皇甫老魔呵呵一笑道:「老朽能有你這麼一位總護法,神武門何愁不飛黃騰達,指日霸服江湖,不過,老朽是要活的公孫明,並不僅僅是要他的一顆頭顱,老朽如不親手將他千刀萬剮,委實心有不甘!」

  凌森又連忙應道:「這也容易,下座就把他活活地獻上,任由門主報仇解恨!」

  皇甫老魔益發呵呵大笑道:「好,果然你能如期做到,就是神武門中的第一功臣!」

  凌森忙道:「下座如逾限期,甘願接受門主懲處……田美,快繼續向門主敬酒!」

  那媚態橫生的紅衣女子連忙擎起酒杯,嗲聲嗲氣地叫道:「門主,你怎麼不喝了呢?……」

  皇甫老魔接杯在手,笑道:「好,酒好,人好,名字也好,田美……哈哈,真是又甜又美!」

  舉起酒杯,又復一仰而盡。

  由言談舉止之中,顯然可見他已經酒意甚深,但卻仍是手不辭杯,只要田美敬上酒去,必定喝個點滴不遺。

  項小芸悄向黃一萍傳音道:「我似乎有些看出不對了!」

  黃一萍應道:「可是為了凌森的不停敬酒麼?」

  項小芸道:「是呵,凌森居心叵測,不知他又要搗什麼鬼!」

  只聽皇甫老魔忽又重重拍桌面道:「本門主還最恨丐幫之人,不知凌總護法可曾施行本門主之命?」

  凌森連忙起身道:「眼下五十里之內,大約已沒有活著的丐門之人,下座早已飭諭所屬,凡遇丐門之人,盡誅不赦!」

  皇甫老魔恨恨地一笑道:「很好……現在你我可以談談正事了!」

  凌森忙道:「請門主指教!」

  皇甫老魔淡然一笑道:「老朽首先要知道是你所說的令兄凌磊,果是玄昊真人嫡傳門人麼?」

  凌森傲然一笑道:「他乃是天山木松真人的弟子,武功絕世,但他並不輕露,下座曾經親眼看到他有一部『玄昊寶篆』……」

  皇甫老魔震了一震道:「你就該把它弄到手中!」

  凌森幽幽的長吁一聲道:「下座何嘗不是這樣想,怎奈用盡手段,費上了二十年的時間,也是不曾達到目的!」

  皇甫老魔皺皺眉道:「是他守得太嚴,還是……」

  凌森搖頭道:「那部寶篆我只是二十年前見過一次,而後等我費盡心機去爭奪時,卻一直不曾見過……」

  皇甫老魔忖思了一下道:「他是否把那部寶篆藏到了其他處所,你與他既屬嫡親手足,難道一些都不知道麼?」言下對那部玄昊寶篆顯然關心之至。

  凌森苦笑一聲,道:「下座不敢欺瞞門主,我那兄長凌磊根本不知我還活在世上,他必然認為我早就死了!」

  皇甫老魔奇怪地投注了他一眼,道:「看來你們兄弟之間的糾葛頗多,他可曾有傳人弟子!」

  凌森目注芸娘,忽而失聲笑道:「可憐我這位兄長日日夜夜都是在為了他的妻子神魂顛倒,那裏還有心情去收傳人弟子!」

  於是,他把他們兄弟與芸娘之間的情形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

  那紅衣女子田美插口笑道:「莊主,不,總護法,門主正在高高興興地飲酒,您偏偏要提這些事情做什麼呢?依我看,還是敬門主多喝幾杯吧!」

  凌森也自嘲地一笑道:「對,對……下座敬門主再飲三杯!」

  皇甫老魔並不推拒,又是三杯吞了下去。

  凌森忽然嘻嘻一笑,道:「下座可否動問門主一事?」

  皇甫老魔頷首道:「本門主不論是要復仇雪恨,還是要霸服江湖,都要仰仗總護法大力相助,既然有事要問,儘管明說也就是了!」

  凌森神色間有一層神秘的朦朧之色,忖思了一下,方道:「家兄凌磊自稱是玄昊真人嫡傳的後世傳人,門主也是玄昊真人嫡傳的弟子,這……」

  皇甫老魔爽然一笑道:「問得好,其實你縱然不問,本門主也會告訴於你,須知先師生前是一位至為慎重小心之人,據本門主在洞中所獲遺物中查知,先師生前果曾有過傳人,在紀錄中只查出了白將二字……」

  凌森困惑地道:「白將二字代表什麼?算是人名麼?」

  皇甫老魔微吁一聲道:「本門主當時也曾為這二字困惑過一段時候,但後來又查到了別的記載,才知道不論這白將二字是否人名,但他代表的卻是先師的傳人!」

  凌森面色沉凝地道:「請恕下座再問一句,這白將所獲得的神技絕學,不知和門主的神技絕學是否相同?」

  皇甫老魔搖頭道:「完全不同,本門主在玄昊洞中所獲得的是玄昊寶篆的上篇,那白將獲傳的則是下篇,上下兩篇中各有所長,各有所專,可以互相制衡,這大約就是先師生前的苦心,使他所傳下來的絕學不致流入一人之手,失去了可以剋制之人!」

  凌森凝神道:「這樣說來,門主與家兄凌磊的神功絕學是在伯仲之間的了?」

  皇甫老魔傲然地微微一笑道:「玄昊寶篆上下篇雖然各有所長,各有所擅,但本門主卻在其他遺學中又演化了不少師門絕技,一起納入玄昊寶篆上篇之中,這樣一來,就遠非玄昊寶篆的下篇所能及了!」

  凌森目射神光,欣然道:「門主這寶篆上篇,比那下篇珍貴得多了,真可稱為當世絕學,門主更是當世神功第一之人!」

  皇甫老魔淡然一笑道:「話雖如此,但本門主卻有將師門遺學合而為一之志,也就是說要將令兄的寶篆下篇取回手中,以成完璧!」

  凌森忙道:「門主的話對,但……家兄是個不易對付之人,他的神功絕藝,非下座所能及於萬一,只怕要門主自己……」

  皇甫老魔頷首道:「這是自然,本門主所需要你相助的只是把他找到!」

  凌森隨口答道:「這個容易,以下座判斷,他大約不會離蜈蚣嶺太遠,門主且開懷暢飲,一有消息,下座自會立刻稟報……」

  目光向田美一瞥道:「快給門主斟酒。」

  皇甫老魔目光也是一轉,微帶奇怪地盯了凌森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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