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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五


  因為,赫連匡左手那根僅存的「氤氳化血指」,如今已由搭在自己右肩之上,改為點在自己的右耳之後!

  故而,夏侯彬乖得異常,只好一動不動地,聽天由命!

  赫連匡指著他身上所穿的「龍皮水靠」,向夏侯彬揚眉問道:「夏侯二弟,你瞞得我好,白髮龍王譚玉成的『龍皮水靠』既已在你身上,他人必早死!」

  夏侯彬知道此時決不能再作抵賴,遂點頭答道:「不錯!」

  赫連匡道:「譚玉成的死因,定是滅口,也定是為了『日月雙珠』!」

  夏侯彬答道:「不錯!」

  赫連匡目閃厲芒,獰笑道:「日月雙珠何在?是否仍在你那『鴛鴦鋼膽』之內?」

  夏侯彬仍然答道:「不錯!」

  他這三個坦然直承「不錯」答覆,彷彿消卻了赫連匡的一些火氣,神色略霽地,繼續問道:「我再問你,放走『酒糟扁鵲』莊老七,火焚『糧倉』『錢庫』,以及『氤氳秘室』,也都是你?」

  夏侯彬身陷危境,神智未昏,把利害辨別得極為清楚,他知道這是「內叛」,與瞞匿「日月雙珠」的「貪得」小罪,迥不相同,遂毫不猶疑地,搖頭答道:「不是!」

  赫連匡怪叫一聲,瞋目問道:「怎麼不是?」

  夏侯彬裝出一副憤然神色,揚眉答道:「是我便坦然直承,不是我便不甘心替人認罪!」

  赫連匡獰笑說道:「不是你,卻是誰呢?」

  夏侯彬道:「眼前有外敵當場,希望教主能容許夏侯彬在會後再細為答辯!」

  這時,項小芸驚訝之際,靈機忽動,向虞大剛低聲問道:「大哥,夏侯彬怎會突然露出破綻,被赫連匡抓住狐狸尾巴?這件事兒,莫非是你的傑作?」

  虞大剛遂把適才夏侯彬與自己動手之間,互作傳聲密語時之事,向項小芸說了一遍。

  項小芸恍然笑道:「大哥,你定然耍了花樣,可能你的傳聲答話,並非專注於夏侯彬一人,而是分注到赫連匡的耳內?」

  虞大剛笑道:「不僅如此,我並暗運玄功,連夏侯彬的來語音,也一併轉了過去!」

  項小芸螓首微點,但卻蛾眉雙蹙!

  虞大剛笑道:「芸妹嫌我做錯了麼?但我對夏侯彬那等鄙下流的陰毒行為,委實厭惡已極。」

  項小芸嬌笑說道:「大哥如此做法,自也大快人心,只夏侯彬這一垮台之下,他所暗暗組合的一股力量,恐怕又傾向於赫連匡,使我們掃蕩『銷魂堡』之舉,略費手腳!」

  虞大剛點頭笑道:「芸妹說得不錯,我是略嫌衝動,莽了些……」

  話猶未了,項小芸便接口笑道:「大哥不要自責,事既至此,我們便來個徹底剿滅,免留隱患也好!但再出手時,不能寬仁縱敵,應該除惡務盡的了!」

  他們商量至此,「氤氳教」的內鬨之爭,也已告一段落!

  原來,赫連匡聽得夏侯彬要他於會後細為答辯之語,想了一想,點頭獰笑說道:「好,我就讓你活到會後,再行細細答辯。但你卻休想再耍什麼花樣的了!」

  話音甫落,左手微動,用中指尖端,在夏侯彬耳後,了一道小口,略見血漬。

  說也奇怪,具有那麼高一身內家功力的夏侯彬,竟受了這指甲一劃,立告暈絕倒地。

  赫連匡側顧「金鳳堂」堂主白飄天,沉聲叫道:「白堂主,夏侯彬有叛教之嫌,褫去副教主之職,暫時交你看管!他已中『氤氳毒甲』,若無獨門解藥,最多只能活上一對周時,而不虞逃脫,或被人救走!但你也不可過份大意,等此會後,我再親自盤問!」

  常言道:「蛇無頭則不行」,夏侯彬平日所結以腹心的一般死黨,如今見他已被赫連匡毒甲所傷,個個心驚膽懼,只求不把他們也牽連在內,便算大幸,誰還敢再動什麼不軌之念?

  白飄天本人,則更已下了決心,「氤氳教」若在與「紅粉霸王」項小芸等這一會之中,歸諸敗滅,自然不談,否則,自己便索性把夏侯彬弄死,免得他萬一熬不過赫連匡的嚴刑迫供,吐露出所結黨羽,便將同受牽連,齊遭慘禍!

  赫連匡處置了夏侯彬,並將他交與白飄天看管之後,便向衛紅綃低聲說道:「昔年『金剛散手』,及『玄天七劍』之仇,我旦夕縈懷,無時釋念,如今公孫老兒,雖然未來,卻可在他徒弟虞大剛身上,先加報復!故而,我打算親自下場,施展『氤氳化血指』,以及絕無旁人知曉的另一殺手!……」

  話方至此,有名教中弟子,忽然匆匆跑來,呈上一張大紅帖。

  赫連匡接過拜帖一看,頓時滿面喜容,向項小芸把手微拱,含笑叫道:「項姑娘,我們雙方暫休片刻如何?赫連匡有遠道嘉賓來此,必須親往迎接!」

  項小芸點頭笑道:「赫連教主請便,我們業已鬥了五陣,也該略為休息的了!」

  赫連匡遂命衛紅綃坐鎮場中,自己與宇文珊前往「銷魂堡」外,迎接遠客。

  艾皇堂皺眉說道:「項姑娘,不知來人是誰?但從赫連匡的滿面笑容看來,定係邪惡魔頭,添了有力幫手!」

  項小芸揚眉說道:「添了有力幫手,又便如何?我如今覺得『氤氳群兇』,只是徒負兇名,根本不堪一擊!」

  虞大剛搖頭笑道:「芸妹不能這樣說法,適才的高少霖與徐赤峰兩人,雖告戰敗,藝業顯然不俗!何況尚有衛紅綃等,未曾出手,尤其是赫連匡本人,更必厲害絕倫!我們身入虎穴,人手不多,實應事事謹慎,切忌輕敵的呢!」

  項小芸嘴角有微揚,揚眉說道:「大哥適才神威凜凜,何等英雄,如今怎又……」

  話猶未了,赫連匡與宇文珊,業已陪了三位奇形怪狀之人,一路談笑而來。

  項小芸目光注處,「咦」了一聲說道:「這廝在『龍門』奪寶之時,尚和『氤氳教』是對頭,如今怎又與赫連匡沆瀣一氣。」

  原來,在赫連匡與宇文珊所迎來的三人之中,有個穿著一身青皮緊衣之人,臉上也戴了副看來極為可怖,青慘慘的人皮面具。

  這人分明是「人皮雙煞」之一,與「藍皮惡煞」畢勝青,向勢不兩立,是死冤家活對頭的「青皮惡煞」藍不靈!

  「龍門」奪寶之際,藍不靈首先出現,搶走了「白髮龍王」譚玉成手中所持的膺品「日月雙珠」,似乎與「氤氳教」站在敵對地位,如今忽又作了赫連匡的座上嘉賓,遂令項小芸頗為驚異!

  另外兩人,則一個是頭顱特巨,身形卻僅高約五尺一的紅袍老叟,一個是滿面笑容,看去和藹可親,極為慈善白髮老人。

  虞大剛因不認識來人,遂向項小芸問道:「芸妹,這青衣怪客、紅袍老叟及白髮老人,是何來歷?你可……」

  項小芸不等他話完,便即搖頭笑道:「我只認識那青衣客,便是『人皮雙煞』中的『青皮惡煞』藍不靈,其餘兩個,卻不知道,大哥應該去問那位見多識廣,幾乎無事不通的艾老人家,便知分曉。」

  虞大剛也知艾皇堂久闖江湖,閱歷極廣,遂偏過臉去,低聲笑道:「艾老人家,你認不認識被赫連匡所迎來的白髮老人和紅袍老叟?」

  艾皇堂「哼」了一聲,揚眉說道:「虞老弟和項姑娘,大概又有得忙了,來人是與『日月魔翁』金振明齊名的『三魔』之二!」

  項小芸聽到此處,接口問道:「照艾老人家這樣說來,那紅袍老叟便是被江湖稱為『侏儒大頭鬼,神力血飛魔』的胡冷月了?」

  艾皇堂點頭答道:「項姑娘猜得不錯,那廝就是胡冷月,光從他那『侏儒大頭鬼,神力血飛魔』的外號之上,便可看出此人,極為厲害!」

  項小芸軒眉笑道:「艾老人家,我來問你,『神力』二字,是指他力大,『飛魔』二字,是指他身輕,『血』字大概指他愛著紅袍,但『侏儒大頭鬼』五字,意屬何指?除了說他身矮頭大以外,卻有什麼厲害之處?」

  艾皇堂怪笑說道:「這五個字兒,才厲害呢!」

  項小道:「老人家說來聽聽。」

  艾皇堂端起酒杯,飲了一大口酒兒,含笑說道:「凡屬『侏儒』,必工心計,『大頭』又多半聰明,『鬼』字則狡詐無倫,飄忽無跡!項姑娘請想,這胡冷月既獲『侏儒大頭鬼』之稱,又有『神力血飛魔』之號,豈非厲害無比?」

  項小芸秀眉微挑,傲笑說道:「越厲害越好,老人家的一番話兒,業已提起了我的興趣,我打算鬥鬥這位『大頭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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