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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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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一萍笑笑道:“至少,我算出了十之八九成……” 声调放得更低的道:“现在一见之下,项姐姐可看出这凌磊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么?” 项小芸颔首道:“只听骆香雪之言,这凌磊该是个冷傲不群,寄情山水,傲啸江湖的人物,但现在看起来,却又有些不同……” 黄一萍萍笑笑道:“这不同之处何在呢?” 项小芸忖思着道:“他借酒浇愁,似是心有重忧,怔窗口外,分明意绪消沉,只怕他也是一个人海中的可怜人物,只是骆香雪当年为情所惑,不会看出而已。” 黄一萍颔首道:“这话一点不错,项姊姊,这老家伙还真不是一个简单人物呢。” 两人谈话的声音已经低到不能再低,凌磊似是被两名大汉扰了兴致,匆匆又饮了三杯,由怀中取出一块二两多重的银子甩在桌上,起身就走。 项小芸连忙会清酒账,与黄一萍起身下楼,暗暗追了上去。 凌磊走得并不算快,穿过扰攘的人群,踏出岳阳城,沿着滚滚的长江,一路向前走去。 眨眼之间,已走出三里多路。 项小芸向黄一萍略一示意,两人加快脚步,赶到了凌磊之前。 江边俱是乱石、疏林,只有一条羊肠小路,两人在前面一拦,立刻阻住了凌磊的去路。 两人同时揭去面纱,盈盈一礼,道:“凌前辈。” 凌磊怔了一怔,道:“你们两位。” 黄一萍凝注了项小芸一眼,示意由她开口说话,自己则向一旁退去。 项小芸略一忖思,笑道:“先请前辈原谅,我们做了一件使您不能原谅的事。” 凌磊微喟一声,道:“那么,岳阳楼刁斗上的幡条是你们两人弄的鬼了!” 项小芸又裣衽一礼,道:“正是我等,但……” 凌磊插口道:“你们这是何意,至少,你们该认得骆香雪吧。” 项小芸点头道:“自然认得,如不然,也不会知道用这办法与前辈相见。” 凌磊微喟一声,道:“她好么,她是否仍然住在长白山?” 项小芸摇摇头道:“她死了!可怜她一生为情折磨,死时之惨,简直令人难信。” 凌磊面色大变,半晌无语。 项小芸望着他的面色,冷笑道:“骆香雪垂死之前,把一切都告诉了我,依我看来,凌前辈实在太对不住她,使她如此含恨而死。” 凌磊皱皱眉头,道:“那也怪不得老夫,我并不知她是那样死心眼之人,何况……唉,不说也罢,她是如何死的?” 项小芸道:“前辈与她最后分手之时,曾说过只要她武功高过于你,你就肯娶她为妻,可有此事?” 凌磊颔首道:“不错,但那不过是使她断念,因为她曾与我一度交手,应该知道她今生今世很难达到那种境界。” 项小芸哼了一声,道:“可怜她却就死在你这一句话上。” 凌磊大为紧张地道:“这话怎讲?” 项小芸徐徐道:“她知道循着正当途径去习练武功,只怕永生没有高过你的希望,所以她才改由邪功毒功入手,结果她不幸自己中毒,与一名侍婢相继死去,时光就在十日之前。” 凌磊全身颤动了一下,喃喃地道:“这的确是出我意外之事。” 项小芸冷冷地道:“你可知道这十年以来,她吃过多少苦,当你在长白广寒峰顶栽那什么果子时,她每天偷偷跑去看你,你却与她不交一语,你知道这对一个少女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与屈辱。” 凌磊叫道:“老夫只是想冷她之心,不愿牵扯上这场情感纠纷。” 项小芸顾自说下去,道:“但你不该再留给她希望,你临走之时却告诉了她姓名,并且留给了她一个永难实现的希望!可怜她就为着这个渺茫的希望活着。” 凌磊长叹道:“老夫的确没想到这一层,我认为时间一长,她就会淡忘一切。” 项小芸哼道:“现在可容我问你一句,您并不像骆香雪口中所说的那样冷酷之人,为什么您那样坚决地拒绝了她。” 凌磊吶吶地道:“这……这……” 一时却不知说什么是好。 项小芸又道:“骆香雪貌比天仙,艺重武林,虽说不及凌前辈,但做为伴侣的话,该说是十分理想的了,为什么您却那样拒她于千里之外。” 凌磊皱眉道:“以老夫的年龄而论,足可做她的父亲而有余,老夫如何能与她谈得到那婚嫁之事?” 项小芸摇摇头,道:“爱情是没有任何限制的,这并不是真正的原因!” 凌磊叹口气道:“告诉你们也自无妨,老夫毕生也是为情所苦,哪里还能容得下她的痴情。” “啊?……” 这真是无独有偶,项小芸与黄一萍忍不住俱皆惊呼出声。 良久,项小芸方道:“凌前辈难道没与您的爱侣结合么?” 凌磊摇摇头,道:“不谈这事吧,那骆姑娘……” 项小芸忍不住流泪道:“停尸长白山香雪洞中,但由于中毒之故,她的尸体却……” 凌磊也老泪滚滚地道:“这情形我很清楚……那山洞……” 项小芸接道:“就在香雪山庄之后不远,我已用石块封住山洞,在冰天雪地之中,大约一时不会腐坏。” 凌磊的精神似已全部崩溃,喟然一叹,道:“两位姑娘尊姓大名?” 项小芸道:“我姓项名小芸,那是……我结伴的义妹黄一萍。” 凌磊目射精芒,盯了项小芸一眼,道:“这样说来,姑娘也是当年列名武林十七奇的人物了!大约那‘红粉霸王’四字,就是指的项姑娘吧。” 项小芸淡然道:“些微成就,比起凌前辈来,可就差得太远了。” 凌磊慨然一叹,道:“那骆姑娘去世之前,项姑娘……” 项小芸颔首道:“事有凑巧,我正在她的身边。” 凌磊弹弹泪珠,哽声道:“她曾说过什么?” 项小芸苦笑道:“她只恳嘱我设法找到你,只要把她十年来所受的苦况,和垂死之前的一切情形告诉于你。” 凌磊咬咬牙关,道:“她没再说别的么?” 项小芸摇摇头,道:“没有了,我知道她要说的还有很多,只不过她不说了,因为说了出来也不会做到,反而留下一个笑柄。” 凌磊声调嘶哑地道:“依项姑娘看来,她还会说什么?” 项小芸沉凝地道:“她所希冀的自然是你能够亲自赶到长白山去处理她的后事,并且在她坟前立上一方石碑,上面刻下几句使她安慰的文字,那么,骆香雪九泉之下,大约也可以含笑的了。” 凌磊顿足道:“这些我一定做到,我要赶到长白山去为她修坟、立碑,上面刻下爱妻骆香雪之墓。” 黄一萍走前一步,插口道:“凌老前辈,既有今日,何必当初,骆香雪当年那样苦追于你,你毫不动心,为什么今天却这样痛哭流涕起来,莫非这就是不见棺材不流泪么?” 凌磊怔了一怔,长叹道:“我已说过,我一生也是为情所苦。” 黄一萍道:“那时大约你正在追求另外之人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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