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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四


  賽伯溫怫然說道:「虞令主倘若不信,無妨問問聞人兄,或鄒太歲,倒看魏老婆婆方才是用什麼態度對我?」

  聞人俊自然幫助賽伯溫旁敲側擊,不等虞心影發話,便把「玄冰凹」口之事,向她說了一遍。

  虞心影聽完經過,遂向賽伯溫含笑道:「賽兄,魏老婆婆性情,一向怪僻,並非專對賽兄如此,小妹替她陪罪,尚請賽兄多多諒解才好。」

  賽伯溫見虞心影如此說法,也就怒氣漸消,從身旁取出兩粒丹丸,餵向魏老婆婆口內。

  因為他看得分明,賽伯溫第一次給魏老婆婆服食之藥,便是百里夫人所煉的「騰蛟丸」,第二次給的,才是獨門解藥。

  這樣一來,三粒「騰蛟丸」,業已分別給魏老婆婆、虞心影、曹夢德等三人服下。

  他們服藥以後,業已不自覺地,大大發揮潛力,功力精進,可在「玄冰大會」之上,剋制強敵。

  但轉瞬間,也就將力竭精疲,頹然而死。

  聞人俊怎不高興萬分?對賽伯溫揚眉笑道:「賽兄,勞苦功高,小弟佩慰萬分,且以一席薄宴,為你賀功,並替鄒夏太歲接風便了。」

  虞心影笑道:「聞人兄,你既請客,不能少我一份,因為我要代表魏老婆婆,向賽伯溫兄,敬酒三杯。」

  聞人俊自然含笑點頭,並向「哈哈秀士」曹夢德說道:「魏老婆婆雖服賽兄靈藥,可祛奇毒,但仍須將息,曹兄也請同去,飲上幾杯如何?」

  曹夢德因與賽伯溫及聞人俊等,總有些格格不入,遂搖頭說道:「多謝聞人兄,小弟還是在此照顧著魏老婆婆為要,萬一有甚變化,也好飛報諸位。」

  聞人俊知道這位「哈哈秀士」心胸狹窄,尚對自己,存有介意,遂也不再勉強,點頭笑道:「曹兄說得也是,既然如此,便請暫時偏勞,老婆婆倘若立告痊癒,無妨同去飲酒解釋一切誤會。」

  說完,便與賽伯溫、鄒夏、虞心影等,一齊退出魏老婆婆所居靜室,到議事廳中,擺宴暢欽。

  賽伯溫先行舉杯,向那「九頭太歲」鄒夏,含笑說道:「鄒太歲,小弟先要敬你一杯。」

  鄒夏揚眉笑道:「賽兄為何先行敬我,倒要請教一下。」

  賽伯溫答道:「我有兩點理由,第一點理由鄒兄是『玄冰凹』中遠來佳客,禮當奉敬。第二點理由是魏老婆婆一向驕狂,鄒兄不必把她尚記昔年舊事之語,轉稟呼延法王。」

  鄒夏舉杯飲盡,點頭笑道:「賽兄既能不對魏老婆婆記恨,小弟怎會從中搬弄是非?」

  誰知道這位「九頭太歲」的語音才了,虞心影卻揚眉笑道:「鄒太歲,虞心影久仰呼延法王盛名,他若真來參與『玄冰大會』,我卻要請他把『絕滅神功』賜教幾手。」

  這幾句話兒,把聞人俊聽得好不皺眉,暗想魏老婆婆對呼延法王芥蒂未消之事,剛剛掩蓋下來,怎麼虞心影又要向這老魔頭挑起戰火?

  原來虞心影自服秘藥,對魏老婆婆便極為忠心,席間聽得聞人俊、賽伯溫等,猛捧「絕滅法王」呼延炳,抑壓魏老婆婆,心中遂有點不大服氣,才故意說出要向呼延法王領教「絕滅神功」之意。

  「九頭太歲」鄒夏既聽虞心影這樣說法,立即怪笑一聲,揚眉笑道:「我家呼延法王,對於『南旛北令』,也復久仰盛名,鄒夏當把虞令主之言予以轉稟。」

  語音至此微頓,忽然舉起杯來,向虞心影怪笑道:「虞令主,鄒夏久欽『紅葉令主』的『燕山』絕技,我想敬你一杯。」

  虞心影聽出他有借著敬酒為名,暗較功力之意,遂秀眉微軒,含笑答道:「鄒太歲厚意雲情,虞心影不敢不領,只恐我這點『燕山』薄技,不值你方家一笑而已。」

  鄒夏嘿嘿一笑,先行斟酒滿杯,置在桌上,然後舉手凌空一拂,這杯酒,便自行騰起,向對面坐的「紅葉令主」虞心影緩緩飛去。

  聞人俊及賽伯溫,看得暗暗點頭,知道「九頭太歲」鄒夏這敬酒之舉,頗為不凡,極見功力。

  因為鄒夏是斟酒滿杯,使其點滴不溢,極慢極慢飛去。

  這種飛杯敬酒,越快越易,越慢越難,像慢到眼前這般程度,非有極精純雄厚的內家真力,遙為控制不可。

  如今「九頭太歲」鄒夏的杯已飛出,聞人俊與賽伯溫遂看「紅葉令主」是怎生接受。

  杯上附有敬酒人內功所化的極強無形真力,受敬人稍一疏忽,便不易將杯接住。

  慢說接不住杯,便是將杯中酒兒,潑出點滴,「紅葉令主」的蓋世威名,也就付於流水。

  但常言道得好:「難者不會,會者不難。」虞心影既未起身,也未伸手,只把兩道秋水似的清澈目光,凝注空中,神色從容已極。

  說也奇怪,那杯酒兒,飛到虞心影的面前尺許之處,竟自凌空停住,既不前進,也不後退,更不住下墜落。

  杯中美酒,贈化為一線酒泉,從杯中飛起,直投虞心影的櫻唇以內。

  聞人俊忍不住撫掌笑道:「虞令主委實高明……」

  話方至此,「九頭太歲」鄒夏的臉,業已現出了羞怒交迸的難堪神色。

  賽伯溫比較圓滑,趕緊接口笑道:「虞令主受得雖好,鄒太歲敬得也妙,你們兩位的絕頂神功,真屬罕世難睹,使小弟大開眼界。」

  「九頭太歲」鄒夏聽了賽伯溫如此說法,臉上神色方略見緩和,但心中卻暗驚這位「紅葉令主」的英名盛譽,確非虛傳,所運「無形真氣」,比自己高明不少。

  聞人俊從「九頭太歲」鄒夏的神色變化之上,也警覺自己失言,且深感賽伯溫及時圓場,免得弄成僵局,遂向他含笑看了一眼,眼光中顯示謝意。

  但「紅葉令主」虞心影卻不肯就此甘休,她也斟滿了一杯酒兒,向「九頭太歲」鄒夏,笑吟吟地說道:「鄒太歲,虞心影既受桃李之投,不能不做瓊瑤之報,我也照樣敬你一杯如何?」

  鄒夏明知這杯酒兒,決非易飲,但無法示弱推辭,只好硬著頭皮,淡笑說道:「鄒夏敬領虞令主盛意。」

  聞人俊與賽伯溫,則生恐鄒夏會當場出醜,羞惱成怒,均自心中擔憂,但又無法對虞心影加以阻止。

  虞心影斟滿酒後,也學「九頭太歲」鄒夏適才一樣的置杯在桌。

  但她卻未像鄒夏那般拂袖吐勁,只是笑吟吟地向著杯兒注目凝視。

  轉眼之間,那杯酒兒竟在虞心影毫無動作之下,自行凌空騰起,向鄒夏極慢極慢地,緩緩飛來。

  這手「注目飛杯」已比鄒夏的「拂手飛杯」高明不少,鄒夏遂越發心慌,不知道應該如接受才好。

  最低限度,他也要仿照虞心影那般一面用「無形真氣」定住飛杯,一面提足玄功,凌空吸酒。

  鄒夏心意既定,立即施為,誰知真所謂「棋高一著,縛手縛腳」,這位「九頭太歲」,終於在虞心影手下,出乖露醜。

  原來,不僅鄒夏所暗施「無形真氣」,阻不住酒杯來勢,連他所運玄功,也吸不起半絲酒泉。

  瞬間,杯已臨頭,鄒夏萬般無奈之下只好腆顏含羞,伸手相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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