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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四


  第三種做法則是用身邊藥物,試加救治,若能把衛涵秋救活,再和他一決雌雄。

  虞心影雖然中了魏老婆婆的迷神變性秘藥毒力,但也不過把前事多半淡忘,並對魏老婆婆,及魏老婆婆的同路人等,產生了一種奇異向心作用。

  但對於她的俠骨柔腸及高傲性格,卻改變得程度不大。

  故而她在那可以選擇的三種辦法之中,對於第一種撿個現成便宜,藉以向人誇耀的辦法,根本就不屑一顧,不加考慮。

  她是在第二種和第三種的辦法之中,選擇其中一種,或是飄然而去,或是動手救人。

  虞心影心中再想到底救不救衛涵秋,眼中自然便免不了對他一再打量。

  不打量還好,越打量越使虞心影拿定主意,不必再加選擇考慮。

  她是對第二種辦法,不再考慮,決定要用第三種辦法,先以手邊藥物,試加救治,若能救活衛涵秋,再和他決一勝負。

  這種主意的拿定,並不是由於虞心影被衛涵秋的英朗風神所陶醉,而是為了對手難覓。

  凡是英雄人物,多半不甘寂寞。虞心影衡量當世,覺得能和自己互相頡頏者,只有寥寥數人,其中尤其是這「青旛仙客」衛涵秋,「南旛」之號,向與「北令」齊名並稱,但究竟「南旛」強於「北令」?抑或「北令」強於「南旛」?因兩人從未交手,遂成為武林中的一大爭論。

  與自己親近友好之人,自然揚「北令」而抑「南旛」。但與衛涵秋親近友好之人,又何嘗不紛紛議論,說是衛涵秋要比自己高上一著。

  今日抖手一走,聽憑衛涵秋僵斃在這冰洞石榻之上,固然毫無所憐。但「北令南旛」之間的優劣勝敷,便將永遠成謎。

  人生得一知己固難,但得一功力身分均適當相合的對手,也更非易事。從茲一失,抱憾終身,每當挾藝江湖,而苦無對手之際,想起今日,必將悔恨萬狀。

  由於這種頗複雜的原因,虞心影遂拿定了先救「南旛」,再鬥「南旛」主意。

  但主意雖定,是否可以如願,虞心影卻尚無把握。

  因衛涵秋的脈息太弱,使虞心影不知對方到底是受了重傷?還是中了奇毒?

  她既非岐黃國手,蓋世神醫,用只有把救人之望寄託在自己身邊的獨門秘藥「百草神丹」上。

  虞心影的「百草神丹」,並非自煉,乃是由異人傳授藥方,苦心配製而成,功能解毒療傷,一向頗著靈效。

  如今,替衛涵秋餵了三粒,卻未見任何反應?

  虞心影芳懷一震,以為時機坐失,已難使對方魂返九幽,遂秀眉深蹙,伸手再為衛涵秋診察脈息。

  但她纖纖玉指,剛搭上衛涵秋的左手腕寸關尺部位,便心中狂跳,窘得面紅耳赤。

  原來虞心影的指尖,才觸衛涵秋的左腕,衛涵秋便突然睜開雙目,以兩道充滿感激眼神,盯在虞心影的臉上。

  虞心影心中一跳,臉上一熱,趕緊收回玉手,並為了掩飾窘態,只好向衛涵秋搭訕問道:「你……你……你好了麼?」

  衛涵秋慢慢從石榻上坐起身形,目注虞心影一抱雙拳,含笑說道:「多謝虞令主慨賜靈藥的救命之恩,衛涵秋卻不知怎樣答報的了?」

  虞心影秀眉雙挑,搖手說道:「你不必謝我,也許我這救你之舉,並非出於善意。」

  ▼第八回 令旛之門

  衛涵秋「哦」了一聲,目光微轉,點點頭說道:「我對於虞令主的言外之意,可以體會。」

  虞心影意似不信,揚眉問道:「你真能體會得出?不妨說來聽聽,我既非出於善意,卻又何必救你?」

  衛涵秋緩緩答道:「北令南旛,齊名江湖,尚未分出上下。虞令主救我之意,若非悲天憫人,便是想留我『青旛仙客』衛涵秋,與你作個對手。」

  虞心影微吃一驚,點頭說道:「你真夠聰明,我確實覺得『紅葉令主』與『青旛仙客』之間,應該有一次公平比鬥。」

  衛涵秋正欲答言,虞心影忽然又向他問道:「我要請教一下,你是怎會昏睡在這冰洞之中?是受了內傷?還是中了奇毒?」

  衛涵秋伸手入懷,摸出一隻粉紅色的小小梭形之物,托在手上,向虞心影苦笑答道:「虞令主請看,我是中了這梭兒之毒。」

  虞心影見這隻粉紅色的小小梭狀之物,製造得形式極為靈巧,不禁看了兩眼,皺眉問道:「這隻梭兒,是何人所用暗器?」

  衛涵秋「咦」了一聲說道:「虞令主,你難道不認識這是『雪衣艷鬼』貝亭亭的『迷仙七巧梭』麼?」

  虞心影搖頭答道:「我與貝亭亭不熟,尚未知道她練有這種暗器。」

  衛涵秋含笑問道:「虞令主是與『玄冰凹』中,何人交好?」

  虞心影素來不善虛言,遂應聲答道:「我是與魏老婆婆,比較親近。」

  衛涵秋目光一閃,訝然叫道:「常言道:『薰蕕難共器,冰炭不同爐』……」

  虞心影聽到此處,便即秀眉雙挑,接口說道:「你不妨說得清楚一些,到底誰是薰?誰是蕕?誰是冰?誰是炭呢?」

  衛涵秋聽出虞心影口氣不善,已有怒意,遂趕緊陪笑說道:「我這樣說法,只是一種比喻,因虞令主為譽滿乾坤的紅妝奇俠,與魏老婆婆,似非同道,不知你是怎樣和這『白髮殺人王』,互相結識攀交?」

  虞心影冷笑說道:「你認為魏老婆婆的心狠手辣,是『白髮殺人王』,我卻認為她是一位慈祥愷悌的老人家呢。」

  衛涵秋笑道:「見仁見智,或有不同,但不知虞令主與魏老婆婆,業已交往多久?」

  虞心影涵眉笑道:「朋友相交,貴在知心,你又何必問我與魏老婆婆是何時結識作甚?」

  衛涵秋目光一轉陪笑說道:「因為魏老婆婆向有『白髮殺人王』之稱,不僅一根玉杖,及『淬毒泥丸』,厲害無倫,並秘密煉有一種功能迷神變性的獨門毒藥……」

  虞心影聽到此處,便冷笑一聲,接口說道:「你以為我會中了魏老婆婆的獨門藥物之毒?」

  衛涵秋低聲下氣的陪笑說道:「常言道:『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那魏老婆婆素極陰刁狠毒……」

  虞心影一陣狂笑,截斷了衛涵秋的話頭,揚眉說道:「衛涵秋,你可太小看我了,魏老婆婆縱有利用獨門秘藥,暗地傷人之意,但虞心影又豈是會輕易中人暗算的三尺孩童?你體內『迷仙七巧梭』毒力,是否業告完全祛除?若已無妨,我們便開始『北令南旛』之鬥。」

  照說「青旛仙客」衛涵秋在當世武林之中,是何等身分,聽了虞心影這幾句話兒,慢說毒力業已祛除,即或體內尚有少許餘毒未曾清除,也必不加顧及,立即決不服低,慨然應戰。

  理雖如此,事卻不然,衛涵秋靜聽虞心影話完,竟自閉目行功,運氣暗察片刻以後,向虞心影含笑說道:「虞令主,我所中『迷仙七巧梭』的毒力已除,但卻還須休息片刻,才可完全復原。你把『北令南旛』之鬥,略為移後,我們再談上半個時辰好麼?」

  虞心影想不到衛涵秋竟肯向自己說出這等示弱之語,頗為詫異,不禁以兩道疑詫眼神,對他凝目注視。

  衛涵秋好不聰明,居然猜透虞心影的心意,劍眉微揚含笑說道:「虞令主,你是否覺得我不應談話有推辭?但你是曠代紅妝奇俠,一勝一負之間,關係『北令南旛』的美名令譽。故而,不但我要慎重異常,便連你也決不願意我輕率從事。」

  這番話兒,立論頗高,聽得虞心影揚眉笑道:「你倒真會說話,並說得頗有道理,我自然不願意你不重視這『北令南旛』之鬥。」

  衛涵秋笑道:「虞令主,用我想來,我們之間,應該有兩次較技機會。」

  虞心影點頭說道:「一次是在這冰洞之中,另一次是在『玄冰大會』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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