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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八


  卫涵秋失笑说道:“乖乖,虞令主的‘燕山红叶’,岂比寻常,那位倒霉蛋的‘青旛仙客’卫涵秋,大概要吃苦头了?”

  虞心影咬牙说道:“卫涵秋那厮并非虚言,果然好生狠毒,动手开棺,我也就毫不客气,把一片‘红叶碎雨’,向他迎面洒去。”

  魏老婆婆笑道:“双方距离既近,卫涵秋多认为虞令主业已香消玉殒,毫未提防,他却如何逃得过这场‘红燕之劫’?”

  虞心影秀目双扬,得意笑道:“他当然无法侥幸,棺盖才开,卫涵秋那张自以为长得英俊的脸庞儿上,便挨了无数碎飞红叶。”

  闻人俊也决想不到“红叶令主”虞心影的灵智已复,竟一面猛骂卫涵秋,一面又在异常巧妙,替卫涵秋开脱嫌疑,闻言之下,讶然问道:“卫涵秋既中了虞令主的‘红叶碎雨’,我却怎未见他在棺前横尸。”

  虞心影叹息一声说道:“这厮的一身武功,委实不凡,虽然被我一把‘红叶阵雨’洒中面门,仍能及时运功防御,只被打得满脸流血,并眇了一目而已。”

  卫涵秋鼓掌笑道:“快事!快事!卫涵秋既然眇了一目,脸上便挂了招牌,从此以后,闻人兄大概不会旁敲侧击,冷嘲热讽,把我这倒霉蛋,窝囊废,当做什么神出鬼没的‘青旛仙客’了。”

  闻人俊窘得俊脸通红,垂头不语。

  虞心影见状,一面心中暗笑,一面又复往下说道:“在这种情况下,卫涵秋自然抱头鼠窜,我遂从棺中跃出,随后急迫。”

  魏老婆婆笑道:“常言道:‘穷寇莫迫’,虞令主何必……”

  虞心影嫣然微笑,接口说道:“老婆婆请想,卫涵秋连已知我惨遭不幸尚且放我不过,要在我尸体胸口,插上一面青旛,我当时又怎能宽宏大量,放得他过?”

  魏老婆婆点头说道:“这倒也是人之常情,但不知虞令主把卫涵秋追到何处?结果可曾得手?”

  虞心影因为知道魏老婆婆曾往何处寻找自己,遂故意选了一个她未曾去过,而又离此极远的“寒玉峡”,含笑答道:“卫涵秋身负重伤以下的脚程之快,仍极惊人,我一直追到‘寒玉峡’内,才算把他追上,彼此来了一场狠斗。”

  闻人俊“哦”了一声说道:“卫涵秋眇目重伤,功力必减,不会再逃得出虞令主的百招之下。”

  虞心影摇头叹道:“闻人兄,我曾为了硬行逼出‘毒龙须’毒力,真元消耗太多,故而与卫涵秋互相拼斗,虽然稍占上风,仍在斗到三百来合以后,才斫折他一条右臂。”

  卫涵秋见虞心影拼命在口头上作践自己,不禁双眉微扬,心中苦笑,面上假笑,接口说道:“这样一来,堂堂‘青旛仙客’卫涵秋,在虞令主手下,业已变成一个眇目折臂,身负重伤的残废之人,他总该黔驴技穷,难逃活命吧。”

  虞心影妙目微翻,凝视卫涵秋,笑吟吟地道:“赛兄,你不要忘了,卫涵秋本人虽已黔驴技穷,但他却还有狐群狗党。”

  卫涵秋虽听她越骂越凶,但苦于无法还口,只好硬装胡涂,“哦”了一声问道:“虞令主居然在‘寒玉峡’中,遇着卫涵秋的党羽,但却不知是哪些人呢?”

  虞心影答道:“是被武林人物,称为‘昆仑双剑’的‘白发隐娘’黄拂素,与‘无情红线’柳无尘。”

  卫涵秋怪笑说道:“这黄拂素、柳无尘等‘昆仑双剑’,好像并不是‘青旛仙客’卫涵秋的狐群狗党。”

  虞心影柳眉倒剔,杏眼圆睁,怒视卫涵秋,厉声发话问道:“赛伯温兄,你这话我听得懂,莫非在说那‘白发隐娘’黄拂素、‘无情红线’柳无尘,是我虞心影的狐群狗党?”

  卫涵秋想不到这位“红叶令主”,会对自己如此厉声相问。

  遂赶紧一抱双拳,赔笑说道:“虞令主千万不要误会,我……”

  虞心影瞪他一眼,扬眉又道:“不惜,‘昆仑双剑’是我旧友,她们在‘寒玉峡’中出现,一面救援‘青旛仙客’卫涵秋,一面便向我责询,问我为何才结新朋,便忘旧友?”

  魏老婆婆笑道:“虞令主是怎样答复?”

  虞心影侃然答道:“我生平做事,坦率无私,不尚花言巧语,故而所答复之语,完全是老实话。我说:‘朋友之交,全在气味相投,合则聚,不合则散。虞心影如今除了只承认一位魏老婆婆,是我情投意合的知己深交之外,对于其他朋友,都已不感兴趣。’”

  这几句话儿,说得好不俏皮,使魏老婆婆那张鸡皮皱脸之上,堆满笑意。

  闻人俊一面暗惊魏老婆婆的迷神秘药,好不厉害。一面向虞心影问道:“虞令主,你这样答复以后,‘昆仑双剑’作何表示?”

  虞心影含笑说道:“她们气得发抖,‘白发隐娘’黄拂素,并已拔剑相向,似乎要和我作生死之拼。‘无情红线’柳无尘则作好作歹,拉住黄拂素,对我宣称双方昔日情谊,到此为止,下次再若相逢,便是不世之敌。”

  魏老婆婆“哼”了一声,冷笑说道:“不世之敌,又便如何?难道我们还会怕她。”

  虞心影忽然站起身来,向闻人俊含笑问道:“闻人兄,‘哈哈秀士’曹梦德兄的灵棺何在?”

  闻人俊不懂虞心影问话之意,愕然说道:“虞令主问此则甚?”

  虞心影凄然答道:“我虽一向淡于男女之爱,但这位曹梦德兄,却对我私恋颇深。如今他既误认我已奄然物化,来了个自尽殉情,虞心影理应以美酒三杯,到他棺前一奠。”

  魏老婆婆、闻人俊,以及卫涵秋等,听得无不点头,遂陪同虞心影,向“哈哈秀士”曹梦德的灵棺之前走去。

  到了棺前,虞心影凄然垂泪,魏老婆婆并请闻人俊命人把曹梦德的灵棺,入土安葬。

  卫涵秋静等曹梦德的后事理毕,便向闻人俊深探一揖。闻人俊讶然问道:“赛兄为何突对小弟施礼?”

  卫涵秋微笑答道:“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小弟是向闻人兄敬为告别。”

  闻人俊大惊失色,一把拉住卫涵秋的衣袖,皱眉说道:“赛兄,‘玄冰大会’在即,小弟仰仗正多,你怎么能走?”

  卫涵秋笑道:“闻人兄,小弟必须走在‘玄冰凹大会’之前,倘若大会过后,我可能便再也走不成了?”

  闻人俊诧声问道:“赛兄此话怎讲?”

  卫涵秋淡然一笑,缓缓吟道:“飞禽尽射良弓折,狡兔全诛走狗烹,明哲古人曾有训,未成功处早抽身。”

  闻人俊苦笑说道:“赛兄,你我是知己深交,怎对闻人俊如此猜忌?”

  卫涵秋哈哈大笑说道:“闻人兄,你不要忘了刚刚那些冷嘲热讽,几乎使我也自己抬举自己,真以为我是什么名震乾坤的‘青旛仙客’。故而这‘猜忌’二字,落不到我的头上,应该由你收回自用才对。”

  闻人俊满脸通红,讷讷生惭无词自解。

  虞心影一旁看得掩口葫芦,失笑叫道:“闻人兄,你是否想挽留赛伯温,不让这位护国军师,挂冠而去?”

  闻人俊连连点头,尚未答话,虞心影又复含笑说道:“这件事儿好办……”

  卫涵秋不等虞心影话完,便即摇头笑道:“小弟去志已坚,虞令主恐怕也难有回天之力。”

  虞心影扬眉说道:“你不是去志已坚,你是胆怯图逃。”

  卫涵秋勃然问道:“虞令主此话怎讲?”

  虞心影嘴角微披,哂然答道:“这还不容易解释?你发现被人注意,落了嫌疑,遂想借机脱身,免得露出马脚。”

  卫涵秋冷笑说道:“我以为虞令主有什么高明办法可以把我留住,原来只是用了激将之计。”

  虞心影道:“你以为我是在施展激将之计,我却以为已看破你的秘密,洞见肺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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