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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岳悲雲便自石不開手中,接過蓋碗,平平穩穩地,擲向水面,連半絲水泡,都未翻起,卻告入水五尺,沉落潭底!

  澹台曜濃眉微蹙,微帶驚奇神色地,看了岳悲雲一眼,伸出自己那隻僅存的右掌,毫未作勢凝勁,只極其隨意的向水底蓋碗,凌空虛按一下。

  對岳悲雲笑道:「岳姑娘果然身懷絕世奇功,澹台曜這點『震天神手』的粗淺功夫,在你面前施展,只怕是班門弄斧,徒自貽笑方家而已!」

  岳悲雲微笑不答,只是目注水中,卻見那隻內盛活蜈蚣的蓋碗,竟自行冉冉升出水面!

  盞碗升到水面!岳悲雲雙掌齊伸,住下虛空一抓,便使那蓋碗飛入掌中,輕輕放回桌上。

  向谷家麒及東方剛,含笑說道:「谷兄,及東方大哥,請來瞻仰澹台朋友絕世無比的『震天神手』威力!」

  就在席上九人,全自目注蓋碗,各幻所思之際,那位號稱「賭魔」的「傾橐先生」包一勝,突然哈哈笑道:「我敢打賭,這蓋碗絲毫無傷,但碗中那條活蜈蚣,卻已被澹台兄的『震天神手』暗勁,震得骨節齊脫,百足盡斷!」

  語聲方落,那位正在大嚼雄黃的「西風醉客幻影神魔」南宮漱石,竟怪笑幾聲,接口說道:「我先替你補充一點,就是這隻蓋碗,雖曾入水出水,但碗中決無半點水珠!再替你修正一點,就是碗內蜈蚣,至少還保持了一段骨節未脫,兩隻小腳未斷!」

  「傾橐先生」包一勝因深知「震天神手」澹台曜的功力,見南宮漱石竟說他未能將碗內蜈蚣的骨節完全震脫,百足完全震斷,不禁好生不服地,揚眉笑道:「南宮先生,你敢不敢和我以此再賭一賭?」

  南宮漱石含笑看了「傾橐先生」包一勝一眼,又復取塊雄黃,放入口中大嚼!

  包一勝見他不理自己,不禁詫然問道:「南宮先生,怎麼不敢賭了,莫非你已承認你的判斷錯誤了嗎?」

  「魔外之魔」公孫大壽雙眉一蹙,搖手笑道:「包兄不要再賭了,你這『傾橐先生』外號,真是名副其實,這樣賭法,縱有銅山之富,也難免被你輸得個乾乾淨淨!」

  公孫大壽與南宮漱石一樣看法。

  包一勝雖然不便再辯,但卻滿心不服地,伸手把那蓋碗揭開,細看究竟!

  碗中果然全如南宮漱石所云,滴水全無,那條蜈蚣也保持了一段骨節,兩隻小腳,未被澹台曜的「震天神手」震斷!

  南宮漱石向岳悲雲異常注意的看了幾眼,轉對「魔外之魔」公孫大壽笑道:「公孫谷主,岳姑娘與澹台朋友的第一陣比鬥,倒真異常輕妙,幾乎絲毫不落痕跡?但他們之間的強弱高下,卻不易衡量,就算是秋色平分,無甚上下了吧!」

  公孫大壽搖頭說道:「岳姑娘以內家潛力,沉碗入水,提碗升空,並使碗內滴水全無的驚人表現!與澹台兄隔水五尺,透過磁碗,掌震蜈蚣的絕世武功,比較起來,雖然高下難論,但岳姑娘卻多了一項暗用『無相神功』,保護碗內蜈蚣的一段骨節,及兩隻小腳,未為『震天神手』震斷,故而更覺難能可貴!我們身為證人,必須絕對公平,這第一陣,應該評定為岳悲雲姑娘獲勝!」

  南宮漱石向公孫大壽舉杯笑道:「無怪你能領袖群魔,身為谷主,果然胸懷坦蕩,公正無私,令我南宮漱石好生佩服!」

  說完,又對「震天神手」澹台曜笑道:「澹台朋友,這回由你出題,就與岳悲雲姑娘,切磋第二陣吧!」

  澹台曜斟了一杯雄黃酒,向岳悲雲含笑起立。

  岳悲雲以為他是要在這杯酒上,考較什麼功夫?因方才業已試出澹台曜不愧「武魔」之號,功力極深,遂絲毫不敢怠慢地,暗凝神功,起立戒備!

  誰知澹台曜外表粗豪,卻極內秀,已從第一陣上,看出岳悲雲身負曠代奇學,再鬥下去,自己毫無取勝把握,不如就此收場,臉面上不但不太難看,還可落個謙遜美德!

  遂單手擎杯,含笑說道:「岳姑娘仙姿絕藝,秀冠江湖,澹台曜略獲指教,便服高明,二三兩陣,不必再比,我敬你一杯,甘心認敗!」

  話完舉杯將杯中雄黃美酒,一傾而盡!

  岳悲雲見對方如此識趣,遂也飲盡杯中美酒,向澹台曜微笑說道:「澹台朋友過謙,你那『震天神手』的威力之強,足稱蓋世罕儔!岳悲雲粗淺俗技,怎及萬一?但筵前遊戲,本不必過分重視勝負輸贏,二三兩陣,不比也好,岳悲雲回敬一杯,藉以表示對澹台朋友的崇敬之意!」

  「震天神手」澹台曜謙讓得極漂亮,而岳悲雲也答對得極為得體,故而滿席之人,都對他們暗自好生讚佩!

  「西風醉客幻影神魔」南宮漱石向岳悲雲、澹台曜二人,舉杯笑道:「澹台朋友與岳姑娘,不但功力絕高,胸襟爽朗,美德謙虛,更是難能可貴!來來來,南宮漱石也敬你們一杯,喝完之後,我還有話要向岳悲雲姑娘請教!」

  澹台曜、岳悲雲雙雙飲乾一杯雄黃美酒。

  岳悲雲起立欠身,向南宮漱石,微笑問道:「南宮先生有何事要對岳悲雲見教?」

  南宮漱石含笑說道:「岳姑娘請坐,我是隨意動問,你不必過份客套!」

  岳悲雲嫣然一笑,緩緩坐下。

  南宮漱石發話問道:「岳姑娘,適才公孫谷主所評,是否正確?你凝勁透水,護住碗內蜈蚣的一段骨節,及一對小腳,未被澹台朋友『震天神手』震斷的神奇功力,可是佛門無上降魔絕學『無相神功』?」

  岳悲雲玉頰微紅點頭笑道:「公孫谷主一雙慧眼,怎會看錯,但我對這種佛家降魔絕學『無相神功』,卻練得太淺,連一條蜈蚣,都維護不全,還談得上什麼降魔衛道?」

  南宮漱石哈哈大笑道:「岳姑娘雖然對這『無相神功』,略微差了些許火候,但澹台朋友的『震天神手』,也委實過分厲害!總之,你們二位,均足傲世的了!」

  說至此處,轉面看著「魔外之魔」公孫大壽,微笑問道:「公孫谷主,岳姑娘適才所施展的佛門降魔絕學『無相神功』,當世之中,幾人能擅?」

  「魔外之魔」公孫大壽臉上,忽然泛起一種奇異神色,略為靜默片刻,方自含笑答道:「無相神功精微絕頂,奧妙無窮,彷彿連東方老弟的尊師,南海少林高僧靜禪上人,都所未能,只有空門第一奇俠,『悲天聖尼海雲庵主』一清大師精擅!」

  南宮漱石目注岳悲雲笑道:「既然『無相神功』只有『悲天聖尼海雲庵主』一清大師精擅,則岳姑娘怎說尊師又是『竺無為』呢?」

  岳悲雲嫣然一笑,尚未發話。

  谷家麒卻在一旁代她答道:「岳姑娘之師竺無為先生,與『悲天聖尼海雲庵主』一清大師,是生平摯友,往從極密!」

  岳悲雲也自笑道:「我隨師常去海雲庵,拜謁一清大師,其間並曾留居普陀數年,與庵主唯一傳人,端木淑師妹,同蒙慈悲指點!故對『無相神功』,雖會不精,適才倘若換了我端木師妹施為,便可能使那碗內蜈蚣,不受絲毫毀損!」

  南宮漱石笑道:「岳姑娘又在過謙,據我看來,你在『無相神功』之上,至少已有十五六年功力了!」

  岳悲雲湛湛如水,更復俏秀無倫的目光,一掃「西風醉客幻影神魔」南宮漱石,微笑不言。

  東方剛卻起立抱拳,向「魔外之魔」公孫大壽笑道:「啟稟公孫谷主,東方剛久仰『陰風叟』濮陽赫之名,前在『邛崍幽谷』,因故無緣領教,今日可否請出一會?」

  說也奇怪,公孫大壽又在低首沉吟,不知想甚心事?

  東方剛連問兩遍,公孫大壽才驀然驚覺,含笑伸手。

  一面請東方剛坐下,一面向「西風醉客幻影神魔」南宮漱石說道:「濮陽赫上次在『邛崍幽谷』,挨了南宮兄三記耳光,業已對你『西風醉客幻影神魔』八字,心驚膽戰,畏如蛇蠍!聽得南宮兄定在端陽佳節,作我『神魔谷』內佳賓,遂於事前請假,出谷閒遊,可能後日始返。」

  谷家麒在東方剛起立指名鬥「陰風叟」濮陽赫之際,便已眉飛色舞!

  伸手入懷,穩了穩七口金色小劍,暗想濮陽赫這與自己不共戴天的奸惡老賊,今日定必難逃「七劍分屍」之慘,而可報得父仇,消卻心頭積恨!

  誰知剛在高興,卻被「魔外之魔」公孫大壽兜頭澆下一盆涼水,不由「哼」了一聲,劍眉深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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