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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三


  許中陽大喜笑道:「那好極了,公孫羊的鑄劍之術,號稱當世無雙,但此人極為狷介,崖岸自高,卻是怎會前來『神工谷』的?」

  卜新亭笑道:「這也是小弟出的主意,因一來于谷主有意開谷出世,與宇內各門各派,互爭一日之長,需用上佳兵刃,二來『神工谷』庫藏之內,寒鐵、『孩兒鐵』、『紅毛鋼』、『紫金砂』等造劍材料又多,遂把腦筋動到公孫羊的頭上,將這位『獨臂歐冶』請來大展身手。」

  許中陽道:「公孫羊為人,不會受甚利誘,更不會怕甚威脅,他是怎肯來的?」

  卜新亭得意笑道:「小弟設法先使公孫羊落入極端困窘之中,然後再派人盡力相助,等到公孫羊感覺銜恩太深,無以為報,心中萬分難過之際,那故意示恩之人,再復略加遊說,便使公孫羊心甘情願地,自動投效到『神工谷』內。」

  許中陽伸手一拍卜新亭的肩頭,嘖嘖讚道:「卜兄,難怪你號稱『眇目張良』我看你用計之精,心思之快,雖漢室留侯,不過如是。」

  卜新亭遜謝笑道:「許兄過獎,你請歇息,小弟既承厚賜,我要去尋那『獨臂歐冶』公孫羊了。」

  許中陽含笑點頭,把卜新亭送到樓口。

  卜新亭去尋「獨臂歐冶」公孫羊用蛟角、鋼母,合鑄寶刃之事不提,故事轉到宇文嬌的身上。

  宇文嬌不參加「四海廳」中飲宴,獨自走往于玉鳳的養病「靜室」。

  她到了室中,于玉鳳剛好睡得極為酣美地,好夢初回,見了宇文嬌,含笑握手低聲問道:「宇文姊姊,外面情況如何?我爹爹他們……」

  宇文嬌不等于玉鳳往下再問,便搖手笑道:「如今外人俱走,這靜室內外,只有你我,和你那四名心腹侍婢,我們之間,說話比較方便,不必再那麼低聲細氣了。」說完,便把外廂的驚人事變,向于玉鳳詳詳細細說了一遍。

  于玉鳳靜靜聽完,也把自己所遇所經,對宇文嬌詳加敘述。

  宇文嬌聽清以後,「咦」了一聲說道:「這事可真有趣,我所說的各事,與你所說的各事之中,有兩點重要關聯。」

  于玉鳳問道:「宇文姊姊所指的,是哪兩點呢?」

  宇文嬌道:「第一點,許中陽老供奉在潭心水眼中,所取來的『青昊匕』及『再造九還丹』等『昊天二寶』,竟是『天機劍客』傅天華置入那黃色扁匣之內?」

  于玉鳳點頭說道:「事實如此,但傅天華為何這樣做法,我也覺得奇怪。」

  宇文嬌繼續說道:「第二點是『倚紅狂士』熊古香,於死前飛函,請來了精於『大悲三藝』的孟玉飛和桑秀青,而鳳妹卻偏偏獲得分明是『大悲庵主』親自留傳的『大悲三藝』。」

  于玉鳳秀眉雙蹙,苦笑一聲說道:「那位『天機劍客』傅天華,做起事來,委實神秘難解,為什麼他對爹爹,好似誓不兩立,仇恨如山,對我卻又這等好法?」

  宇文嬌嘆息一聲,接口點頭說道:「這原因我倒曉得。」

  于玉鳳聞言大喜,一把抓緊宇文嬌,急叫道:「宇文姊姊你,知道麼?請快……快……快點說給我聽。」

  宇文嬌看了于玉鳳一眼,仍覺時機似乎尚未完全成熟,生恐有所誤事地,搖頭肅容說道:「不行,鳳妹尚在病中,到少也要等你的病好了再說。」

  于玉鳳想起神秘蒙面人所留,而被自己閱後毀去的字條上所言,不禁揚眉笑道:「宇文姊姊放心,我這點兒內傷,馬上可以痊癒。」

  宇文嬌表示不信地,向她搖頭說道:「怎會馬上痊癒?除非有甚罕世靈丹妙藥……」

  話猶未了,于玉鳳已從枕下摸出那冊「大悲三藝」來,向宇文嬌嫣然笑道:「宇文姊姊,你說對了,這冊『大悲三藝』之中,便藏有可以使我傷勢立痊,功力大增的罕世靈藥。」

  宇文嬌哪肯信她,目注于玉鳳道:「鳳妹並未發燒,怎麼說起話來,有些顛三倒四,這是佛家秘笈,上載『大悲七掌』、『大悲七劍』、『無相般若神功』的『大悲三藝』,不是什麼可以處方製藥,立起沉痾的『華佗醫經』。」

  于玉鳳笑道:「宇文姊姊莫要不信,我背誦一封信兒給你聽聽。」說完,遂就記憶所及,把神秘蒙面人所留指示,向宇文嬌背誦一遍。

  宇文嬌靜靜聽完,秀眉雙揚問道:「既然如此,鳳妹怎不把這『大悲三藝』的對面拆開,看看其中是否果如其言,藏有三葉靈藥?」

  于玉鳳道:「小妹剛剛睡醒,見室外諸人業已離去,正待加以拆開,恰好姊姊趕來,我們便一齊看吧!」

  邊自說話,邊自把那「大悲三藝」的絹冊封面,慢慢用指甲撕剝。

  那絹冊封面果有夾層,于玉鳳才一略加剝開,便覺異香盈室,泡人神爽。

  宇文嬌喜道:「鳳妹快點撕開,其中果然藏得有靈藥。」

  于玉鳳把整個封面撕成兩層,發現其中夾有三葉紫色芝葉以及一張小柬。

  他們不管芝葉,先看小柬,只見柬上寫著:「紫芝葉三片,每片可抵內家二十年吐納之功,得者服之,不僅內力遽增,神智亦格外震朗,可於旬日內,參透『大悲三藝』以及貧尼晚年,將『大悲七劍』精粹所溶化而成的一招『佛法無邊』、『大悲七掌』精粹所溶化而成的一招『慈航法雨』,但得寶之人,務須替貧尼清理門戶,將逆徒素因,俗名桑秀青,以及勾引逆徒之『七巧潘安』孟玉飛一併誅戮。」

  于玉鳳看完小柬,苦笑說道:「宇文姊姊,我又遭遇到一項難題!」

  宇文嬌向于玉鳳投以詫訝眼色,皺眉問道:「這算什麼難題?『大悲庵主』已然指示,鳳妹只要練會那兩招綜合眾妙的『佛法無邊』、『慈航法雨』,便能除去孟玉飛和桑秀青了。」

  于玉鳳秀眉深蹙地,目注宇文嬌說道:「我所謂的『難題』,不是指『能力』方面,而是指『身份情理』方面。」

  宇文嬌不解問道:「鳳妹此話怎講?」

  于玉鳳道:「如今,『七巧潘安』孟玉飛與桑秀青夫婦,被我爹爹聘為『供奉』,是幫助『神工谷』,共圖大業之人,我卻怎樣對他們下手誅戮?倘若不遵,又愧對『大悲庵主』贈藥傳藝之德,豈不是變得左右為難了麼?」

  宇文嬌聽得長嘆一聲,緩緩說道:「人世間事,往往便充滿了矛盾,即連親如父女,到頭來,也會翻臉成仇。」

  宇文嬌是一片苦心,想逐漸在于玉鳳的意識之中,埋下伏筆,免得將來一旦揭破身世秘密之時,有所承受不起。

  但于玉鳳卻冰雪聰明,聞言之下,立向宇文嬌問道:「宇文姊姊,父女怎會成仇,你好像話中有話?」

  宇文嬌向她深深看了一眼,苦笑搖頭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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