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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因為凡屬已有醉意之人,多半不肯認醉,你越是勸他少喝,他往往越會硬逞英雄地,多喝一些!

  果然,黃衫客語音才落,于玉鳳軒眉道:「大哥,小妹才飲三碗,還不至於醉倒,大哥既要我陪你飲酒,我們便來個『斗勺換滄海』如何?」

  黃衫客笑道:「此話怎講?什麼叫『斗勺換滄海』呢?」

  于玉鳳道:「大哥是滄海之量,小妹斗勺之飲,所謂『斗勺換滄海』,就是大哥若飲上三碗,小妹便奉陪一碗!」

  黃衫客尚未發言,宇文嬌已在一旁撫掌笑道:「好辦法,好辦法,這三碗換一碗的辦法,公平得很,來來來,大哥,我先替你斟上三碗,倒看你與鳳妹,是『滄海』困於『斗勺』?抑或『斗勺』屈於『滄海』?」

  黃衫客笑道:「以三換一,總是我吃虧些,鳳妹只要能再飲上五六碗之數,必定我先醉倒!」

  笑語之間,他已把那三大碗酒兒,飲下喉去。

  于玉鳳見黃衫客飲了三碗酒兒,遂也把那碗酒兒飲下,並嬌笑道:「便算大家醉倒,又有何妨?宇文姊姊剛剛不是說過『能憑一醉解千愁麼』?……」說至此處,轉對宇文嬌注目揚眉笑道:「宇文姊姊,沐二哥已先醉了,我和黃大哥,可能也……也相……相繼會……會醉,只……只有你……」

  宇文嬌聽她已有點舌頭發大,語音不清,不禁頗為得意地,嫣然笑道:「嬌妹放心,你們若是醉倒,我也一定斟上十大碗酒兒,自行喝醉,陪你們同入醉鄉,去找找劉伶阮籍便了!」說話之間,黃衫客又多飲了三碗,于玉鳳自然只好遵守條件,又復飲了一碗。

  但酒尚未飲完,于玉鳳也告星眸微閹,嬌慵不勝地,頹然醉倒!

  這時,店家正好端了一大碗熱氣騰騰的雞湯,和一盤清炒新筍走來,黃衫客便向他含笑道:「店家,酒菜都已夠了,你不必在此招呼,且等喚你再來。」

  店家喏喏退去,宇文嬌向黃衫客道:「大哥是酒中之豪,你不過飲了六大碗酒兒,大概不會有醉意吧?」

  黃衫客大笑道:「嬌妹聽見我所囑咐店家的話兒麼?其中莫非說得不對,言語顛倒,有甚醉意流露?」

  宇文嬌道:「大哥既無酒意,我們便依照原計,進行偷東西了!」

  黃衫客又自斟自酌地,飲了一口酒兒,微笑說道:「偷就偷吧,是你下手?還是由我下手?」

  宇文嬌道:「沐兄弟業已酒醉,雖說是偷,其實宛如探囊取物一般,但那『四靈秘帖』既在沐兄弟身邊,還是由大哥下手,比較方便一點!」

  黃衫客聽得宇文嬌這樣說法,遂只好如言下手,從沐天仇的懷中,取出他師父「負心遁客」所鄭重交付沐天仇的「四靈秘帖」,取得秘帖,目注宇文嬌,揚眉問道:「嬌妹,秘帖業已到手,我們是只看最後一封『玉鳳之心』,還是連『紅龜之甲』、『蒼龍之皮』也一併都看?」

  宇文嬌道:「既然偷看,自然便得清清楚楚,免得再疑神疑鬼,有所牽腸掛肚。」說完,便從黃衫客手中,取過「四靈秘帖」,走向店後。

  黃衫客不明其意地,向宇文嬌愕然問道:「嬌妹,你……你把這『四靈秘帖』,持向店後則甚?」

  宇文嬌笑道:「我們並不是把『四靈秘帖』偷走就算,在看過以後,仍得還原,我遂去住店後,利用蒸鍋熱氣把秘帖封口,弄濕開啟,才可使沐兄弟不會發現有人曾經偷看的蛛絲馬跡!」

  黃衫客向宇文嬌一挑姆指,加以讚許道:「嬌妹委實想得周到,心細如髮!」

  宇文嬌截斷黃衫客的話頭,嫣然笑道:「大哥莫要再誇我了,你只要不怕我把這『四靈秘帖』悄悄拐跑便是!」

  語音了處,腰肢微閃,便翩若驚鴻地,縱往店後廚下。

  黃衫客暗忖:宇文嬌這偷看「四靈秘帖」之計,著實想得不錯,因為如此作法,既未使沐天仇違反師訓,又可使自己今後於進退之中,知所選擇趨避,豈非兩全其美……

  思念未畢,宇文嬌已滿面含笑地,從店後走出,手持三封業已開了緘封的「四靈秘帖」,向黃衫客含笑道:「大哥,三封柬帖,俱已打開,卻未閱看內容,你斟酌一下,先看哪一封呢?」

  黃衫客道:「順次序來吧,我們先看第一封!」

  宇文嬌笑道:「第一封是『紫麟之頭』,沐兄弟早已拆閱,大哥既要順序而觀,便應該先看這第二封『紅龜之甲』!」

  邊自說話,邊自把手中一封柬帖,遞了過去。

  黃衫客接過這封上書「紅龜之甲」字樣的信封,抽出其一箋紙,注目細看,只見上面寫著:「『紅龜』又名『大龜』,其性剛陽,卻生於極為陰濕之地,若得其甲,製為十三塊,蓋以金猱之髮,或人髮生絲,藏於內護住胸背要穴,可禦極為歹毒厲害之『五毒陰風掌』,蓋汝有一深仇,精嫻此技,於尋仇之前,多宜先作萬全準備也!」

  黃衫客看完,交給宇文嬌,揚眉說道:「嬌妹你看,『紅龜甲』的功用,原來如此,怪不得『無底殺人坑』中石壁之上,曾被人鐫有『紅龜甲,金猱髮,何愁五毒腥風壓』字樣!」

  宇文嬌把箋紙看完,立即依照原來摺痕折好,裝入信封內,用飯粒粘合封口,並向黃衫客笑道:「大哥,我猜得不離譜吧,沐二哥果然身世如謎,並有一名功力極為厲害的兇邪深仇!」

  黃衫客皺眉道:「沐賢弟的師尊,在這第二封柬帖之中,仍未把身世說明,也未說出他那深仇,究竟是何方神聖?」

  宇文嬌笑道:「這道理並不難猜,沐兄弟的身世恩仇,定是在最後一封柬帖之中,才有交代,大哥難道沒有發現那封『玉鳳之心』寫得最多,箋紙特別厚麼?」

  邊自說話,邊自把第三封柬帖遞過,嬌笑道:「大哥看第三封吧,這『蒼龍之皮』,又是什麼花樣?」

  黃衫客展開一看,只見箋紙之上寫的是:「龍之為物,縹渺難尋,故『蒼龍』二字,與『紫麟』相同,只是武林人物之綽號而已。聞得有『玉面蒼龍』柳少亭者,因藏有『連衣帶褲之蒼色龍皮軟甲』一襲,人並少年俊挺,才獲此號,仇兒宜設法取得『龍皮軟甲』貼身穿著,以防汝厲害仇家之毒門歹毒暗器,蓋『龜甲猱髮』,只是防護前胸後背要穴,不令『五毒陰風』侵入受傷,下半身必須亦有罕世異寶,慎加防範,方減卻顧慮,或可尋仇一搏!」

  黃衫客看完之後,廢然一嘆,搖頭說道:「懂了,懂了,完了,完了。」

  宇文嬌聽得摸不著頭腦地,苦笑問道:「大哥,你說的是什麼話兒?怎會既是『懂了,懂了』,又是『完了,完了』?」

  黃衫客目光凝注宇文嬌,含笑問道:「嬌妹,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在『橋山』之中,初次結識時的一切情事?」

  宇文嬌從目中流露深摯情意地,向黃衫客嬌笑道:「大哥,你這一問,不嫌問得太多餘麼?『橋山』初會,是小妹棄邪歸正的轉折關鍵,我怎會忘記當時所發生的任何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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