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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这得找到天涯浪客方能决定,他是第一个找上我的人,所以他有优先权。”荀文祥不假思索地说。

  一直不参加意见的白凤,俏巧地用腰帕净手,笑笑道:“威远的人今早一无动静,似乎认为风雨已过太平无事啦!荀兄,你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吧?”

  鬼手琵琶神色有点萧索,懒洋洋地说:“荀兄弟昨晚放过了双仙,他们不是不知自爱的人,不会再主动挑衅。

  “荀兄弟连双仙都放过了,当然不屑再与威远的人计较。依我看,我们还是赶回湖广去吧!少在此等待,等不到什么的。”

  万里鹏放下碗筷,淡淡一笑说:“范姑娘对威远态度的转变,是可以解释的。咱们的武功,在年轻的一代中,固然有我们的成就和地位,但比起那些真正身怀绝技的人,无可讳言地要差上一筹。

  “荀兄弟再这样闲下去,以后得讯赶来的人,将一个比一个高强、荀兄弟不在乎,咱们可撑不住啦!所以范姑娘想早点离开。”

  鬼手琵琶瞥了万里鹏一眼,哼了一声说:“程少谷主,你不必用激将法来激我,真要怕事,我就不会去招惹威远镖局。

  “老实说,不管是银龙也好,九真魔女也罢,他们固然很了不起,但真要与威远的后台人物公然冲突,他们是讨不了好的,银龙就对双仙有所顾虑。我是一个江湖女亡命,招惹了威远又有何好处?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咱们今天可说已争足了面子,再不知足恐怕就要自找麻烦了,见好即收,你懂不懂?”

  四个人之间,不但有了看法上的意见,也有了作法上的差异,相处久了,难免有此现象发生。

  在口头上,似乎大家都默认年长的万里鹏是主脑,但在事实上,却以荀文祥为主事人,如何取决,当然听荀文祥的了。

  荀文祥似已成竹在胸,以排解的口吻说:“你们的意见各有长短,都有忽略情势发展的缺点。

  “如依程大哥的意见与某人合作,一我们便会失去行动上的自由,受对方的控制。如使范姑娘的意见,早日至湖广看风景,咱们更会受到大江南北的群雄纠缠注目,多增加不少竞争的强敌。”

  白凤向他嫣然一笑说:“荀兄,说了半天你还没说出你的意见呢?”

  荀文祥呵呵笑,言词充满信心:“我们如果一走了之,就错过了看热闹的机会啦!我不是说过吗?

  “如果我们不是鬼使神差突然以高手的姿态出现,他们早就无所顾忌,按预定计画行动了。咱们且冷眼旁观,好好看清各方消长形势,再从中取利。”

  其余三人默然无言。

  当晚,四人离开了高升客栈。

  次日,威远的人大半离城到城郊隐身。

  一连三天,信阳城出奇的平静。

  密云不雨的局面,象征着暴风雨前的平静。

  从那些行色匆匆的佩刀挂剑江湖人身上,可嗅出一种不寻常的危险气息,也可看出不祥的征兆来。

  巳牌初正之间,义阳山下的小河旁,农舍南端出现了三个佩剑的人,沿小径昂然走向那座不算小的农舍。

  距农舍不足百步,路旁建了一座长长的瓜棚。

  棚下悬着大大小小的葫芦瓜,有些贴上了吉祥的纸字,有些刻上了风景、神像、人物……棚傍水而建,小河水流潺潺。

  棚上有两个中年村夫,一旁放着上搁扁担的箩筐,两人轻手轻脚的,细心地整理那些葫芦瓜。

  三位不速之客接近了瓜棚。

  走在前面那八年约花甲,一头花白头发梳了一个道士髻,国字脸膛红光满面,气概不凡,一双明亮的老眼精光四射,极具威严。

  其余二人一个年约二十七八,高大魁伟壮得像座山。

  另一个英俊潇洒,一表人才,正得那位目空一切的玉扇书生申士杰,他那把失而复得的玉扇,仍握在手上,那是他的活招牌。

  接近了瓜棚,一个村夫左手举起一只有翅膀的虫,向同伴说:“我说二哥,你目看过这种怪虫吗?好像本地没有这种害虫,好像是外地来的。”

  另一村夫盯了飞虫一眼,撇撇嘴说:“是四川飞来的,至于是不是害虫,那就得问你是从哪一方面来看。在我来说,那只是没有用的废虫。”

  这些带刺的话,把三位不速之客吸引住了。

  捏着虫的村夫扫了站在棚外直瞪眼的三个人一眼,目光又回到手上的虫,说:“从四川飞到此地,真他娘的飞得够远了。”

  “是的,真远。我想是跟在红货前面看风色来的。这种虫在咱们河南另有一族,生长在开封,是同一类有交情的虫。”

  国字脸膛的人哼了一声,眼中杀机怒涌。

  玉扇书生迈步入棚,冷笑了一声,说:“你们损人也损够了吧!在下要替你们两个洗嘴。”

  农舍前打麦场右方,桃树下站着一个五短身材,毫不起眼的灰衣人,闻言忙扬声叫说:“玉扇书生,屋后房里挂了两头叫驴。你如果对洗嘴有兴趣的话,何不去给叫驴洗一洗嘴?”

  国字脸的人忍无可忍,沉叱:“士杰,给他们几下!”

  两村夫哈哈狂笑,脚一伸箩筐飞砸而出,箩内的石灰满天飞舞。

  玉扇书生骇然飞退,总算免了瞎眼之厄。

  “哈哈哈……”两村夫飞掠而走。

  三人狂怒地急追,快极。

  两村夫越过了打麦场,那位不起眼的灰衣人已挡住了路口,手中多了一根镔铁五尺蛇纹杖。

  “绝剑雷一鸣,你真不该离开四川。”灰衣人阴森森地说:“人离乡贱,货离乡贵;你在四川耽了那么多年,何必再闯荡江湖活现世?”

  白道名宿武林一绝雷一鸣,与圣剑神刀齐名的风云人物,与圣剑神刀交情不薄,在此出现并不足为怪。

  “咱们眼生得很。”绝剑雷一鸣神色阴沉:“你说这些话,不会是无名小卒,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你就叫我灰衣人好了。”灰衣人外表轻松,其实并不敢大意:“老夫不热衷名利不想在武林扬名。”

  “你是替玉骷髅助拳的?”绝剑雷一鸣冷冷地问道:“何不把他叫出来?”

  “该出来的时候,他自然会出来。”灰衣人举起蛇纹杖:“老夫知道你的绝剑是武林一绝,所以自告奋勇打头阵,见识见识阁下的绝剑。”

  “你不配。”绝剑向魁伟的壮年人举手一挥:“士俊,教训他。”

  壮年人欠身恭敬地应睹一声,昂然举步上前。

  “在下胡士俊,家恩师的大弟子。”壮年人向灰衣人抱拳行礼:“阁下,胡某就教了!”

  “呵呵!名家高弟,风度不错。”灰衣人说:“你比令师多点人味。别客气,不是印证武学,不是你完蛋,就是我丢命,你就拔剑上啦!”

  胡士俊庄严地拔剑,将插在腰带上的剑鞘挪回原处,深深吸入一口气,剑举至眉心,一声剑啸,向外一拂,然后极有风度地持剑行礼,一拉马步,剑诀一引,剑升至中宫部位,完成进击准备。

  一举一动,皆沉凝、稳健、神定气闲,赫然名家风度,与师弟玉扇书生的轻浮傲慢,形成了强烈的对比,那股森严的气氛,与飘逸的功架,举手投足之间,蕴藏着逼人的英风豪气。

  灰衣人神色一怔,拉开马步,蛇纹杖徐收,改用双手运杖,开始移位。

  一声沉叱,胡士俊以气吞山河的声势进步抢攻,剑化长虹而出,无畏地走中宫行凌厉的强攻。

  “铮铮铮……”

  蛇纹杖封住了排山倒海似的三剑,立还颜色回敬,杖尾乘隙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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