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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〇


  崔长青几乎崩溃了,神魂离体,痛苦难当,眼前一片模糊,耳中只听到飞豹震撼灵智的狞恶叫声:“你招不招?”

  “你招不招?你招不招?招……不……招……”

  耳中轰一声响,他失去知觉,因为一名大汉在他的小腹重重地打了几拳,压迫腹中的辣椒水反流。辣椒水他受得了,牵动肘下的剑伤,痛得他昏厥了。

  一盆凉水泼醒了他,飞豹的刺耳嗓音像雷鸣:“谁派你来的?谁派你来的?”

  他定下心神,不再回答。

  “你招不招?”

  他强忍痛楚,不理不睬。

  “给他上盐水。”飞豹怒叫。阙彤云上前,娇笑道:“爹,女儿亲自上刑。”

  “好。”飞豹应允。

  她取了割肉刀,定手握住盐碗,走近崔长青,媚笑道:

  “崔长青,我知道你有这一天,这一天来得真快,是不是?”

  他无神的双目,茫然地注视着眼前这个娇艳如花的美女,心中在想:“一个貌美如花的年轻女郎,心肠怎会如此狠毒?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割肉刀锋利的锋尖在他鞭痕累累的胸口,划开了一条三寸长二分深的伤缝,鲜血像泉水般向外涌。阙彤云一阵娇笑,盐碗交到大汉手中,抓起一把盐,娇笑着掩向他的创口。手指将沾了血的盐往血缝里塞,沾了一手血,但她毫不在意。

  他浑身发抖,可怕地痉挛抽搐,但神色却变异甚少,最后抽搐也逐渐停止。

  他的目光,怨毒地盯着这个娇笑如花的女人。

  他存了必死之念,不再惧怕痛苦,死且不惧,何惧其他?在感觉上,他已经麻木。坚强的复仇意念,像烈火般在他体内燃烧,他不再对痛楚有何感觉了。

  第二刀,第二把盐……

  第三刀……

  第七刀……他昏厥了。

  一盆冷水又浇醒了他。阙彤云娇笑道:“你好英俊,得不到你,我毁了你。”

  盐塞入创口,他丝纹不动,仅以怨毒的眼神,死盯住对方。阙彤云终于在他的注视下战栗变色,向后退,恐惧地说:“爹,快杀了他……”

  “女儿,怎么了?”飞豹问。

  “他……他的眼神好……好毒……”

  “将死的人,就是这种样子的,女儿,别怕。”

  “杀了他!”

  “好,杀了他,但得等他吐实招供之后。”

  门外,突然闯入一名大汉,急声道:“大人快出去,警钟已鸣,有人入侵。”

  飞豹举手一挥,领先抢出。

  室中一静,只留下门外的一名看守。

  崔长青心神一懈,再次晕倒。

  看守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人,高大雄壮仪表非俗,走近摇头叹息,用冷水救醒了他,苦笑道:“崔兄,你是条汉子,可是,你却要死了。”

  他长叹一声,淡淡一笑道:“人,那能不死?但是在下只要有一口气在,必须设法逃出去。”

  “不必枉费心机,凡是被捉来的人,几年来无一生还,不可能的。”

  “这里面共处死了多少人?”

  “无法估计,一百八十至多不少。”

  “老兄,你为何做他的爪牙?帮助那恶贼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你老兄堂堂男子汉,在何处不好混口安心饭?何苦……”

  “崔兄,别提了。”少年人不胜烦恼地说。

  “老兄贵姓?”

  “在下姓申,名树屏。”

  “你是……”

  “在下是本城人氏,两年前邂逅大小姐,惊为天人一见钟情,就这样……唉!别提了。”

  “那你该是阙家的女婿了。”

  “女婿?”申树屏苦笑,摇摇头又道:“大小姐不要夫婿,他只要无拘无束的情人。在下只与她结了半月的露水姻缘。蒙她开恩,收留我在地底秘室执役,从此便不见天日,已是天大的幸运了。”

  “如果不幸运……”

  “后院里有一口枯井,深有二十余丈,里面已有上百具枯骨。如果不幸运,便得与枯骨相伴。”

  “你不想出去还你自由之身?”

  “出去?她会让我出去?活着出去说她的风流史?你算了吧。”

  崔长青心中一转,说:“申兄,我受伤甚重,再受了诸般毒刑,吊贴在壁上委实难受,放我下来躺一下怎样?”

  “放你下来?别开玩笑,我可担不起风险。”

  “怕我逃走?”

  “这……大小姐说你武艺惊人……”

  “你看我这半条命的人,武艺好又能飞吗?我已是断腿的羊,折翅的雁,你就不能行行好?你的处境比我好不了多少,咱们同病相怜……”

  “这样吧,我去找钥匙,放下你的双手。”

  “谢谢,在下感激不尽。”

  不久,申树屏跟在一名大汉身后入室。大汉凶睛闪闪生光,嘀咕着说:“死了就拉倒,你发什么慈悲?不能放他下来。”

  崔长青垂头挂在壁上,双腿支持不住,半屈着无法站立,似乎气息全无。

  申树屏哀求着说:“蓝爷,你看,他快死了……”

  “死了就死了,反正他不久要被处死的。”

  “但……但老爷还没得到口供,他死了,蓝爷恐怕也担待不起呢。”

  “哼!他死不了的,那么酷的刑他已熬过去了。”

  “蓝爷,如果他真死了,老爷就得向你耍口供了,你最好趁他还未断气之前,迫出口供来。”

  蓝爷脸色一变,说“见鬼,我还能迫得出口供?这厮像是个铁打的人,我……唔!还是先放他下来缓口气再说。”

  崔长青不言不动,像是昏迷不醒。

  蓝爷抓住他的发结,抬起他的脸,仔细看了片刻,摇头道:“看样子,他用不着咱们费神处死了,活不久啦!老兄,大人返回之前,你死不得。”

  一面说,一面替他解开铁环上的锁。

  申树屏也上前相助,扶住了软绵绵毫无生气的崔长青。

  双手的铁环解开了,但人仍然不能坐下,更不能躺下,双脚被壁根的两个铁环分开扣牢,只能向前爬伏,不能坐卧。

  “解了他一个脚环吧,蓝爷。”申树屏代崔长青求情,到底不是贼,心肠要软得多。

  蓝爷却不肯,说:“不行,让他伏倒便可。”

  一面说,一面帮着将崔长青向下放。

  长青不再装死,双手一分,便勒住了两人的脖子,用尽了余力,死死不放,逐渐收紧。

  两人吃力地挣扎,但一切枉然。

  生死关头,崔长青岂敢慈悲?用尽了平生之力,作生死挣扎。

  终于,他成功了,第一个昏倒的是蓝爷。

  申树屏多延了片刻,也失去知觉。

  崔长青搜出蓝爷的钥匙,解开脚环,取过割肉刀,割断蓝爷的左耳后血脉,让对方流血而死。

  他将申树屏拖至门旁,将少年人弄醒,低声道:“申兄,你跟不跟我走?”

  申树屏魂飞天外,惶然道:“老天!我……我怎能走?我的家……”

  “你不走?”

  “我不能不顾一门老小的死活……”

  “好,我不勉强你。姓蓝的已死,你可以向阙老贼说,在下在室内大骂,姓蓝的入室动刑,反而被我制死,并在室外将你打昏逃走了。”

  “这……”

  “噗!”崔长青一掌将申树屏打昏,拖至门外,缴了单刀,掩上门溜之大吉。

  ***

  外面,刀光如电剑影飞腾。

  白影来势如电,迫近了大楼,一声暴叱,剑出似穿鱼,刺倒一名拦截的大汉,猛扑大厅。

  五名大汉一涌而出,大喝道:“什么人敢来撒野?亮万。”

  白影扑到,吼道:“林白衣叫飞豹郝天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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