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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天哪!我已经是残花败柳,你何苦逼死我?”

  “我不在乎你是残花败柳或者是黄花闺女,反正我不打算娶你为妻。”

  “你……”

  “我只要你做我的情妇,这就够了,想当年,武连驿五六十位少女中,我最喜欢的是你,其次是戚家的莲英,与谢家的绎珠。等宅院修建完竣,你们三人都要搬进去,知道么?”

  “你……你欺人太甚了,你……”

  葛天虹虎目一翻,冷笑道:“我已经够仁慈了,不然范开平三天前便该死无葬身之地。记住,今晚我派人来接你。

  “你不必带身外之物,明早还得回来。目下宅院尚未修妥,里面闲杂人太多,而且事忙,所以白天你不宜留在宅中。”

  她想自尽,但又有所顾忌,银牙一咬,说:“如果你今晚派人来,别忘了携担架来抬我的尸体。给我三天工夫考虑,不然我宁可死。”

  “你要死就马上死。”葛天虹怒叫。

  “是的,我该马上死,反正一死百了,我自己的命既然不足惜,自身难保,哪能管在世活着的人?”

  她惨然地说,剪刀向心口一插。

  葛天虹威吓无效,只好让步,急喝道:“住手,我答应你,给你三天工夫。”

  “现在请离开我的家。”她恨声说。

  葛天虹到了门口,扭头冷笑道:“好好想一想,你的父母和丈夫的性命,捏在你的手中,他们的死活,在你一念之间,不要做傻事,我会好好待你,我不希望你死,知道吗?”说完,他得意地走了。

  她脸色灰败,浑身在战栗,软倒在墙角下,好半天仍未清醒过来。

  ***

  掌灯时分,范开平带了一身疲劳返家。

  厅中一灯如豆,桌上饭菜已备,他发觉妻子脸色苍白,坐在桌旁盯着他发愣,像是失魂落魄,双目红肿,气色极差。

  爱妻反常地不迎接他返家,门也未上闩,他颇感意外。

  一看爱妻的神色,他心中的不安陡然剧增,悚然放下工具,吃惊地问:“小珍,发生什么事故了?”

  彭珍悲从中来,泪水像断线珍珠往下掉,但并未哭泣,战栗着说:“范郎,他……他来过了。”

  范开平如受雷击,抽口冷气问:“他怎么说?”

  彭珍将所发生的事,一一说了,悲不可抑地问:“范郎,你……你叫我怎办?”

  范开平拥她入怀,泪下如雨。久久,他低声说:“小珍,我们已经无路可走了,是么?”

  “我想,是的。”彭珍哭泣着说。

  范开平悲愤地道:“好吧!反正活着也是耻辱,这世间不足留恋……”

  “我想,阴曹地府不如想象中那么可怕。”彭珍接口。

  好一个凄清的夜。门外,隐隐传来爪牙们巡逻的脚步声。

  两人紧紧地拥抱,泪水像是江河溃堤。他们不再哭泣,不再诉苦,无声的哀伤,比号啕大哭更痛!更苦!

  范开平舐干爱妻脸上的泪水,但是泪水随即润湿了原来的地方。

  他长叹一声,怆然地说:“小珍,也许,阎王爷垂念你我一生辛勤,从未做过损人利己的事,而且怜你我相爱极深,下一辈子仍让你我结为夫妻。”

  “范郎,如果我们能去极乐世界永远做夫妻,不再在这罪恶的人间受苦受难,该多么好?”

  “是的,该有多好?”他辛酸地说。

  “范郎,我们什么时候走?”

  “今晚就走吧!哦!岳父母那儿……”

  “我要做个不孝的女儿了,唉!”

  “那畜生也许会放过……”

  “范郎,不会的,那畜生天生狠毒,连他自己父母的死活也毫不介意,岂会珍惜旁人的生命?

  “我爹曾禁止他上门,他恨死了我爹,我爹早晚要遭他的毒手,何况我爹如果知道我被他抢走,定然与他拼命的。”

  “哦!我想拼死一搏。”

  “范郎,何必呢?他是个练武的人,十二岁便赤手空拳生擒虎豹,伸一个指头,便可要你死一百次。不要管他吧!让上天惩罚他,我们平静地携手共处极乐世界,不要有人打扰,该多好。”

  “我惭愧,我是个懦夫。”范开平痛苦地说。

  “范郎……”

  “总该有人反抗他的,太不甘心了。”

  “徒然的反抗又有何用?”

  “唉!我……好吧!我们平静地走吧!”

  “你去写遗书,留给三叔,让他的心中有所准备,免得他老人家返家时不知我们是为何而死的。我回房取些金饰,锤碎以供吞食。”彭珍幽幽地说,她已平静下来了。

  “不,吞金你我就不能携手同行了,那太痛苦。”

  “那……”

  “只要割断腕脉,便可平静地上路的。”

  “砰”一声大震,大门突然倒下了,狂风似的冲入三名大汉,狞笑声震耳,为首的人道:“好啊!你们这不是找大爷的麻烦么?你两人的安全,完全由大爷负责,你们如果死了,大爷如何向少当家交代?”

  范开平心中一惊,咬牙切齿道:“你们想怎样?说吧!”

  “大爷要将你们带走,死也不让你们同路。”

  范开平忍无可忍,发疯似的奔向壁角的锄头。

  可是,大汉比他快得多,伸脚一勾,范开平砰然摔倒。

  他不甘心,奋身滚向锄头,手刚伸出,衣领便被抓住,大汉将他拖起,哼了一声,两掌分别劈砍在他的双臂上,他双臂便失去了活动能力。

  接着,拳脚交加,只打得他晕头转向,天昏地黑,浑身骨头好像散了,片刻间便只有干嚎的份,成了个活死人。

  彭珍被两名大汉反扭双手擒住,她尖叫、哭泣、咒骂、狂叫救命,直至声嘶力竭,昏厥过去。

  昏厥之前,她听到为首的大汉吼叫:“把这该死的小子带走好好伺候他。”

  左邻,是一家姓田的农户。右舍,是范开平的二叔。

  他的二叔叫范云深,多年在外经商,三年五载回家一趟,扫墓之后便重新出外奔波,房屋一直就空着,由范开平加以照管。

  这次一去六七年,据说在西安经营皮货生意,早些时请人带信返家,说最近便返家一行。因此,左邻右舍不可能闻声出来察看。

  即使有人敢出来,也没人敢管。

  大汉们带走了范开平,左邻田家的人方敢前来探看。

  田大嫂弄醒了彭珍,不敢多言匆匆走了,全村的人,皆知道范家早晚要出事,怎敢多逗留?

  彭珍的娘家位于村南,次日得到消息,乃前来查问,老人家只有叹息而已。一面花钱请两个泼皮,打听范开平的下落,一面想要接爱女回娘家居住。

  但彭珍断然拒绝了,她坚持要在家等候乃夫回家,要死,她也要死在范家。

  一天一夜,她水米不进,横定了心绝食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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