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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二


  “她在说些甚么?”姚文仲踢了大力鬼王一脚:“她说家师已赴约斗场,甚么意思?原来你们真知道家师的下落,哼!”

  “老天爷!我怎知道那鬼丫头胡说些甚么?”大力鬼王叫:“我要是知道令师的下落,要遭天打雷劈。那天晚上九指红绡、无主团头、勾魂阴判一群家伙趁火打劫,据我所知,他们都不知道令师的去向下落。那老凶魔……你那位师父白眉神魔的出现,大出众人意料之外。原来那儿住有三个无所事事的村夫,由于距别馆甚远。所以我也没加理睬,谁知道突然来了一个人见人怕的老凶……罢了,你就卸了我一手一脚吧!令师之所以令人害怕,原因是他动不动就断人的手脚。咱们闯道的人,上刀山闯剑海不在乎生死,但断手脚可比一剑取命更令人痛苦……”

  “且慢!你说那儿原住有三个人?”姚文仲打断大力鬼王话。

  “是的。”

  “他们的长相、姓名……”

  “抱歉,我没留意。那儿距别庄远在二十里外,他们很少在外面走动,所以……”

  姚文仲陷入沉思中,他想起金庭道人的口供,想起在别墅外掩护囚犯逃走、说怪官话的两个人。

  “所以甚么?”他信口问。

  “所以没加注意。”大力鬼王说:“而且有一次巡风的人走远了些,曾经碰上其中一个中年村夫,说的话很难懂,像是土蛮语,巡风的人问不出所以然,此后就不曾与他们打交道了。”

  “以后呢?”

  “以后别馆撤销,有人发现那间茅舍已经人去屋空。”

  “你说,大力鬼王的话是真是假?”姚文仲踢开了灵狐的软穴:“不许有所隐瞒。”

  “真的。”灵狐可怜兮兮地活动手脚:“那一带在巡逻警戒区外很远,没有清查的必要。”

  “我问你,那天家师一群人逃出别馆,你们有人追赶,有何发现?”

  “被人用赤手空拳,打得落花流水,很可能是令师与活阎婆所为,也唯有他俩才有这份功力,可惜被击倒的人,始终无法看清面目,太快了。”灵狐乖乖合作。

  “两个人?”

  “是的。据堂下一位弟子说,曾经听到其中一人用福建官话呼喝。”

  “福建官话?”

  “是的。但那位弟子听不懂福建土话,对福建官话也似懂非懂,但确是福建官话,因为他有两位朋友是泉州府人氏,说的话就是那种调调。”

  “呼喝些甚么?”

  “那位弟子已被打得晕头转向,哪听得懂?反正呼喝了几声,如此而已。”

  姚文仲又陷入沉思中。

  “姚爷。”灵狐说:“灵凤丫头说的是实情,她一直不许本会的人接近她,直至昨天一早,她才知道会主秘密赶到的事。我们早已知道,她的灵犀剑曾经一度悬在你腰间,猜想你与她之间,曾经发生某些事……”

  “那是我和她之间的恩恩怨怨,不劳旁人过问。”姚文仲凶狠地说,随即发出一声短啸。

  片刻,雨露观音与虎鲨飞掠而至。

  “汤姑娘,把那天擒你问口供那个人所说的话,仔细再说一遍。”姚文仲郑重地说。

  “是的,爷。”雨露观音惑然,随即将那天他与击衣剑交手,自己与虎鲨奉命退走,在茅屋旁被一位神秘人物擒住,对方所问的每一句话一一说了。

  姚文仲又陷入沉思中,南门灵凤刚才所说的话,重新在他的感觉中回响。

  他突然跳起来,虎目中神采奕奕。

  “你们可以走了。”他向大力鬼王与灵狐挥手:“下次碰头,留下手脚,滚!”

  ***

  约斗场四周,看热闹的人真有四百以上。

  一名大汉站在场中心,面前插了一根树枝削成的三尺木棒,四周用短枝排列成日晷图案。午正那根刻度前端,加竖了一根短枝。是阴阳生,管报时的人。

  片刻,就是午正了。

  银衣剑客缓步而出,他那一身银衣在炎阳下光芒四射,英俊的面庞上,涌现自负、勇敢、傲视天苍的神情,豪气飞扬不可一世,真像一个技绝武林的年轻霸主。

  本来嘈杂的人声,随日影的移动而逐渐微弱,直至阴阳生的右手逐渐举起,人声完全静止了。

  好静,所有的目光,全落在阴阳生高举的手上。

  过时不候。只要阴阳生的手向下一落,高呼午正时刻到,音落而姚文仲还不曾出现,银衣剑客就可不战而胜了,日后不论任何理由,姚文仲皆不可向他公开挑战,今天在场的天下群雄,就是证人。

  阴阳生的手高举至顶点,众人心中一紧。

  “午正时辰到……”阴阳生的手往下落,声如雷震。

  “哈哈哈哈……”银衣剑客的狂笑同时响起。

  人声突然迸发,惊噫、喝采、呼叫……

  宝蓝色的身影,已出现在阴阳生的身侧。而银衣剑客的狂笑声,也戛然而止。

  阴阳生一脚扫倒日晷,转身大踏步离场。

  “阁下的伤好了吗?”银衣剑客傲然笑问。

  “还好。”姚文仲也笑笑:“不剧烈运劲,在下还支持得住。”

  “你还敢来?牵动伤口,可不是好玩的,阁下。”

  “不要紧,你知道在下非来不可的。”

  “我可怜你,你真不该来。”

  “呵呵!可怜我?你真以为你刺了我三剑?”

  “哈哈!在下的剑……”

  “不要笑,你才要人可怜,阁下。”

  “甚么?”

  “你连加了些少靛青的丹砂汁与血液都分不清,你实在需要人可怜你。”姚文仲摇摇头:“我能夺你的银剑加以折断,可知我任何时候都可以赤手击中你的要害,你连这点道理都不懂,还妄想和我争天下第一高手名位,你也未免太狂太愚蠢了,你才真的不该来。”

  银衣剑客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

  攻心为上,银衣剑客的信心与勇气开始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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