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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七


  神剑秦泰知道赣南群盗不成气候,力主依前议进行,冒险化装易容潜抵九江,利用朋友掩护,带走了沈仲贤、沈姑娘、沈剑虹离开九江之后,方派人知会九江的知府大人,并派人把守在茶庄附近,放出沈仲贤被捕的消息,以便引艾文慈赶来送死。

  他们乘坐京湖客船离境,在湖口舍舟就陆,用意是引艾文慈从陆上追,陆上擒人设伏万无一失。

  八名高手任解差,一乘山轿抬了沈姑娘,九岁的沈剑虹则责成沈仲贤背着走。岳家兄弟一在前一在后,大摇大摆沿官道慢慢赶。前五里后五里,共有六拨从京师与及来自各地的助拳高手,化装易容扮成商贩,注意动静并随时准备擒人,实力极为雄厚,志在必得。

  金翅大鹏本人不曾前来,以玉龙为首发出的请柬,尚未到达京师。

  这天午间,到达东流县县南八九里的二郎浦。这是一座小村,只有二十余户人家,官道经过村东,有一座建在路旁的小小茶亭,亭左右是百十株苍松,江风劲烈,掠过松林,松涛声宛如万马奔腾。

  茶亭后,是四五户面向宫道农舍,与屋齐高的稻草堆,可以说明这些农舍的收成状况。三五头水牛,在草地上悠闲地吃草。一些村童在草地上打滚叫啸,显得这座小村和平安谧,与世无争。

  亭右的松林中,有五个青衣壮年人依树假寐,不时向官道南端眺望。其中一人,赫然是四海狂生。

  押解人犯的行列,逐步接近了小茶亭。官道平坦笔直,相距一两里便可一览无遗。

  行列前面半里地,两名村姑挽提篮,风尘仆仆,直趋茶亭。两村姑脸色带褐,一看便知是操劳于烈日下的村妇,只是五官匀称,大眼睛明亮清澈。但他们低着头走路,包头的花帕包得低。如不留意,很难看清她们的五官脸目。

  到了茶亭,一名村姑抬头扫了柱旁的木牌一眼,木牌上写了三个字:二郎浦。看地名,便知村后不远,定是滚滚江流。

  两村姑不久亭喝茶,瞥了右面松林的五大汉一眼,在亭后的石阶下斜身坐下歇脚,相互会意地打眼色。

  “是四海狂生,可能也是个不怀好意的人。”稍年长的村姑向同伴低声说。

  “小姐,我们必须离开,以免启人疑窦。”另一名村姑低声答。

  “不,必须确实弄清他们到底有多少人。”

  “小姐不是已看了后面的人么?”

  “前面可能有一批人先走……”

  “那……我们只须赶上去看看就是了。”

  “且稍候,或许可以探出四海狂生是不是他们的爪牙。”

  “百步神拳不是陪伴着岳璘在人犯前面走吗?四海狂生显然也是他们一伙的了。”

  “不一定是,且留下看个究竟。”

  “小姐,是不是有点冒险?”

  “冒什么险?我们又不下手劫人,阳关大道,走路歇脚难道犯法不成?”

  路北面,施施然来了两个鹑衣百结的花甲老人,风尘满脸,各背了一个聚宝背囊,手掂打狗棍。一个是虬须,一个留了八字鼠须,脸色黧黑,而且有点驼背,一步一颠地进入茶亭。

  接着,五名行商打扮的中年人,大踏步经过亭前,冷冷地扫了两花子一眼并冲四海狂生五个人冷冷一笑,径自走了。

  两个老花子眼中涌起了疑云,虬须花子一面喝茶,一面向同伴问:“贤弟,你说他们是什么意思?”

  留八字鼠须贤弟撇撇嘴,怪腔怪调地笑道:“世间笑贫不笑娼;有道是只重衣冠不重人。保定府五霸干的是包赌包娼的勾当,平时只认得有钱有势的大爷公子,狗眼睛那瞧得起咱们讨饭的两个怪乞儿?当然是笑咱们兄弟苦哈哈没出息啰,哈哈哈哈!”

  语声字字清晰,狂笑声震耳,五位商人打扮的人,岂有听不见之理?

  “贤弟,你知道么?他们南来鬼混,可能是找到一些江南佳丽作摇钱树子,或许找到些七十乌活王八抽风,金银满袋,怎把咱们两个穷花子放在眼下?哈哈哈哈!”虬须花子也放下茶杯怪叫。

  五个行商打扮的人是保定五霸,愈听愈不是味,互相一打眼色,五个人不约而同转身向茶亭走,一个个都成了怒目金刚,来势汹汹。

  留八字鼠须的贤弟呵呵笑,向同伴怪笑道:“大哥,俗语说,祸从口出;不得了,人家兴师问罪来啦!咱们是咎由自取,说不定惹下了杀身大祸,你看怎办?”

  “怎办?咱们没偷没抢,一不犯法,二不违禁,清平世界,朗朗乾坤,在阳关大道上难道有人敢砍下咱们脑袋不成?”虬须花子翻着怪眼说,盯着气势汹汹走近亭前的保定五霸。

  “来了,来了,快躲。”鼠须花子怪叫,躲在亭角打哆嗦。

  为首的大汉在事前丢下手中的包裹,怒目圆睁地问:“阁下,咱们少见。杨某兄弟很久没到过江南,自问并未开罪江南道的朋友,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但不知两位出言讽刺挖苦,所为何来?尊驾的名号,可否见告?”

  虬须花子抖抖破襟,咧嘴一笑道:“杨大爷,你看了我老花子这身破衲衣活招牌,便该知道我是讨饭的。大爷,你听说过有通名讨饭的乞丐么?”

  “阁下你既然知杨某兄弟名号,自非无名小辈,敢口出大言挑衅,自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名宿。好吧,你既然不想通名号,在下也不勉强,只和阁下讨取公道便了。”杨大爷强压着怒火说。

  “讨什么公道?”虬须花子故作不解地问。

  “咱们素昧平生,阁下为何出言不逊损人?”

  “你们是……”

  “保定五霸。”

  “你们是不是包赌庇娼?”

  “呸!老猪狗你……”

  “且慢发脾气,咱们活必须讲清楚说明白。我问你,你们是不是包赌庇娼?如果实有其事,阁下就没有兴师问罪的理由,如果并无其事,只要你阁下指天发誓加以否认,老花子自然没话可说。大丈夫敢作敢当,老花子等你一句话。”虬须花子怪眼圆睁地说,虬须猬立无风自摇。

  另一名大汉怒火上冲,怒叫道:“大哥,不必和这两个老狗斗口,咱们且教训他,先敲掉他满口狗牙。”

  “笨鸟儿先飞,我先上。”一名大汉放下包裹愤怒地叫,大踏步向亭里抢。

  老花子仰天狂笑,笑完说:“这就是白道名武师的嘴脸……”

  大汉一声怒啸,疾冲入亭。

  四海狂生站在一株巨松下,大叫道:“不可鲁莽,杨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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