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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八


  八臂金刚不知他的底细,一肚子不满突然发作,猛地冲上怒吼一声,左手一晃,右手疾出,二龙争珠急取他的双目,并叫:“瞎了你的狗眼……”

  声未落,他已接左手的虚着,左手一抬,闪电似的反扣住对方伸来的右手,用上了真本事硬工夫,一扭一带,右脚欺近,“噗”一声响,劈在八臂金刚的左颈根。接着左手一松。以令人难觉的奇速,摘下了八臂金刚仗以成名的暗器囊。

  八臂金刚做梦也未料到他如此高明,想反抗毫无机会,一声怪叫,仰面跌倒在舱板上。百宝囊被摘,臂套中还藏了袖箭,被打得不甘心,便待拍手发射袖箭。可是,来不及了,右手已被艾文慈踏住,叱声震耳:“罗兄,在下亡命天涯,无日不在生死途中挣扎徘徊,在枉死城口进出,多大场面没见过?你这点小玩意最好少使。我警告你,下次你再不识相,艾某可要得罪你了,希望你自爱些。”

  一旁的江汉虬龙目定口呆,变化太快,根本插不上手,帮不上忙,被艾文慈可怕的招法吓呆了。

  艾文慈说完,移开脚,将暗器囊丢在八臂金刚的手边,冷冷地又道:“回船去,在下希望平安到达龙泉。”

  声甫落,左面喝声震耳:“船家,靠岸,你们的船上有人斗殴,知府大人要查问。”

  原来双方的船已经接近至五六丈内了,对方的第一艘船已经相错而过啦!知府大人要盘查,谁敢抗拒?

  “咱们冲过去,不能靠岸。”江汉虬龙惶然叫,声音全变了。

  官船上的舱面,站着八个人。邢知府身穿官服,年约五十左右,不是文诌诌的文官,而是威风凛凛气概不凡的一府之主,身旁那人身高八尺,与艾文慈一般雄壮,国字脸膛,八字胡,年约四十余,虎目神光炯炯,眉心长了一颗朱砂痣,大概这就是三眼狻猊绰号的由来了,佩剑,挂囊。

  穿天青色劲装,站在那屹立如山,难怪江汉虬龙心中发毛,说话的声音全变了。

  艾文慈却沉着镇静,泰然地说:“不可妄动,一切有我,叫船家靠岸。”

  船下了篙,三艘船也左右岸停下了。艾文慈向官船跨进,在舱面拱手行礼,抢先朗声道:“草民姓文名英,偕同伴乘船赴吉安,与同伴话不投机,争吵互殴,并未伤了和气,不知大人有何教示?”

  “那个人带了兵器,叫他过来。”邢大人指着八臂金刚说。

  八臂金刚不敢不遵举步过船,三眼狻猊迎面拦住,冷冷地伸手说:“罗永兄,剑交出来。向大人回话时,阁下的双眼张开些,那些鸡零狗碎,千万不要放出来。”

  艾文慈冷哼一声,说:“三眼狻猊,你阁下说话未免太不客气,一见面阁下就用话损人,似乎咬定了敝同伴要对大人不利,岂不是陷人入罪吗?赣南多盗,行旅带兵器是不是犯法?你阁下又能保护了多少人不受匪盗劫掠?”

  他语惊四座,三眼狻猊一惊,讶然问:“你是谁?咱们少见,你是新来的?”

  “在下文英,水行旅客,如此而已,走这条路确是第一次。”

  “哦!阁下口才不错,在大人面前,按例不能带兵器,你懂不懂?”

  “是怕人行刺吗?”

  “正是,尤其是你们这种人。”

  他冷冷一笑,道:“阁下,其一,咱们未犯法,同伴之间斗殴争吵是常事。其二,咱们不是行刺的人,怕行刺就别叫罗兄过船。其三,如果咱们志在行刺,阁下也保不住大人的安全。最后是请大人谕下,放咱们这些未犯王法的人离开。”他傲然地说。

  “你好大的胆,敢对本官如此说话?”邢大人沉喝。

  “不是大胆,而是身未犯法,理直气壮,草民可对天地鬼神,毫不心虚。”

  三眼狻猊修养到家,淡淡一笑向大人欠身道:“上禀大人,他们确未犯法,可否让小可与他们私下解决?”

  邢大人对三眼狻猊有信心,顿首示意允准。

  “文兄,到贵舟一谈,如何?”三眼狻猊向艾文慈笑问。

  艾文慈说声欢迎,向邢大人行礼告退。

  “兄弟送文兄过船。”三眼狻猊伸出大手说。

  “在下承情了,受宠若惊啦!”他坦然地答,伸手相让。

  所有的人,皆让至两侧,所有的目光,全向两人集中,屏住了呼吸静观变化。挽手相送过船,却是公然暗较功力,所有的人,皆屏息注视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艾文慈挽了三眼狻猊左臂,说声请,首先迈步,神色逐渐严肃。

  在官船这一段,看不出什么异样。当三眼狻猊第一脚踏上艾文慈的船时,船突然向下沉,喀一声响,插在篙眼上的撑篙受不住船的巨大扭力,一折两断。船上一乱,船失篙移动,船夫惊惶抢出换篙。

  艾文慈呵呵一笑,说:“满兄好高明的千斤压,佩服佩服。”

  船就在他的笑声中停止摇晃,船舷升回原状。

  “喳!喳!喳!”两人一步步向舱面的中心走,舱板发出奇异的响声。

  舱门前的江汉虬龙,脸色泛灰。

  烈日当头,艾文慈与三眼狻猊的脸色上,大汗直沁,大串汗珠沿鬓脚下流。船按两人的步伐一沉一浮,一摇一摆。

  没有人敢出声,似乎全都停止了呼吸,眼睛瞪得大大的。

  两人站住了,双手一松艾文慈抱拳施礼,吸入一口气说:“承送了,不知满兄有何指教?”

  三眼狻猊镇静地用手轻拭眼角的汗水,但呼吸略沉,精神有点恍惚地问:“文兄到敝地多久了?”

  “不久,半个多月。”他沉着地答。

  “文兄过去在何处得意?”

  “在汀州。”

  “哦!文兄定然认识四大天王池大鬓了。”此地接近汀州,池贼正是四大天王之一。

  他脸色一沉,冷冷地说:“在下不认识这个人,也不想认识。满兄,如无要事指教,兄弟不再耽搁了。”

  三眼狻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一字一吐地说:“在下也有事在身,不宜耽搁,下次有暇,当与文兄亲近亲近。请转告姓丘的,不犯在满某手中便罢,犯在满某手中,满某执法如山,即使他请来了百十个像你一样高明的人,也吓不倒我姓满的。后会有期。”说完,极有风度地抱拳一礼,说声“打扰”,从容举步返船。

  双方的船各奔前程,远出百十丈,三眼狻猊脸色方开始正常,向邢大人说:“邢大人,今后千万不可离开府衙,以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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