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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六


  房门外,另一名退出外的红衣女郎,正威风八面地恶斗八名打手,长剑翻飞锐不可当,将打手们向外赶,逐出房门。

  房内的红衣女郎不理会外房的打斗,一声娇叱,挺剑迫进,剑尖幻起一圈光华,虹影突从光圈稍下处吐出,剑气迫体,人随剑进,捷逾电闪。

  “铮铮!铮!”他连封三剑,方将这招震偏,立还颜色,回敬了两剑。

  但反击不够理想,女郎轻易地化解两剑,突下杀手,但见风雷乍起,剑影如山,以雷霆万钧之威向他压来,毫无空隙可以化解,似乎要迫他硬接或后退。硬接却不知从何着手,无法分辨哪一道剑是真实的,更摸不清要从何处攻来,如果封不住,这条命送定了。后退避招么?后面是床。

  床上没有人了,中年女人与侍女,已不知何时失了踪,房中没有她门两人,不知从何处逃走的?

  生死关头,危机间不容发,高手过招其疾似电,出招化招出于经验和本能,只消有丝毫破绽便完了,判断稍有差池,必将付出可怕的代价。

  他知道自己的剑术尚欠灵活,也欠火候,内力修为也稍差,这一把委实难以接下,不假思索地急速后退。

  糟,先被床前的踏板所绊,接着脚下不稳,向后便倒。

  剑虹衔尾追袭,如影附形。

  他本能地向侧急滚,再向后倒翻,“嘭”一声大震,撞毁了床架的后帐栏,碰到了床内侧的架柜,连人连架柜向里栽。

  不但向里栽,而且向下湾。原来床后是地底秘道,他感到眼前一黑,骨碌碌向下滚落两丈左右,停住了。

  “原来贼婆娘从此地走了。”他想。

  红衣女郎并未尾追下来,下面黑沉沉,吶喊声从秘道口传入,可看到上面透入的灯光。可能此地先前有灯火,但已被贼婆娘弄熄了。

  他不敢冒险找门路,定下神向上走,步步为营,小心翼翼。

  到了秘洞口,吶喊声已经去远。他丢出一块破柜板,随在板后伏地窜出。

  房内没有人,他挺剑奔出。外间有两具尸体,显然是被两个红衣女人杀死的。

  他窜出屋外,向东急奔。所有的房屋皆关门闭户,恶犬乱闯,人声鼎沸。

  “红娘子在东,我得向北脱身。可惜!失之交臂。我发誓,我得苦练,下次希望能胜她,不苦练依然无望。我年轻,又是男人,只要肯痛下决心,我不信就不如她。”他无限惋惜地想,向北疾走。

  绕过一座楼房,劈面遇上八名打手,高举着四支松油火把,叫吼着一拥而上。

  他不想杀人,扭头向左狂奔。

  三头该死的恶犬从侧方的暗影下窜出,贴地猛噬而上。

  他大喝一声,剑动风生,劈了两头恶犬,猛地纵身上了瓦面。

  跳下另一面草坪,三名打手从屋角冲出,叫吼着说:“朋友,留下啦!”

  叫声中,两刀一剑三面合围,刀剑齐聚。

  不下杀手不行了,一声虎吼,他向右疾冲,“铮”一声震开一把刀,喝声“滚!”一剑拍在打手的肩膀侧方,打手惊叫一声,跌出丈外让开出路。

  他一跃两丈,直奔正北,到了寨墙旁,一个黑影突然从墙头飞降,大喝道:“什么人?竟敢在俞家打劫,该死的东西!”

  人落地喝声亦止,三枚暗器袭到,黑夜中难以发觉暗器,这一手够狠。

  ▼第三十一章 大漠孤烟

  他发现对方纵落时右手没有兵刃,而且急剧前挥,便知可能有暗器,猛地向前一仆,贴地滑出,接着大喝一声,以剑当刀使,用上了滚堂刀法,剑虹幻出一圈光华,旋到黑影的脚下。

  黑影也相当高明,再次纵起,从他的上空飞越。

  他一声长笑,将剑掷出,向前一滚便到了墙根下,身形暴起,“唰”一声上了两丈高的墙头向外一跳溜之大吉。

  身后,黑影的凄厉狂叫声刺耳,被他掷出的剑贯入小腹,活不成了。

  天色不早,还有二十里路要赶,他不再追寻红娘子的下落,径返大梁山的住处。

  章姑娘病势不轻,第二天仍起不了床。他带回不少药材,第三天方扶着姑娘上道。第四天便进了崇山峻岭。这时,新年已经悄然度过了。

  小括山俞家被劫的消息,次日便传遍了府城,人心大快。俞五愤怒如狂,起初认为是程三爷所为,经过调查,证实程三当夜置酒高会,召集所有的朋友在梅峰酒楼商量,彻夜策划追寻章姑娘的大计,分配人手向各处打听,怎会派三个男女前来打劫?

  第三天,俞家的走狗四方出搜章姑娘的下落,追查那夜劫去无数珍宝的三个男女贼人。三名入侵者有两名是穿红衣的女人,据那位男贼所叫的红娘子三个字,查出是当年响马贼中的杨寡妇,可把俞家父子吓了屁滚尿流,之后不敢再提被劫的事,更不敢追究,只全力搜寻章姑娘的下落。

  终于,在大梁山下找到了可疑的线索,从葛老伯口中病人的情形看来,分明是那天丽水客栈斗殴时,以手护饭菜的村夫,带走了章姑娘,姑娘已扮成男人混过桥头的盘查,逃至大梁山养病的。

  俞家父子出动了所有的打手护院,并请来了不少朋友,跟踪狂追,势在必得。

  程三也得到了消息,也随后赶来,这位好汉真够意思。

  两个人地生疏的男女,走上荆棘重重的险道。

  天寒地冻滴水成冰,荒山寂寂,草木萧萧。一个身心交瘁的深闺弱质,一个侠骨剑胆的风尘铁汉,不顾一切困难,不畏风霜之苦,为了活命,他们以坚忍不拔的精神和决心,勇往迈进踏上艰险的旅程。

  艾文慈不是不知道困难,他久走江湖见多识广,做事岂能不顾后果?但这是姑娘唯一的生路了,俞贼已买通官府,阻滞了仗义打抱不平的程三爷,狐群狗党打手保镖众多,姑娘处境危如累卵,绝无活路。反正是死,惟有择取死中求生的唯一生机,也许可以开出一条生路,打开一线生机。化装易容可以侥幸于一时,绝难在两百余里旅客稀少的大道上逃过贼人们追踪,因此明知此行凶险,出不得不冒险一走。

  姑娘的病体尚未复原,山路崎岖,一天走不到二十里,艰苦备尝。

  沿途问路,南行复南行。隆冬季节,野兽稀少,整天不见人烟,以天为帐以地为床,第三天已进入百里罕见人烟地带。

  艾文慈负担奇重,两人的必要行囊与御寒衣物,在他背上几乎成了一座小山,怀中有他的金针盒和抢来的珠宝,胁腰上挂着可供两人食用的十日干粮,还得搀扶着姑娘赶路。姑娘的体重虽轻,但时间过久便不同了,绝难长久支持,爬山越岭可不是游春,真够他受的。

  小径在一座大岭下分道。南走景宁,西走云和。据当地的土著说,小径入山二十余里,前途便已掩没,数十年来没有人再走这条路了。要到云和,必须先到景宁,不然不但找不到路,路行入山凶多吉少,不死在猛兽爪牙下,也将被蛮人所害。

  他不能走景宁,追兵可能快到了,他找到几位老年村民,愿以高酬聘请两位向导。可是,没有人应征,谁也不愿冒险。金银再多出毫无用处。一位老人见他意志坚决,好心地将有关到云和的传说地形方向告诉他,最后仍然劝他不可冒险,百多年来没有人走过的路,而且沿途没有村落人烟,怎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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