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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七


  击中要害,当然会立即毙命,不必等毒性发作,与普通的伤害并无二致。即使一个村夫,一拳击中某人的印堂,同样会致命。

  矮花面人是在八尺甚至一丈外,被五毒阴风掌的掌风击中的,掌劲的伤害程度并不大,没被击实,毒性渗入缓慢,应该不至于急剧发作,怎么扛在肩上的人像是死了?

  这人矮小体轻,扛在肩上毫不费力。他心中一急,急于找地方藏身。检查中毒的程度,救人要紧。

  没被毒掌击实,身上不会有受伤的骨肉需要处理,他有把握对付缓慢渗入体内的毒质,人的体内本来就有抗拒毒物入侵的本能,只要抢救及时,料亦无妨。

  不知窜过多少街巷,躲过多少搜查的人,最后发现一座寺庙,心中一动,往寺右的一座民宅绕走,飞越院墙隐没在房舍深处。

  南城一带大宅甚多,本来就是南京的精华区,有许多大宅人丁少,空房舍甚多,是藏匿的好地方。

  全城鼎沸,天快亮了,搜捕的人必定遍布城内外,这时出城十分危险。

  寺庙在大宅的左方不远处,靠寺庙一面的房舍,必定不是宅中重要人物的住处,以免受至闲杂人等的窥伺,寺庙是公众活动的地方。

  全城沸腾,市民们哪能安枕?人们都起来了,惊疑不定,等候变化,不知到底发生了何种变故灾祸,每家都有人在门外探头探脑察看动静。

  真幸运,这家大宅人丁少,在房舍内外窜走许久,仅发现几个人走动。

  更幸运的是,找到房舍深处的一间小室,里面堆放了不少杂物,蛛网尘封,门扣已坏,许久不曾有人整理了。

  室内太黑,他清出一处地方将人放下,摸索着首先卸除这人身上的零碎、剑鞘、百宝囊、盛青磷弹的如意袋……他立即发现是女人,难怪又矮又轻。

  这女人浑身散发出异味,寒气外溢。一按心脉,他心中略安,心跳微弱,仍有呼吸,好现象,昏迷不醒而已,的确没被毒掌击实。

  他的百宝囊中,有各种救急的膏丹丸散,不知多少次,有人使用迷香和毒雾对付他,他一嗅便知碰上了些什么性质的迷毒药,从来就不曾受到伤害,可知他对迷药毒药涉猎颇广,应付的经验与技巧也有独到的功夫。

  血液增加流速,关键在于呼吸和心跳的频率加快,气血加速流动,体温才能增加。

  这方面的技巧他学有专精,真气导引术便可派上用场,而导引术是内家中级的根基,正宗内功火候有七成便可运用自如。

  片刻工夫,体温便开始升高,再片刻,呼吸便逐渐恢复正常。

  之后,便是等候药力与体能配合,逐渐中和或排除毒物了,寒毒渐退,便已成功了一半,性命算是保住了,双脚已退出鬼门关。

  小室在房舍深处,听不到外面的声息,花面小女人短期间无法复原,不宜移动,天快亮了,更不可能离开远走高飞。

  为防意外,他必须进一步摸清所处的环境,如果发生意外,该如何应付。

  掩上外无扣内无闩的室门,他悄然外出。

  ***

  宅院外面是小街,宅左是颇具规模、但已香火寥落的大寺庙,殿堂不少,而且有一座阿育王塔。

  原来这里是南京最古老的大寺建初寺,也称大市寺,吴大帝孙权所建,塔内有一颗佛陀的舍利子。

  年深日久,以后各朝代的寺庙,愈建愈宏丽,这座建初寺便成了小寺庙啦!

  上了屋顶,借朗朗星光,察看所处的环境,他有点恍然。

  他曾经在中山王府附近踩盘子探路,对南城不陌生,记得这座小寺庙,所以知道处身在南城的西南隅。

  这里叫佛陀坊,距秦淮内河不远,也距王府的西园与万竹园不远。这里,仍然是中山王府毗邻的范围内。

  知道位置,他留意大宅的内部形势,略一分辨方向,先彻查前宅。

  ***

  晨曦初现,晓色朦胧,一队劲旅伴同一群不三不四的人,沿街逐屋搜查,盘问户主,清点人口,最后到达这座大宅前。

  不需叫门,门已自动开启,几个人迎出,一个个害怕颤栗。

  全街紧张,坊正甲首早就敲门唤醒住户,宣布即将有官兵逐屋搜查钦犯,住户早就心惊胆跳先期待候了,有些住宅干脆不闭门户相候。

  四十余名式各样的人,神气地涌入大厅前的院子,前面几个举着灯笼和火把的人,突然骇然发出惊呼。

  院侧排放着一列尸体,共有十一具之多。

  厅阶下,也排列着九名男女,男三女六,男的英俊魁梧,女的妖艳而又刚健婀娜,而且,每个人皆佩有刀剑,一个个忧形于色,见了涌入的人并不害怕。

  “咦!贝仙姑,你们在这里?”

  一位穿蓝长衫,佩了一把古剑的中年人,上前讶然惊呼:“令师真遭到不幸了?据我所知,出事时令师并没在王府内……”

  “家师奉命在外办事,遭了池鱼之灾。”

  贝秋霞不多作解释:“苍龙仙长也遭了不幸。王府出事我们不在,不是我们失职,而是已经奉派外出,在府外不幸被杀。司徒前辈,你们……”

  “搜寻凶犯。”

  “开玩笑,凶犯还会躲在王府附近,等你们搜寻?恐怕人已远离南京近百里外了,你们真勤快呢!”

  贝秋霞嘲弄地说。

  “贝仙姑……”

  “这里是家师一位弟子的住宅。”

  贝秋霞似笑非笑:“家道中落,但毕竟是大户人家,多少还有一些先人遗留下来的古玩字画,多少还值几个钱,家师在这里借住,死了也在这里善后。诸位公事公办,尽管搜,请冲家师薄面,不要带走任何东西,就算我求你吧!”

  她的意思一明二白,请不要顺手牵羊没收宅主的财物,可知乘机敲诈勒索,甚至公然没入私囊,是这些人的惯技,把搜查当成发财的机会。

  她是自己人,心知肚明,所以首先便表明,凶犯早就远走高飞,搜查的目的,并非为了搜查凶犯。

  “贝仙姑,说话不要那么刻薄好不好?”

  司徒前辈笑容有点勉强:“我与令师之间,双方虽则小有成见,但相处仍有情谊,各自职责所在,小成见并不影响私交。我反对令师对付大爷霍然轻举妄动,在职责上我应该将利害向长上分析得失,我们不打扰你们了,要不要派人协助善后?”

  “我们还有人手,灵骸暂寄建初寺和洞神宫。”

  “如有需要,请派人知会一声,告辞。”

  “十分感谢,前辈请便。”

  四十余人心情沉重地离去,兔死狐悲,物伤其类;这些人庆幸自己仍然活着,也对玄灵教主的死寄以同情哀悼,怎能再搜查惊扰死者?

  所有的人,皆没发现有人在暗处侦伺。

  这些人当然知道,不可能搜得到凶犯。

  宝船已被劫走,已证实是从水西门破闸驶走的,凶犯怎么可能仍在城中匿伏,但上命所差,不得不奉命行事,即使认真搜查,也懒得遍搜每一角落,倒是对大户人家留心些,乘机翻箱倒柜,掠走财物比搜人重要得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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