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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一剑横天却不认为小姑娘不是女飞贼:“我们没有找空空缥缈的借口,有这个狂人包庇,咱们占不了便宜,走,办正事要紧。”

  “对,办正事要紧。”

  炼魂修士知道情势不利,再不走可能会灰头土脸:“贼船驶走,闹江龙不会从此地回来了,咱们去找他,辛苦些。”

  四位高手名宿,虎头蛇尾见机离去,对霍然所表现的神勇狞猛形象,怀有强烈的戒心。

  ***

  “老天爷!你怎么出来乱跑?”霍然不安地挽了小姑娘往舱门走,原来他担心小姑娘落在那些人眼下,“那些人正在找金珠美女的下落,你千万不能让他们发现,他们一起疑心,可就麻烦了。”

  “船主说那边有人。”

  小姑娘伸手向上游的河岸一指:“要我告诉你小心提防,不要被这四个人缠住了,我改了装扮,她们……”

  “她们都是人精,改装瞒不了他们的。你与众不同,知道吗?”

  他将姑娘送入舱郑重地叮咛:“以后不论对方是什么人,你都不可以露面,千万记住。”

  “大哥哥,我有什么不同?”小姑娘不理会他的警告,抓住他的话题笑盈盈地注视着他笑问。

  “就因为不同,所以才被送往京都呀!”他信口答,顺手拉拢舱门,忽略了小姑娘的用意。他的目光,落在上游的河岸,在芦苇树影中,搜寻可疑的人影。

  “最好是闹江龙那混蛋,还有那个什么陈百川和那两个女人。哼!”他自言自语,找人打架的念头又兴起了,“我一定折了他的龙爪。”

  其实他并不清楚,陈百川毒娘子,是不是闹江龙的爪牙,便想当然把他们联想串在一起而已。

  陈百川与两个美丽少女,在劫船时为了灭口,与贼伙用飞刀攻击他,直接导致他的船翻覆,因此引起他的痛恨,要找陈百川算账。算账的心态,与劫皇船的事无关,他对胆敢向皇船打劫的人,存有几分好感。

  但像出山虎那些参与劫船得手的人,他却又十分反感,因为出山虎要抢得小姑娘,以高价带往外地卖给教坊妓院。

  “劫金珠宝玩是应该的,夺得美女不送还给家属,反而作为牟利转卖的红货,就不可原谅了。

  像一度名震南京故邪道大豪,天蝎星公孙皓,就亲自把一位姓郑的美女,送到寿州的远亲家中安顿,何等可敬?比这些侠义道高手名宿,高贵一百倍。

  笑魔君与唯我神君,也是邪道凶魔,也因为救助小姑娘,而和闹江龙大群黑道好汉周旋,义无反顾,对金珠珍宝视同垃圾。

  如果让他查出,闹江龙也得到金珠美女,而将美女视同赃物任意处置,他对付的手段,可不像今晚一样温和了,打折手脚骨只是温和的小惩罚。

  今晚的小惩罚,是针对那些人撞船的残暴手段而发的,与劫皇船的事故无关。

  如果有机会,他也想参加劫皇船行列。

  这表示他在是非认同的心理发展上,有了偏向而且不怎么健全,原因是迄今为止,他一直不会与所谓正道人士接触打交道,观念自然而然地,倾向于笑魔君、北斗星君这些邪道人物的想法。

  果然不错,有人奔出河滩。

  “她们胆子真大,居然敢跑回来。”他颇感意外,也大感佩服。

  是四个女飞贼,向船急奔而来。按理,她们必定远走高飞,另行设法前往南京,怎敢邀口找原来的船?

  四女飞奔而至,相当狼狈,衣衫几乎被大汗湿透了,脚下已经不怎么利落。

  “哎呀!船怎么变成这鬼样子?”瓜子脸女郎在下面叫起苦来。

  “退潮哪!就是这鬼样子?”霍然站在舱面,盯着剧烈喘息的四个女人暗笑。

  “不能走了?”瓜子脸女郎跃上,愁眉苦脸。

  “能请到三十个人,就可以将船推下水。或者,等天亮之后潮水上涨。”

  “糟糕。”

  “你门可以另行雇……另行劫持其他船只呀……”

  “见鬼!瓜洲那一带,他们已经说动水上的同道,封锁了沿岸,在这航道的中段,哪有船可雇?废话!你少出馊主意。”

  “你不怕强盗们转回来找你们?”

  “他们不会回来了。”

  “为何?”

  “碰上了比他们更强更凶的仇家。”

  “他们人多势众,仍有仇家敢找他们?”

  “是笑魔君几个老凶魔,我们听到魔笑声。闹江龙那些杂碎,欺善怕恶是有名的。这次出动的人,全是他的狐群狗党弟兄,所聘请的可怕人物不在,所以禁不起凶魔们猛烈的攻击,可能逃往瓜洲一带去了。哦!他们那些泼贼,没为难你们吧?”

  霍然一怔,笑魔君父女也来了?那晚闹江龙神气极了,但并没成功地把笑魔君留下,他不是量大如海的人,找机会报复理所当然。

  “咦!老凶魔也跟来了?怎么可能?”

  他大感惊讶,笑魔君怎知道闹江龙在这里劫船?怎知道先在这一带等候?除非也雇了船跟踪,但并没有其他船只跟来呀!

  “老凶魔盯住了他们派在瓜州一带接应的人,这一带就是瓜州西境呀!他们有计划地在这附近,撞翻我们的船,我们如果逃上岸,便会落在他们的陷阱里。凭他们那些料,会困得住我们?简直异想天开。”瓜子脸女郎,显然没留意他的语病。

  一个真正的书生,怎知道什么叫老凶魔?

  “你们反而逃回来,怎知道我们的船还在?又怎知道我们的命,没断送在他们手中?”

  “他们如果杀死你兄妹和船家,大江的水上同道怎肯干休?仇家不在船上,他们不敢加害无辜。”

  吃水饭的同道虽然也可恶,但绝不许外人在势力范围内作案,这是犯忌的事,等于是挖墙脚示威,断衣食父母,会引起火并问罪的大风浪。

  四女不再和他多说,已经冷得发抖了,三不管抢入舱内,第一件事便是要船伙计备热水净身更衣,可知她们已经逃得精疲力竭,被追得很惨。

  霍然到后舱走了一趟,要求张船伙计,不可透露他惩戒贼伙的事,必须守口如瓶一问三不知。

  他既然答应送四女到南京,便该遵守诺言,反正并不碍事,不必吓走她们。

  如果四女贼知道他,曾经面对的是些什么人,肯定会被吓走的,也可能另生阴毒的恶计,在小姑娘身上打主意,岂不另生枝节?

  熄灭了吸引人的火把,他回舱要睡,还可以睡一个更次,警戒的事自有四女贼负责。

  船是三更初搁浅的,正是退潮的中期。这表示必须明早巳牌未左右,潮水才会恢复至现在的水线。

  镇江这段江面,潮差相当大,潮势猛烈,江水在涨潮时逆流而上,潮头直扑太平府采石矶附近,蔚为奇观。

  天刚亮,舱门便被拍得砰砰响。

  小姑娘紧张得几乎跳起来,却被他伸手按住了。

  “一切有我。”他掀被而起低声说,穿衣着靴,“这些贼女人心慌意乱,不足为害。”

  “开门!”门外果然传入瓜子脸女郎的叫声。

  拉开舱门,他昂然挤出,把女郎挤在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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