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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五匹马藏在果林内,有一个人看守,如果不入林察看,绝难发现不时踢蹄喷气的马匹。

  看守马匹的人,全身裹在羔皮大袄里,风帽只露出一只眼睛,蜷宿在一株梨树下,不时抬头看看天色,起身走动活络筋骨。

  晓色朦胧,动的物体就可以吸引人的注意。

  这人在活动手脚,马座也不时在动,把一个黑影引来了,巨灵飘忽像鬼魅。

  监视南漳庄的人,必须在天亮之前,远撤出十里外,避免庄中派出的搜索队堵住。

  天将破晓,负责看守马匹的人,活动手脚之后便是检查座骑,等候潜伏的人撤回。白天的监视人员由另一批人负责,撤回后便得返回藏匿的地方。

  正在检查马匹的鞍具,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

  “我帮你,老兄。”身旁的黑影说。

  这人吓了一跳,反应甚快,疾退三步脱出危险圈外,一声剑吟长剑出鞘。

  “什么人?鬼鬼祟祟,干什么的?”这人有剑在手,胆气一壮。

  黑影是一个仅穿了夹袄的人,两手空空,一看便知是生活景况不怎么好的村夫,看不清面貌,黑暗仍未消逝,要站在切近才能看清。

  是不是自己人,倒是容易辨认的,这人一看外型,再一听声音,便知道不是自己人,采取严密的警戒,扬剑待发警觉心甚高,反应迅速。

  “帮你的人呀!你在这里守夜太辛苦……”

  “去你娘的!你是南漳庄的人……”

  喝骂声中,剑光疾吐,剑吟似风雷,一招乱石崩云骤下杀手,本来下垂的剑身猛然挑出、飞起、迸射,从下向上吐出铁雨钢流,吐出死亡的激光。

  眼一花,运剑的手腕被抓住了。“叭”一声脆响,一耳光清脆响亮干净利落。

  黑影是霍然,辛苦有了代价。

  他已经搜遍了东面和北面,附近十几里可能有人潜藏的地方,果然被他发现看守马匹的人,知道是贼人夜间临时聚会的匿伏处。他需要活口,要了解情势,活口最可靠。

  “砰”一声大震,他把俘虏摔倒。

  是一个身手非常高明的中年人,当然比他差了一大段距离,一耳光先把对方的神智打乱,再摔翻把身心的精力打散。

  他想起受到魏庄主控制神意身心的绝技,进入他心智以搜求内心隐秘的经过,他为何不试试?

  他曾经涉及这门心法,只是不曾使用过,欠缺实际的经验而已,也不怎么了解其中神秘的功效。

  玄门修道人士,多少把这种心法作为修炼的附带功课,内则搜神探意,外则附在奇门遁甲技术中,牵涉的范围甚广,甚至与药物相结合,功效更彰。

  舒散了这人的心脉激动,全身立即呈现松弛状态。

  对方已陷入昏迷状态,天色也黑暗,不能用魏庄主那种温和而耗神的方法,他改用另一种方式对付这个人,各种技巧他都修炼过。

  “你们来了多少人?”他用柔和低沉的嗓音问。

  “五个。”死尸似的人,直挺挺地躺在树下,用稍发僵的嗓音回答。

  “南漳庄可有动静?”

  “不知道,大概没有。如果有,张老哥四个人必定有所行动。”

  “沈标老大在何处?”

  “可能在城里。”

  “那六个小孩呢?”

  “也在城里,由九幽狐几个人藏匿,以防北斗星君冒险抢救,安全得很。”

  “九幽狐藏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听说在县前街西面的柴家大宅。那妖狐不屑和我们的人同行,沈老大也不敢差遣她们,除非与北斗星君交手,她们概不理会。辛苦的事咱们包办,她们只负责对付北斗星君和分三分之一财物。”

  “哦!原来如此。我弹指三下,你就可以做你的事了,什么事都不曾发生。”

  弹指发声三下,他已经远出百步外了。

  “城内的确最安全。”

  他一面走一面自语:“魏庄主做梦也没料到,人质会藏在城里。这些杂碎还真有几分才干,策略可圈可点。我想,利用串乡队掳人,主意一定也出于这头九幽狐,我必须集中精神和她周旋。”

  有案的强盗,打家劫舍劫持人质,居然藏在城里,难怪不怕魏庄主冒险救人。县城距南漳庄二十余里,谁会想到人质藏在县城里?魏庄主即使出动人马在四乡搜寻,也毫无所获白费工夫。

  ***

  平原上耸起一座四四方方的城,颇为壮观。尤其是这座南宫县城,更为抢眼。

  三丈高的厚实土城墙,城壕外面有防水堤,堤外又加建更厚的所谓重堤,够壮观吧!两重堤把八里周径的城墙围住,再也不怕被洪水冲垮啦!

  这座城已经被水冲垮了好几次,每次都得另行觅地重建,人们谈水色变,发誓不许洪水再冲毁这座新建三十余年的新城。

  新城地势高些,原址本来叫飞凤岗。

  旧城在西门外略偏北三里余,目下仅有幸没冲坍的十几座房屋,洪济寺与普同寺,孤零零地仍在废墟耸立,但已破败不堪,大耳禅师所建的宝塔,像在与天比高。

  南宫县不是商业城,以农业为主,但官道四通八达,算是颇为繁荣的城市了,旅客出入城门,很少引人注意,真可算藏匿的好地方。

  霍然也是陌生外地人。他在西大街的一座小客栈投宿。他的旅游证件都是合法的,仅名字利用关系加以更改而已,旅行不受管制。

  当天,他在城中游荡,留意县前街的柴家大宅。大宅,一定很大,至少比四合院更大,不难打听。

  察看柴家大宅的格局,他心中有数。这种小地方城内的大宅,其实并不大,多了几座院子而已,比城外南漳庄那种大宅,差得太远了,片刻便可走遍每一角落。

  前街后街他重新勘察了两遍,这才满意地回客栈歇息。

  ***

  掌灯时分,柴家大宅的西院内堂,灯光明亮温暖如春,取暖的火盆炭火甚旺。

  主人是一位美艳的中年妇人,长裙短袄天姿国色,成熟女人的高贵风华极为动人,可惜脸色有点苍白,却不用胭脂掩饰。

  另两位年华双十,打扮也极为出色的美丽少妇,美丽的面庞莹洁红润,透露出健康青春的神采。

  另一侧的交椅上,是一位更年轻,更富青春气息,健美活泼神情流露的少女,穿了水蓝色绣云雷花边紧身劲装,胴体玲珑透凸十分惹火。

  客人是三位年已半百出头的中年人,一个比一个健壮,一个比一个剽悍,相貌也狰狞,粗眉巨眼胡须戟立,凭长相和魁梧的身材,就可以把胆气不够的人吓得惶然走避,怪眼中的精光更具有慑人的威力。

  为首那人腰间所悬的皮套袋中,盛有一根两尺二寸紫金套筒枪,必要时可以突然弹出,枪尖可以弹伸出一尺二寸,成了全长三尺四寸的致命金枪。

  这位仁兄,正是曾经横行大河两岸的黑道之豪,一度曾经参加响马贼的神枪太保沈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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